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算,每一个衙门最多二百万两,少则几十万两在,一般都是年终押运入京,在年底封衙之前入账,第二年正月二月结算清楚。
户部也是要对账的。
周忱的变动,可以说增加耗费,很多衙门本来一年跑一次就行了,现在一年要跑十二次,有些地方远,一个月未必能到的了北京,也就是说各衙门要派好几批人,走在路上。
而运输总额,大则几十万两,少则几万两。
耗费增加太多了。
只是临时之前应对之策而已。
朱祁镇问道:“如此一来,今年冬季朝廷能海关,盐税能入多少。”
周忱说道:“平均下来,每月可以入库一百万两上下,具体情况,还要看各衙门情况,臣估算大概有一千万两。”
也不过是将赋税提前征缴干净,应对京师开支即便压缩再压缩,最少也要一年四百万两左右。
如果战争在明年春季打响,那么朱祁镇手中大概有一千六百万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够撑一阵子了。
但是想想瓦刺四十万大军,朝廷要动用最少相应人马吧,一千六百万两看起来更多。分摊在每一个将士身上也不过四百两而已。
看起来够用,但是一旦打起来,抚恤,武器损耗,战时加饷,还有各种赏赐,嘉奖,不要说别的了,单单是也先的人头定赏格,不给定一个黄金万两,这就是十万两白银了。
朱祁镇秉承用钱砸死瓦刺的想法,故而怎么想怎么不够花。
但是如果也先知道朱祁镇有这么多钱,估计都有放弃打仗的想法了。
毕竟瓦刺与大明的经济差距太大,瓦刺一年的税收估计都没有一个准确核算,大概有多少马,多少牛羊,多少草场来计算,还有各部与瓦刺也都不是一体的,他们的钱,也先也调不进中枢。
单单算也先每年的收入,估计不到一百万两。
朝廷养兵真正打起仗来是要有赏赐,有补贴,家中还有田地,当然而今很多田地都比侵占了。而瓦刺养兵,除却最核心的瓦刺铁骑之外,给你一把刀,一匹马你就要上,唯一的福利,就是胜利后得到劫掠的自由。
朱祁镇说道:“先生,还有什么妙策吗?”
周忱说道:“臣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说出来有损陛下清誉。”
朱祁镇说道:“先生直说便是了。”
朱祁镇或许有些爱惜羽毛,但是他之所以爱惜羽毛是为了得到政治上的利益,皇帝的名声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政治资本。并不是说朱祁镇真是爱名如命,虽然有时候被人夸几句,朱祁镇也很舒服,但朱祁镇不会为盛名所累。
就比如现在,如果朱祁镇的名声能折现,朱祁镇一定是毫不犹豫将这名声折现了,当然要在三百万两以上。
太少就有一点不划算了。
毕竟朱祁镇缺的是大钱,而不是小钱。
周忱说道:“陛下,当初定盐法的时候,每县都定一坐商,还拍卖名额,当时臣就知道,这扑卖名额之事,可一不可二,而今虽然还扑卖名额之举,但大多是原价起卖。盖因这些盐商在当地关系网稳固了,已经成为地头蛇。寻常商人即便是扑卖了名额,也是卖不了盐的。”
“即便每年有几场过江龙斗地头蛇,但也是少之有少了,故而这一部分收入,去年不足三十万两。”
朱祁镇皱眉,他有一种自己的钱被人偷了干净。但是却找不出任何证据。
毕竟朱祁镇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规则制定者,下面的人是玩家。玩家钻了漏洞,那是他制定规则的问题,而不是玩家的问题。
朱祁镇即便不舒服,也不会直接下场的将银子夺回来了。
朱祁镇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换一批盐商?”
周忱说道:“臣没有这个想法,陛下乃是圣君,岂能非刑而杀人?”
朱祁镇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周忱说道:“盐商豪富,陛下可令他们为国捐输,或许可以给他们一些各学院入院的名额。乃至国子监名额。”
朱祁镇心中一动,他想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捐监。有明一代还是要脸的,所有捐出去的只有国子监监生。
国子监监生可以直接参加科举,还可以入仕为官,当然当不了什么大官,但是对有钱之后,想要改换门庭的盐商却是合适的。
到了清代直接发展为了捐官,虽然是一个解决财政问题的办法,但是将清代的吏治推向了深渊。
朱祁镇心中暗暗思量利弊,口中问道:“朝廷建立的各学院,而今很受欢迎吗?”
周忱说道:“陛下,各学院出来,一般都能到各地方为吏,甚至为官,对于科举失败的读书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尚不如国子监。”
朱祁镇点点头,他沉吟一会儿,说道:“先生,觉得能从各地盐商之中弄出多少钱来?”
周忱说道:“臣不敢多言,但是五百万两还是有的。”朝廷一年的盐税就是一千万两上下,即便如此盐商就不赚钱了?不是,即便朝廷规定了最高盐价与最低盐价,但是很多县一年的收益也在好几千两,乃至万两,很多大地方,甚至有几万两之多。
这好几年积累下来,早就有家产过百万的盐商了。
五百万两说起来不少,但不过是各地盐商一年的利润而已。
周忱说的很清白,但是行动起来却是未必了。
甚至说这是一种摊牌,这些盐商靠着盐运衙门吃饭,而今户部要他们出钱,他们乖乖出钱也就罢了。
如果不老实,哼哼,亲,你明年还想继续当盐商?
其实朝廷只要拉下脸,想搞钱,并不是太困难,最困难的是没有正副作用的搞钱。
而周忱的办法,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就是一个没有副作用的办法,给百姓加税,增加了税收成本不说。还增加百姓负担,百姓急了可以会造反的。
但是盐商,要他造反去,区区一靠政府吃饭的商人,还想撼动国家机器不成,而今大明权力还稳固的很。即便这盐商背后有达官贵人,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说话的。
毕竟五百万两分摊下去,也不过每一家几千两,或者一万两左右。
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伤筋动骨的。
朱祁镇说道:“朕准了。还有办法吗?”
周忱想了想说道:“其实海关也是可以加税的,毕竟朝廷卖出去的东西,是不会影响国内的。”
朱祁镇想了想,却觉得未必。
周忱只想着海外贸易可有可无,从上面撸羊毛,不会伤及大明的基本盘,大明的基本盘是什么?
是大明的农民,大明的自耕农。
周忱对商人下手的时候,从来是重拳出击,毫不留情。
毕竟养猪千日,用猪一时,周忱从地方升上来,对地方情弊太明白了,商人不敢说没有罪过,但是如果抓起任何一个商人,拿大明律从头到尾对上一遍,清清白白的是凤毛麟角。
特别是海商,他们一转头就是海盗。
但是在朱祁镇担心影响了大明对海外的影响力。
旧港施家朱祁镇一直在关注之中。
大明海贸之中,旧港施家与南洋卫曾家占据了很大份额,特别是在南洋之上,正是这海贸的利益,才支撑起他们与满者伯夷之间的战争。
虽然他们之间战事,更多是海上船只的互相劫掠。碍于大明的威势,满者伯夷还不敢直接进攻旧港。
但是这情况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