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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镇上书铺,乐轻悠也跟着去里面瞧了瞧,给哥哥们挑了几根店里新进的狼毫,挑好了,就转头去书架边跟他们一起挑书。

她留心看了看,自家的三个少年都不关注话本儿,庆喜表哥拿着一本据说在瓦舍里讲得最火的讲史演义,乐巍只瞧一眼便罢了,乐峻接过来翻了页就摇摇头又还给庆喜了,方宴却是连看都没看,还转身看着在旁边偷偷打量他们神色的乐轻悠笑了笑。

庆喜见他们都不感兴趣,便自己挑去了,一边挑一边还说:“等以后我看过了,讲给你们听。”

乐轻悠倒是很喜欢闲暇时读个话本,见三个少年都不沉迷这些,就放心地跟在庆喜表哥旁边,笑道:“表哥给我挑两本。”

不过最后还是自家那三个少年给她挑的,都是些文人游记。

乐轻悠倒也不在意,家里那些绣像话本上的文字,也都特别文言,而且这些游记多读读,还能增长对各地风物的认识。

从书铺出来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了,庆喜便催他们快走,路上乐巍将驴车赶得比较快,且现在天黑得晚,到家也没有打黑。

四月份,玫瑰的花期快要过了,乐轻悠将这段时间培育好的四百份玫瑰月季盆栽一半给光海拿去县里卖,另一半则趁着哥哥们休沐的日子,让根生装满一驴车,送到赵家村让四舅去府城卖。

送过去前,乐轻悠就嘱咐根生了,让他转告四舅,这些盆栽卖的钱全都让四舅收着,在喜宴那天,她听到有几个妇人说闲话,才知道四舅这些年挣的银子,都被原来那个四舅母贴补到娘家去了,现在四舅再一办喜宴,只怕家里就干净了。

而这二百盆盆栽,怎么也能卖八九两银子,有这八九两银子,半年的日子是能过下去的,四舅收破烂时也不用带着那么大的压力。

哪知道,半个月后,四舅和四舅母竟一起过来了,彼时乐家正准备建新房子呢。

乐轻悠前世就很羡慕教授家的那个小四合院儿,哥哥们说起让光海去找人翻盖屋子时,她便开始拿个图纸写写画画起来。

最后跟哥哥们商量着,画出了一张与前世四合院差不多类型的院子,屋子的格局基本上都是照着四合院那种样式,只把内院和外院合在了一起,同时将前面的倒座房建成暖房。

家里还有上百只鸡,便另外在四合院后面开个小门,规划一座小小的后院,主要养养鸡鸭再种些时令蔬菜。

这些是乐轻悠先跟哥哥们商量好了,然后又叫来光海讲给他听,只让他拿着图纸跟工匠们交涉。

赵老四和冯氏到来时,光海正在院子里跟盖屋子班的头儿讲图纸,院子里的一间茅草屋已经扒了。

其他的房间,等把东西都收拾出来,这一两天便也要扒了。

翻盖屋子是件很麻烦的事,要先扒了旧屋子,重新打打地基,才能开始新建。

而且旧屋子扒之前,他们还得找好临时的住所。

赵老四一看这满院子忙忙碌碌的,进来跟光海打过招呼,便带着妻子到屋里找到外甥女儿,进门就道:“轻轻,家里盖屋子这段时间,和你哥都住到我那儿去。”

乐轻悠正在带着秋果和草儿打包屋里的东西,听到四舅的声音,忙回过头来,笑道:“四舅,四舅母,你们来了。”

“你们几个孩子盖屋子怎么也不提前跟咱们说一声?”冯氏将这已经把床挪出去的屋子打量一番,道:“收拾收拾东西,今儿个便跟我们走。”

“不用的”,乐轻悠说道,“现在天暖和了,在外面搭个小棚子,将就着住几天就好了。再说了,家里盖屋子,我到舅舅家,也不放心家里啊。”

看她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冯氏又是感慨又是好笑,“不是还有你三个哥哥,让他们隔个三两天回家看看不就行了。这要是在外面住在棚子里,等着屋子盖好,得受多少罪啊。”

光是蚊子,就不是几个孩子能受得了的,再说万一哪天刮个风下个雨,住在棚子里可真不是过的。

冯氏去年夏天给家里的屋子翻盖了,其中的不容易她可是非常清楚的,更何况这个家里还都是孩子。

“没关系”,乐轻悠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见屋里没地儿下脚,便领着四舅和舅母到外面坐。

院子里有一株半大的梧桐树,盛出一块绿荫,她搬了两个小板凳,让四舅舅母做了,又让秋果端一壶茶出来。

茶是水果茶,是她用山里的野桃和野杏子切成片,经过三道工续的处理,用蜂蜜浸泡后干制而成的,前世她就爱做这个,这样烘干的水果片不仅保留了浓郁的果香,还添了一股蜂蜜的清甜,能当零食吃,但更适合泡茶。

