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觉,住持大师可已睡下?”周正在想去看望住持大师之时,于正堂门前偶遇明觉,遂问道。
“喔,师兄,”明觉习惯性地行了合十礼,说道,“来了客人,住持大师正与贵客交谈,有些时候了……”
“有来人了?”周正好奇地问道,“哪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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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范家庄的范公子,”明觉说道,“说是出外游学有成,做了大学者,特来与住持大师叙叙旧。”
“好个大骗子,到处讹人来了!?”周正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
“师兄说的什么?”明觉不解地问道,“寺中谁讹人?出家人可打不得诳语。”
“没,师弟,我没急事……就想看看住持大师而已,”周正摸了摸明觉的头,说道,“你我就在台阶处静候,如何?我也想和你好好聊聊!”
“好呀,师兄!”明觉兴奋地说道,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太高,往正堂门中看了1眼,慢慢地蹲了下来,说道,“我想知道山外都有些什么?”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周正说道,“是不是江希阳讲与你听的?”
“嘘……嘘……”明觉将手放于嘴巴前,做出讲话须小声的警示动作,说道,“……可不能让别人听见,否则必定会受责罚的!”
“说不定住持大师早已知道你与江希阳的友谊了,”周正说道,“你不必太过拘谨!”
“师兄……你那日说的什么?‘公平’与“不公平”?”明觉问道,“我听得几分理,但却未能理解其中的真实意,我想再听听您说说,那是什么样的说法?”
“这?得说很长时间,”周正说道,“也罢,我看今日那范公子也没那么快出来,我们就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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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觉听罢,挺了挺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来他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比周正想象的大得多。
“有的人走的路,是他选的,你明白么?”周正说道,“比如他经历了什么不愉快之事,后来看破了红尘,来到这寺庙中出家……”
“喔,我知道了,就像住持大师?”明觉秘密地说道,“听说他是因为1女子……不知怎么地?然后想不开就出家了。”
“呃……谁人说的?”周正面露尴尬之色,看了1眼正堂,压低声调说道,“不可乱说!”
“我没乱说,是空明大师说的,”明觉不解周正其中的用意,很自然自己便钻进了牛角尖中,继续绘声绘色地说道,“那日……”
“好!停!”没等明觉说完,周正便插话阻止道,“我们说别人吧?”
“也好!”明觉说,“那说说空明大师……听明心师傅说过,他是因为做生意蚀了本,然后就……”
“好!停!”没等明觉说完,周正又插话阻止道,“你还是别说了,我来说吧。”
周正看着明觉,顿感1阵心酸,本来1个好好的少年郎,却少有玩伴,好不容易找到1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那心中的话语,就像决堤的洪水,很难再停下。
“我是说,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周正说道,“这是1种更正确的修行,见识过了,还是觉着这宁安寺好,再次来,才可得最最上乘之功法!”
“喔,明白了,”明觉说道,“师兄说的可是这样……我没吃过白面馒头时,不知其中美味,自当那窝窝头就是世上最好吃的食物,只是因为我从未吃过白面馒头。”
“正是!”周正心中1喜,觉得这明觉小师弟着实天姿聪明,马上1想,这娃子思维敏捷,真是1个当警察的好苗子,此念头在周正心中1闪而过,马上就被他自己否决了,这叫什么事?
“若是吃了白面馒头,又吃了窝窝头,还是觉得窝窝头好吃,才是真正喜欢窝窝头的意思?”明觉问道。
“正是!”周正心中又是1喜,这小师弟看来并不是1般常人,有点像着了魔时的廖欢,真是1个难得的人才。
……
1个时辰已过,听得正堂的门开启的声音,想来是范向辉出来了……周正让明觉先退下,自己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静静地等待着。
……
“范教授!”周正叫了1声。
“谁?”范向辉听得有人唤他,先是1惊,后1看是周正,则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来是周站长!”
“我不是你的什么站长,”周正说道,“我是民国政府甘糖镇警察局第9刑事侦查队队长,并无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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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范向辉1见周正这种态度,马上态度来了1个180度的转变,说道,“不是就不是吧,都由着你……这,那么晚,来找住持大师?”
“本来是,现在找你!”周正依然冷冷地说着话,“有些话我要和你先说清楚。”
“喔,”范向辉对眼前的这个周正无疑是无法把控的,只得放下身段,说道,“周老弟,请讲!”
“住持大师已然是出家之人,我敬他如敬范老爷,也就是令尊大人,”周正说道,“我们之事,是红尘中的俗事,不得与住持大师有1分1毫的牵扯,否则,我们明天回糖厂,再也不见!”
周正的利嘴平日里不但把廖欢哄得晕头转向,关键时候也是相当了得,把范老爷搬了出来,又以退出“联合调查”相威胁,这下可打着了范向辉的“7寸”!
“那是……那是自然!”范向辉说道,“我与住持大师相处的时间不比你短,情同父子,我是不可能把他牵涉其中的!”
“我姑且相信你1回。”周正说道,“我想,这事没完前,你还是暂时别来这正堂了,今后有时间再来,反正你也有很多年没来看过住持大师了,我和你,来不来,谁来?都无关紧要。”
“好好好!都依你,”范向辉笑笑说道,“反正适才该说的,都说了,也有了结果,无须等下次了。”
“哼!让我猜猜……原先给我的那份委任状你又带来了吧?”周正盯着范向辉说道,“这回事给宁安寺封个‘皇家寺院’,还是给住持大师封个‘国师’啊?”
“这……”范向辉结结巴巴地说道,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手提包,说道,“是带了委任状了,但你也别说得这么难听嘛。都是什么年代了,还‘皇家寺院’还‘国师’?都是为政府做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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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嘛嘛嘛’的,让我来猜猜!”周正说道。
“又猜?”范向辉似乎已然被周正猜怕了,求饶道,“我不来总行了吧?要不我写个保证书,落字为证。”
“无须,你真心要来,你自己不来,你自然会差遣别人来,你1个当将军的人,身边奴才多得是!”周正说道,“我猜,住持大师没接你的加封!”
“你知道,还说,又挖苦兄长我……”范向辉说道,“我容易嘛,我……”
“别说太远,我托你的事,你可得办得漂亮,”周正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1字1字落实,别打马虎眼,别和稀泥!”
“我办事,你还能不相信我?”范向辉跟了上来,说道。
“我从孩童开始,就从未相信过你!”周正说道,加快脚步走远,留下范向辉1人在风中……
“我……怎么感觉我才是你的奴才?”范向辉望着周正的背影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