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泽的目标就是出海。
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忽悠贯玉的借口。
这时被贯玉问起，他当然是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就想继续坚定地表忠心，表示自己为了总指，甘愿冒生命危险之类的。
但是！
这些话说出口之前，伏泽突然感受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从小到大，运气都挺不错。
有时候突然福灵心至的冒出一种直觉，莫名其妙就会救他一命！
而这个时候，突然的直觉，加上脑子也转得也快。
伏泽突然想到——
他真的向贯玉表忠心，表示自己死也不怕，愿意为其上船出海的话。
贯玉会为他的“忠心”而感动吗？
不！
贯玉在一些他眼界达不到的层面上，确实挺蠢的。
但他也不是傻子！
他有他在底层生活的经验。
也有他在底层挣扎出的智慧！
他和贯玉，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生死与共。
贯玉应该很清楚。
他的讨好，他的服从，都是趋炎附势。
贯玉是强权，所以暂时不讨厌这种趋炎附势。
但如果，这时候，伏泽说他因为“忠心”，愿意为贯玉冒生命危险。
贯玉根本不会相信！
相反，他会立刻察觉到——
伏泽的真正意图就是出海！
其他说得天花乱坠的，都是浮云！
一瞬间，想清楚这些的伏泽，当即做出了一个趋炎附势的“正常人”该有的正常表现——
他肩膀上承受着贯玉手掌的压力。
整个人又承受着贯玉的目光。
他脸色隐隐发白，声音僵硬道：“大、大佬……这、这……”
“要不然咱们换一个低调一点的人潜伏上船，我毕竟明面上是大佬您的人了，这个时候又上应副的船，万一他真的……”
伏泽那表情。
确确实实就将一个趋炎附势又贪生怕死的小人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
而贯玉看他这副表现，心中的疑虑才算消除。
他又拍了拍伏泽肩膀安慰道：“行了，一会儿出海前，我专门跟应副强调一下。”
“让他务必确保你的安危。”
“但凡他回来的时候，你人不在了，我会立刻让他给你偿命！”
贯玉说得还挺豪情万丈，仿佛真是个t恤下属的好领导。
伏泽则继续表现出脸色惨白，想要抗拒又不敢抗拒的表情。
就这样。
他从最初的主动提议，到最后几乎是被贯玉逼着上了船。
应文修打量着这位多出来的助教，倒没多说什么。
大概是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轮船出海了。
海面风平浪静，他们行驶速度不慢，却也没出什么大事。
大约是十一点十分的时候，应文修将22人聚在轮船甲板处。
这时候，他一改之前在岛上时，威严强势的态度。
挺好说话的样子，让不论是教官还是死囚，都可以随意坐下。
而他，则率先看向伏泽。
一瞬间，伏泽头皮发麻，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怕的。
毕竟之前应文修表现得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甚至确实有过，将他这个多出来的教官，随手就杀掉的意思。
不过，令伏泽意外的是。
应文修打量他几眼，却并未放什么狠话。
反倒悠哉悠哉地笑道：“说说看吧，你为什么选择上船？”
伏泽情绪紧绷，半天没有回答。
应文修却是眼一眯，目光又扫过席地而坐的教官。
进化游戏，抛开系统提示，从纯粹的玩家角度，其实可以分为两个阵营。
原死罪之城玩家阵营，和非死罪之城玩家阵营。
原死罪之城的玩家，全部成了死囚。
而死囚与死囚之间，相互是可以直接认出彼此的。
但非死囚之间。
虽说被赋予了新的游戏身份，只看外表的话，不那么容易相认了。
但是，一些特别相熟的人，其实还是能够认出，自己原本认识的人的。
比如林川就能认出，1136号教官是徐问剑。
又比如徐家安排保护徐问剑的两人，也能认出徐问剑。
所以……
应文修扫过所有教官，目光最后落在985号教官，也就是林川身上。
而后转向伏泽时，淡淡道：“你原本没有出海意愿的。只是当我点出985号死囚的时候，你眼神不明显的变了一下。”
“之后，才找理由，主动要求出海。”
“所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追随985号教官而来的。”
伏泽脸色相当僵硬。
他身为林川的忠实脑残粉。
其实刚到尾岛，差不多就认出了林川！
不过他隐约看出来，林老大似乎是想低调的混在人群中。
所以他也没有主动相认，也没有刻意为老大吸引目光。
结果没想到，还是因为自己，让这位副指挥注意到了林老大！