一杯温温的白开水中加入四五片这样的果干,就成了一杯果香馥郁、酸酸甜甜的果汁。

赵老四将茶一口喝下去,忍不住咂摸回味,再看看茶杯里漂浮着的几片桃干杏子干,捏出来尝了尝,便知是好东西。

而这样的好东西,十有八九是阿巍那个有钱的外祖家给的,他就没多问。

旁边冯氏喝过了,也忍不住赞了两句:“这茶可真好喝。”

“家里还有好多呢,舅母喜欢,走的时候我给您包一大包”,乐轻悠手里端着茶杯,笑回道。

冯氏忙摆手,“哪能跟你们小孩子抢东西吃”,一弯腰把茶杯放在地上,起身拿过来他们来时带的包袱,给乐轻悠掏出一封糕点打开了。

是在镇里买的新做出来的红糖糕,软糯香甜,一开封,那股甜味儿就飘到了人鼻端。

冯氏笑着给乐轻悠掰了一大块,就又把那些合上了。

乐轻悠虽然好奇四舅和四舅母过来有什么事,却并没有问,或许只是不放心他们而过来看看。

正这么想着呢,就见四舅母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帕子,然后把其中包着的两块碎银子都塞到了乐轻悠手里,动作很是迅速,仿佛担心别人看到了。

“这是你们那些花卖得的钱”,冯氏低声道,“我和你们四舅不能白拿,给你们四两,你们盖屋子呢,我们做长辈的怎么也得添点儿。共是八两银子,收好了。”

赵老四感激地看了冯氏一眼,他们本来说好的,是把买盆栽得的八两银子和孩子们平分,现在孩子们建房呢,没用他说,她就又把另外的四两给拿了出来,真是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虽然这些钱是他赚的,但她对孩子们的这份心他的确是该感激的。

冯氏之所以把丈夫这次卖花赚的钱全都给乐家这些孩子,一是觉得他们几个小孩不容易真心心疼他们,另一点自然是为了给丈夫看看:她一定能做好这个舅母。

冯氏本就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又存心跟以前那个吴氏比,因此对待乐轻悠兄妹,是有七八分真心的。

乐轻悠握着手里的碎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要,四舅肯定要不高兴;要了,这不是让四舅白给他们做工吗?

正在为难间,隔壁云家两老过来了,之前他们已请乐轻悠外家那边的人在镇里的鸿来酒楼吃过了饭,双方都是熟悉的,这一照面,自是一番寒暄。

乐轻悠只好回屋去,放好银子,便找出六个小纸包来。

这是她前两天鼓捣出来几种纯植物的颜料,想着等家里屋子盖好,自己染几间布的,她喜欢那种朦朦胧胧的淡青色,然而在镇里和县里的布庄中都没找到过那种颜色的布,便想自己染,还有三种颜色,是她专门为三个少年调的,另外两种则是随意做成的红色、粉色。

自己调的颜色怎么样,乐轻悠是很清楚的,这些颜料的原料制作和调配比例,都是前世的科学配比,染出来的东西,无不是鲜亮不退色。

把写着红和粉的两种颜料拿出来,乐轻悠准备交给四舅,让他自己去染布卖。

在这个时空,每匹染色布要比未染色的布贵上将近一两银子,而在染色布中,红色粉色布又是价钱略高且相当好卖的。

赵老四走时,劝了乐轻悠好几遍,想让她在家里盖屋子这期间到赵家去住,但乐轻悠坚持不去,他也只好牵了驴车就那么带着妻子走了。

对于外甥女给的颜料,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在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五更天时,赵老四就赶着驴车往府城去了,经过县里时,他还贩了些果脯、炒瓜子、炒花生以及针头线脑。

这些都比府城里的便宜,他收破烂时,大部分都是用这些吃食玩意换的,不是有些价值的东西,一般不直接付给人家钱。

家里的冯氏忙完地里的活儿,倒是去镇里买了几尺白布,拆开那包红色颜料,按照当日外甥女说的做法,将那几尺白布染了出来。

等一染出来后,冯氏就惊讶了,这红布既鲜亮也不硬板,可比镇里布庄里那些还好。

爹娘都是老实人,冯氏十一二岁便将家里的大大小小都操持起来,脑子是非常灵活的,一见这布染出来的效果好,她也不跟外人说,只拿着再次来到镇上的流云布庄,将红布给他们看了。

然后从单家夫妻那儿拿了三匹布回去,关上叫门,叫海大娘给她打着下手,五天就把三匹布给染了出来。

本以为染这么些,颜料就没法用了,谁知道,染完这三匹,那一缸红色竟还如同之前那样鲜亮。

冯氏把染好的三匹布送到镇上,又抱回来三匹,这次她染得时候,注意了很多,只恐怕染料稀释,染出来的颜色不正。

出乎冯氏意料之外的是,缸里的染料,竟又让她染出三匹,剩下的再出来的布色就很不好看了,她只染了两尺,便将那两尺颜色不正的截下来,换成粉色染料。

两小包染料,冯氏怎么都没想到,能让她染出十二匹布,摆在日头底下,红的亮粉的柔,别提多好看了。

而染这十二匹布,单家夫妻是按照每匹布五百文给她的报酬,这样十二匹布,她就赚了六千文,将近六两银子了。

将铜钱一一归拢在匣子中的冯氏在心中默默算着这笔账,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才半个月不到啊,赚的可比丈夫在外面辛辛苦苦一个月了。

