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不去管渤泥,直接南下,到时候大明后路很可能被切断。
这种风险,英国公张懋是不会冒得。
张懋想了想问道:“航海伯你麾下有多少船,多少人?”
两军会师,合二为一。
英国公张懋成为了全军的主帅。
如果按资历,自然是王英。
王英在海上出没的时候,张懋还在吃奶。
只是很多事情不会按照资历的。
首先是张懋的身份,人家有一个好爹,一出身就是国公。自然而然成为靖难勋贵的领袖。
当然了,而今的靖难勋贵已经被正统勋贵给压制的不成样子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不要说,掌控大明军队几十年,经历三个皇帝的靖难勋贵了。
他们早已与大明军队融为一体。
即便是皇帝想将他们给清理干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柳溥死后,靖难勋贵折服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之内,靖难勋贵里面一个方面之将都没有。
但是而今,苦守伊犁的朱仪,与在太子身边的张懋。已经成为靖难勋贵的两面旗帜。
张懋与太子的关系,可以动用的军事与政治资源要多出王英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王英自己虽然有自己的小山头,但仅仅如此而已。
他往上数,其实是郑和余脉。如果大明太监还有权力,他可以算是内臣一派,但是内臣的风光早已雨打风吹去。
王英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张懋相比的,更不要说看王英的战绩,也有不光彩的地方。比如白藤江之败。
所以王英很识趣的下座。
王英听张懋如此问,立即说道:“国公,我部船只并不多,不过两万人上下,其中有苏禄军千余。”
“我部从夷州出发南下,已经有四万之众,战舰百余艘,但是在沿途屯驻数处港口,并令船只回福建迁徙百姓。为大军后路。”
“所以剩下的人马就只有这么多了。”
张懋心中微微一叹,打消了直接南下旧港,与淡目与满刺加联军大战的想法。
虽然大明战舰不少,但是奈何对方的船只更多,双方船只加起来,超过千艘都有可能。当然了,这些的大多都是不是战舰。
而是武装商船。
但是能够远航的商船,材质与木料都不会太差的。即便大明战船质量胜过对方,但是狼多咬死虎。
张懋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转道渤泥,先问罪渤泥吧。”
王英,陈锐,汪直,黄通等诸将大声应和。
修整数日,就出兵直逼渤泥。
在渤泥国都之前,并没有遇见什么抵抗,一来是渤泥国都的情况,先前也说过了,临海城市水道众多,有好几条河流从城中间通过,甚至可以说,在渤泥城中,乘船比骑马方便多了。
而今威尼斯的名声,还没有传过来,否则说是东方威尼斯也不为过。
这样的城池防御体系,面对从海上而来的明军水师根本没有什么抵挡能力,整个城池大半都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这个时候,大明火炮发挥了威力,几十艘战船,一字排开,几百门大炮,整齐划一的轰击着城池。
南洋的贵族的房子可能好一点,比较坚固,有很多都是回回教风格的砖石建筑。即便如此,这样的建筑面对大炮轰击的时候,也是无能为力的。
更不要说,寻常百姓都是什么样房子?
怎么说,就好像是南方的吊脚楼,用竹子建筑的,房间与地面上隔着一层,房子蛇虫进来,很多都是四面通风,怎么凉快怎么来。
至于屋顶,都是有一片片树叶铺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叶。倒是可以遮风挡雨。
但是挡不了炮弹。
如果说,渤泥王公贵族的房子,还能挡一两下炮弹,至于这些百姓的房子,根本不可能对炮弹有一丁点的阻碍做用。
就好像是打保龄球一般。
凡是被炮弹轻轻挨上一下的房子,都变得稀里哗啦----散架了。
一阵轰击之后,张懋还没有下令攻城,就有人出城投降了。
这一轮炮击,彻底击溃了渤泥人的抵抗意志。
毕竟由朱祁镇开始的火器革命,虽然已经向南洋传播了,比如南洋的商船上面火炮大多普及了。但真正精髓还是在明军军队之中。
甚至这么多重炮一起轰击,上一次还是在谅山之战中。如果是在陆军战事之中,不打一场几十万人的会战,是不会出现样的情况。
原因很简单。
在陆地上大炮运输困难。百余门火炮,需要上万匹甚至更多的马匹。运输难度太大了一点。并不像船上容易运输。
张懋立即将黄通叫过来,说道:“而今渤泥投降,你觉得是真是假?”
受降如受敌。
历史上有太多的诈降的战例的,容不得张懋不小心。
黄通几乎不敢仰视张懋,说道:“请国公放心,国公天人之威,欲使雷霆,震慑寰宇,渤泥野人怎敢违逆天朝。”
这一场炮战,不仅仅将渤泥人给吓住了,将这位已经投降的将领,给震慑非小。
这几乎上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火力最密集的轰击了。
是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
张懋说道:“好,你既然这样说,可敢去城中收降。”
张懋选择黄通,也是最合适的人。
黄通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可以相信的,黄家毕竟在南洋一二百年,人脉不少,去收降也可以减少误会。
同样,如果折了黄通,张懋也是可以接受的。
黄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随即带着自己三千士卒,进入渤泥城之中。立即控制了局面。随即明军才进入渤泥城中。
在确保安全之下,张懋召集渤泥城之中权贵,自然是安抚民心。他说道:“渤泥王反叛朝廷,罪不可赦,已经伏诛。”
“不过,皇恩浩荡,恩及四海,罪及一身而已,不会迁怒诸位,只要诸位安分守己,谨守朝廷法度,朝廷自然不会加罪,不过桀骜不驯。不从天命,能逃今日之死,难逃后日之诛,生死在尔,不在朝廷。”
“我等不敢。”一群人立即大声说道。
不过这其中也有杂音,却见一个大毛拉说道:“大人,不知道大人对我等如何处置?”
张懋立即明白这些人的担心。
这一次反对朝廷的主力是谁?
是回回教。
张懋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朝廷大事,容不得感情用事。
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愿意将不安定因素全部铲除,只是西域之事,白圭用自己的所有政治前途作为代价。
张懋也不愿意这样。
其次,这与西域不同。
在西域虽然朝廷一度失守,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敌弱我强,还有杀戮我朝百姓在前。
而且张懋如果这样做了,那么南下的阻力还加大不知道多少。于朝廷大事不利。毕竟杀眼前的人事小,但是引发整个南洋回回教徒的激烈反抗,却是一件大事了。
张懋对身边的说道:“请苏禄世子过来。”
苏禄世子片刻就到了。立即向张懋行礼。
张懋将苏禄世子介绍给他们说道:“这位是苏禄世子,也是真主的信徒,而今在军中从征,为朝廷效力。”
“太祖皇帝有诏曰:‘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太祖皇帝之令,千古不易。尔等只要知礼义,愿为臣民,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绝对不会无故加罪。只是如若不然,天威临之,六师移之,勿谓言之不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