伏泽情绪一瞬间有些紧绷。
林川倒是无所谓。
他看出来，这位应副看上去猖狂强势，其实应该是个挺理智的人。
出海的这些人，他应该会精心培养，而不会再像岛上那样，动不动就杀人。
而林川这时又想到——
所以，这位应副点到985号死囚，连带着把他也带上船。
其实是发现了伏泽，对他的不同？
正想着，却听到应文修仿佛看穿他心中想法的发言：
“我选中你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发现这位助教小子对你的不同。”
林川挑眉，语气悠然淡定：“所以，你选中的并不是985号死囚，而是我？”
应文修淡笑着点头。
林川又挑眉：“为什么呢，我有什么特殊之处？”
应文修又笑：“说实话，我起初并没有注意到你。”
“但是当我选人的时候，那边那位1136号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追随我出海。”
“后来我发现，这位1136看了你一眼。”
“其实很稀松平常的一眼，我本来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很随意地，扫了你一眼。”
“但也正是那一眼，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嚯？特殊的气质？
林川都纳闷。
他表现得挺混的啊，身上咋还能有什么特殊气质呢？
应文修顿了顿，才又淡淡地补充道：“其实你身上气息很淡，也没有什么气质。”
“但也正是因此，你缺少了其他教官和死囚都会有的，绝望与崩溃的气质。”
“这种缺失，也是一种独特的气质，不是吗？”
应文修似笑非笑看着林川。
“行吧，你说是就是把。”林川无所谓地盘腿坐着。
应文修有扫过众人，淡淡道：“我选择出海，除了寻找首岛之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你们这些人，是我精心挑选。我不会让你们后悔跟我出海。”
“同时，选择追随了我，你们便不再是工具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之前的编号，你们可以扔了。我们来重新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吧。”
“为表诚意，我先来。我真名叫应文修，是本源位面调查局的人，外号玉蛇君。”
这话一出，应文修看向其他21人。
伏泽一脸茫然，但眼神也有震惊。
茫然是因为，他本身出身低，根本不知道调查局是个什么东西。
震惊则是因为，他多少还是知道的，在所有位面之中，本源位面，好像是最厉害的！
所以这个来自本源位面的应文修，好像就很厉害？
其他死囚表情倒是比较内敛，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10位教官，脸上神色各异，但都算比较淡定的。
应文修笑：“很好，看来各位也都是见过世面的。现在，轮到你们自我介绍了。就从……”
“第一个追随我的，1136号开始吧。”
徐问剑略思索片刻。
这时候，他倒没再隐藏身份了，直接报出姓名：“徐问剑。”
应文修眼一眯，嘴上却道：“果然。”
说着，他又看向1127和1109。
1127淡淡道：“影二七，徐家影卫。”
1109紧跟着：“易九，徐家情报组织部。”
应文修也不意外。
之后，依旧是按照加入他队伍的顺序。
1999号、1778号等人接连报了身份。
1999是奈罗迦本土玩家，圆梦城一个地头蛇势力的头头，名叫孙昊。
1778也是地头蛇势力头头，叫杨释。
之后跟着自我介绍的教官，基本都不是底层普通玩家，而是多多少少有点身份背景在的。
而随着这些人的介绍。
其他人对应文修越发感到发自内心的敬佩！
如果说最初他们畏惧应文修，是因为他的手段。
那么现在，则是意识到，这家伙，简直心细如尘，目光毒辣！
那么多被赋予了新身份的教官，偏偏他不需要额外的交流，就能直接从中选出有实力有背景的！
而当第9名教官自我介绍完后。
理所当然地，轮到了最后加入队伍的林川。
应文修的目光，也缓缓落在林川身上。
林川却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天空。
说实话，他这样的姿态，实在有够大胆！
伏泽看了，都替他捏一把汗！
毕竟！
应文修的身份，可是副指挥啊！
级别比教官高！
他要杀林川的话，不需要任何实力，一个念头即可！
而就在伏泽为林川忧心忡忡的时候。
他又听到应文修有些冷淡的，阴恻恻的声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养的小红，是你拐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