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殿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主子娘娘,容贵人前来觐见!”
嘤鸣星眸忽闪,朱唇带笑:“五日一请安,乃是嫔位以上嫔妃的规矩,容贵人难道不知吗?”
怡妃笑面熠熠,“她进宫也有几日了,底下人岂会不告知?!”
庆妃道:“那就是明知没资格来请安,却偏偏要来啰?”庆妃轻轻一哼,眼带轻蔑,便肃身一欠,垂首敬声道:“主子娘娘不必理会她就是了。”
八月晨风清凉,此刻风中带着丝丝馥郁奇香,可不正是容贵人那一身的喷香吗?
阖宫觐见的日子,嘤鸣穿着打扮华丽异常,明黄色丹凤朝阳织金缎服,襟上配着红玛瑙十八子佛珠,头上金累丝凤穿牡丹步摇成双摇曳,面上粉妆层层,双眉堆黛蜿蜒,唇中点上艳艳樱桃,两腮胭脂若桃夭盛开,端的是浓艳照人、华贵无匹。
故而闻得容贵人前来觐见,嘤鸣倒是笑了,便道:“且叫她进来吧!”
裁得极为合体的海棠红色旗服,上头绣着团团簇簇的魏紫牡丹,容贵人腰肢如柳,盈盈走来,屈膝拜礼,“婢妾请安来迟,还望主子娘娘恕罪。”
未等嘤鸣发话,怡妃先冷笑了:“什么‘来迟’?你当这海晏堂是谁都有资格前来请安的吗?!”
容贵人妩然抬眸,道:“婢妾自然知道,皇后娘娘不喜烦扰,所以只叫嫔以上嫔妃五日一请安。”
怡妃哼了一声,“既然知道,那你还来?!”
容贵人面赛芙蓉的脸蛋上盈了三分娇羞之色,她道:“婢妾虽生在回疆,却也懂得规矩。照例,嫔妃侍寝翌日,当向中宫皇后磕头请安才是。”
听了这话,怡妃现实一愣,然后便看向上位宝座上的皇后嘤鸣,顿时,便笑若灿锦。
不只是怡妃笑了,满座的嫔妃都忍不住带了笑意。
这下子,倒是把容贵人给弄糊涂了,只觉得殿中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带着嘲笑的意味。
嘤鸣亦是含笑的,笑容里带着揶揄,她点了点头道:“难为你还记得这条规矩!”——自她当了皇后以来,还没遇见过这种状况呢!!这个容贵人,明明只是独自睡了一晚上龙榻,却装作一副受了宠幸的样子,含羞带媚。
殿中所有人都知道,弘历昨晚是与小永瑶同塌而眠的,自然容贵人的举动,便如大马猴一般可笑。
嘤鸣很是和蔼地道:“你起来吧。昨晚辛苦你了!”——说着这般慰问的话,嘤鸣眼中的笑意愈浓。
容贵人灿然一笑,扶着宫女的手背娇软起身,娇声道:“服侍皇上,是婢妾的本分,不敢言辛苦。”
“噗嗤!”忍不住爆笑出声的正是怡妃。
容贵人满是古怪地看了怡妃一眼,不禁又有些恼怒,“怡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怡妃笑得花枝乱颤,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本宫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个笑话来,便笑了出来,失仪之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嘤鸣饶有兴味地看着怡妃,“什么笑话,也说来给大家伙听听。”
怡妃嘻嘻笑道:“臣妾也是偶然听底下宫女说起的笑话,说是有个家徒四壁懒汉,却极爱脸面,明明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却每日都在嘴上涂猪油,逢人就说今日又吃了一碗猪肉!”
嘤鸣掩唇一笑,眼角不经意睨了容贵人一眼,点头道:“的确是很好笑!”
嘤鸣一语闭,顿时满殿嫔妃哄笑不止。唯独容贵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今晚,弘历照旧还是翻了容贵人的牌子。
而嘤鸣,也还是照旧把永瑶送去九州清晏。
容贵人自是千万个提醒自己,一定要清醒着,可那奇效的安眠香点上,便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了!又是一觉酣睡到天明,白白睡了九州清晏的龙榻。
如此连续三日,都未曾被弘历沾身,容贵人自然也察觉不对劲了。怎的她一躺在龙榻上,便开始犯困?
而这三个夜晚,御前的总管王公公都会往熏炉中添香……
容贵人想起那个场景,突然泛起一个猜测——难道是皇上,是皇上让她死睡到天明,是皇上根本就不像碰她?!!
容贵人惊愕了!她望着镜中映出的艳丽绝伦的容颜,实在无法相信,她不信,皇上竟能对她毫不动心?!不,这不可能!!只要是男人,见了她,就没人能把持住!!
皇后的确国色天姿,但论妩媚动人,容贵人自诩更胜一筹!皇上难道就如此痴迷皇后,竟对她半点心思也不动?!她想起那一日海晏堂满殿嫔妃的哄笑,突然觉得那一声声笑,就如同一个个巴掌,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色,只叫她觉得是奇耻大辱!!
“定是皇后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容贵人咬牙做出了定论。同时,容贵人心底泛起了不服输的气劲儿!
这时候,宫女又来禀报说:“贵人,敬事房太监来了。”
此刻,容贵人却再也欢喜不起来,心道,去了也是白白睡一晚龙榻,也是徒叫六宫看了笑了,便道:“转告敬事房公公,就说我不舒服,今日怕是不能去侍寝了。”
宫女一脸愕然,“小主,您……”
“你只管原话转告就是了!”容贵人横眉怒道。
“是……”宫女喏喏应了,再也不敢多言。
海晏堂,嘤鸣用过了晚膳,正要叫人把永瑶送去九州清晏,可这个时候,弘历却不告而来。
嘤鸣大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弘历挑眉看了她一眼,道:“容贵人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侍寝了!”
嘤鸣皱眉:“身子不适?她前儿还好端端的呢!怎么突然就不适了?”
弘历倒是不以为意,“可能是最近天气转凉,着了风寒吧。”
嘤鸣狐疑地转了转眼珠子,便道:“连续三日睡得跟死猪似的,她该不会是看出门道来了吧?”
弘历微微蹙眉。
嘤鸣叹着气耸了耸肩,“看样子,她也不好糊弄啊……”
弘历卷了卷马蹄袖,道:“或许她是真的不舒服。”
嘤鸣淡淡一扫蛾眉,便问小文子:“远瀛观可请了太医了?”
小文子摇头道:“回主子娘娘,还不曾。”
嘤鸣抬眼看弘历,道:“若真的病了,岂会不叫太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