那老人眉头皱了一下,道:“掌门,你该不会是来向我诉苦的吧?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掌门玄一魔道长看着那老人片刻,忽地笑了出来,随即叹息道:“你我数亿年的交情,我们还不知还要轮回多少次,无间只过一声吗?只是你我。如今,果然还是只有你最清楚我的为人。”
那老人摇头道:“我清楚你的为人?若果然如此,我也不会在这里看守鞠生祠堂了。好了,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掌门玄一魔道长对老人似乎特别宽容,他几次顶撞,掌门玄一魔道长都不以为意,只是面色有些肃然,徐徐道:“我已经下定决心,此战关系太大,为天下苍生计,我要撤除连清山三岭五寨的‘玄天印’。”
那老人的表情突然为之一僵,眉头深锁,深深看着掌门玄一魔道长,掌门玄一魔道长坦然对视,许久之后,那老者缓缓道:“掌门,这件事,你可想好了?”
掌门玄一魔道长缓缓点头,道:“不过今日我暗中知会三岭五寨首座的时候,圣虚子玲珑道人托人转告了我一些话,劝我要小心这‘玄天印’凶戾戾气的反噬。”
那老人冷冷一笑,转身面对着那些祖师灵位,半晌道:“掌门,你又不是没进过‘仙乐洞府’,里面有什么,你自己知道。”顿了一下,他声音忽然也有些缓和下来,其中似还带着一丝无奈,道:“你好自为之吧!”
掌门玄一魔道长沉默不语,片刻后同样抬起头,看着那片深沉的黑暗阴影,那片沉默的威仪,似也在黑暗中无声的冷笑。
七日之后,连清山周围地界,关于出现神犬犬王和他麾下的怪兽的传闻越来越多,方圆千里之内,以山脚下重华镇为中心,到处都可以见到逃难的人群。仿佛此刻的世间,只有那座巍峨耸立的高大连清山,才能给人一点安慰和安全感觉。
而在这无数人群喧闹之中,重华镇更是最混乱的地方,大街小巷到处都挤满了人,城里原有的客栈酒楼早就住满了人,更多的逃难而来的难民只有露天而宿。这种情况下,重华镇城里的食物供应都变得十分紧张,幸好因为城池就在河边,水源还不需担忧。
本来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很难保不会发生一些抢掠凶杀等恶事,事情上,也的确不时有这样的传闻,昨日谁谁不见了,今天又听说某人横尸街头。但重华镇毕竟乃是在连清山下,连清门也早做了准备,派遣了相当多的弟子在城中维持秩序,所以大体之中这无数的难民在这场浩劫之中,还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测。
只是,随着那令人恐怖的神犬犬王及其麾下怪兽的传闻一日更甚一日,谁也无法预料明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在这种情况下,河阳城中弥漫着越来越是不安的气氛,人心惶惶。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中,浪迹天涯的江湖相士,号称天下的老神仙廖圣清带着孙女廖雪莲和野狼道祖,来到了这座城池之中。站在往昔宽敞的街道,此刻却只见到密密麻麻的人头耸动,大街上竟然也拥挤的难以行走,野狼道祖倒还罢了,廖圣清和孙女廖雪莲却是目瞪口呆。
仗着野狼道祖身强体壮而且面容凶悍,在前开道,力气小的人被挤了开去,强壮的人回头一看野狼道祖那副尊容,大多也不敢多说什么。廖圣清和孙女廖雪莲紧跟野狼道祖,勉强前行,一路上大汗满头,好不容易才穿过了这条大街,拐入了重华镇城西头一处小巷之中。
三人向里走着,往日十分僻静的小巷里此刻居然也站了许多人,但比起外面大街上那片拥挤人群,这里实在可以说是宽敞了。廖圣清口中低声咒骂,显得十分气愤,大有我老人家逃命也就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也跟着一起逃命,结果让我老人家逃命也逃的这么不舒服云云。
这条小巷十分悠长,曲曲折折,越往里走人就越少,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才走到小巷尽头。只见此处已经再无逃难人群,原因很简单,因为此处赫然是一处村寨祠堂,不过看着这座小小的村寨祠堂,门庭残破,连木板门都有一半掉落在地上,另一半则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了去当柴火烧了。
廖圣清望着这座村寨祠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女孩廖雪莲站在他的身边,低声叫了一句,道:“爷爷。”
野狼道祖有些不解,不过他出身邪道魔教,对这些村寨祠堂晦气场所倒并不是十分在乎,只是有些疑惑,老神仙廖圣清与女孩廖雪莲怎的会来这个地方。
廖圣清沉默半晌,道:“我们进去吧!不管怎么说,这里应该比较安静了。”
说罢,他当先走了进去,女孩廖雪莲和野狼道祖跟在他的身后。走进村寨祠堂,只见小小庭院之中,草木荒凉,随处可见凌乱掉落的木屑残梁,隐约中似还有些白色的东西在草丛中闪闪发亮。女孩廖雪莲的脸色有些发白,情不自禁拉住了廖圣清的衣服。
廖圣清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安慰道:“莲莲,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还怕什么,再说这里也是你爹住过的地方,他难道还会害我们么?”
女孩廖雪莲点了点头,脸色这才好了一些,野狼道祖在后面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庭院前面就是村寨祠堂的门房了,廖圣清走上前去,只见房门上布满灰尘,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到过这里,他默然无语,摇了摇头,又是叹息一声,推开了门。
“吱呀……”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向里面退了进去,一股霉气涌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三具棺材,但棺材盖子都已经散落到一旁了。
说不出的岁月凄凉,仿佛就在这个小小屋子之中,幽幽散发出来。廖圣清嘴角抽搐了两下,面容惨淡,缓缓走了上去,也不去多看旁边那些散落的棺材,迳直走到原本上香供奉灵位的祭祀桌子之前,看着那桌上东倒西歪的十几个灵牌。
房间中一片寂静,似乎谁都不敢说话。廖圣清慢慢伸出手去,将那些灵牌拿起,慢慢抹去上面厚厚的灰尘,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然后又去找下一个,就这样,当他清理第七个灵牌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牌位上写着“爱子廖仲生之灵位”的字迹。
廖圣清停下了动作,默默地望着这个灵牌,凝视良久,女孩廖雪莲慢慢走了上来,看了看他手中的灵牌,眼眶也有些湿润,低声道:“爷爷,把爹的灵牌放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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