冯氏心中一片火热,她知道,这个染布的买卖真能做起来,那他们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想到这儿,冯氏从匣子里抓出一贯钱,就想买些东西去梨花村看看那个小外甥女,好问一问,那颜料是她从哪儿得来的。

其实冯氏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很可能是姑娘那边的外祖家给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能花钱买这染料啊。

然而走到大门口,冯氏的脚步却顿住了,她毕竟是个才过门的舅母,巴巴儿地过去谈生意,也太不想了。

要不然去府城,找丈夫,跟他商量一下?

砰的一声,肩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下,冯氏回头,就看见站在厢房门口的赵佳儿手里拿着沙包,怨恨地看着她。

“不要脸的女人”,见冯氏看她,赵佳儿半点怯意都没有,反而继续把手里的沙包狠狠砸过去,“我爹才走几天啊,你就这么经常地往外跑?以前我娘,只要我爹一走,就关上门半步不出去的。怪不得你都二十了,还没嫁出去,就是因为不老实吧。”

“佳儿”,海大娘喝断她,“你也不是小姑娘了,该知道好歹了,这些日子,山菊待你不赖吧。你说这些话,可是诛心啊。”

“占了我娘的位置,我还要感激她不成?”赵佳儿转头怒视这海大娘,“再说了,你算哪根葱,我家的一个下人罢了,捧着你远房侄女上了位,你也不能教训我这个主子。”

海大娘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冯氏早就看出来这丈夫前妻留下的这个女儿是个十足的白眼狼,因此并没有多少生气的,她上前将海大娘拉到屋里,到门口时却停住脚步,转过身对赵佳儿道:“大姑娘你也别整日想些污话说我,明儿个我便府城找老四去,免得他一两个月不回来,我再被人安出个奸夫来。”

看冯氏这架势,赵佳儿有些害怕,唯恐父亲听了她的一面之言,回来打自己,站在屋门口忍不住掉了两串泪珠子,然后一扭身跑了出去。

“这怕不是又去老太太那儿告状去了”,屋里,海大娘往外看了一眼,叹道:“菊啊,你别往心里去,等以后生下儿子,就站住脚了。”

赵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赵佳儿这个孙女,但到底是孙女,第一次听孙女告状说冯氏对她不好,还可能以为是孙女故意针对她,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就犯嘀咕了。

前两天冯氏在后院忙着染布,还被赵老太太过来说了一通,什么不会过日子不会持家的。

冯氏笑着安抚海大娘,“大娘,您别担心,婆婆来了正好,我明儿真想去找四郎,可我一个新媳妇出远门,真要惹人非议的,我跟婆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叫大嫂家的庆辉和庆喜跟我去一趟。”

海大娘有些担心,拉住冯氏:“你真要告状去?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别管你多占理,就先失了三分理。”

“不是”,冯氏笑道,“之前染布那事儿,我觉得不错,去跟他商量商量。”

到底不是亲母女,这染布具体赚了多少钱,冯氏半句不提。

海大娘就想过个安稳日子,这些也不问。

正说着话呢,赵老太太就气冲冲地来了,“冯氏,你咋回事啊?三天两头把孩子吓得哭。”

“娘,您来了”,冯氏笑盈盈出门来,扶着赵老太太,“正好,我有事跟你说呢。”

说话间看也没看跟在赵老太太后面,面露得意的赵佳儿,搀扶着老太太回了屋里,婆媳两个低声说了一会儿话,赵老太太就变成了满脸堆笑。

“好好,你这个打算是对的”,赵老太太拍着冯氏的手,“我这就去跟庆辉庆喜说,让他们明儿一早陪你去府城。”

冯氏看得出来,这位婆婆虽然对五个儿子有长短,却不是那种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的,婆婆最看重小叔,同时也希望其他四个儿子过上好日子。

因此,她就把这两天赚的钱,隐隐约约地说了。

外面赵佳儿还等着奶奶训斥这后娘呢,哪知道,不过一刻钟,奶奶就笑眯眯地走了。

“你跟我奶奶说了什么?”赵佳儿拉住冯氏,瞪着眼睛质问。

冯氏对这姑娘真是半点好感也没有,扯开袖子,一句话没说就进了屋。

本来还打算让丈夫回家,他们在家开个小染坊,现在看来,还是算了,这个姑娘太能找事儿,她是后娘,但凡对她有半点地不好,都会被外人指责成恶毒。

只这两天,赵佳儿三番两次去找老太太做主,左右邻居见到她,那话音儿就都不对了,一个个都劝她不能刻薄原配的孩子。

再一个屋檐待下去,自己的名声还真得被她给弄臭了。

冯氏收拾着自己的衣服,脸上冷冷的,暗想着,既然如此,她以后就跟着老四在府城待着。

能敲定了染料的来源,在府城先慢慢儿地染着布,说不定比在家中还赚钱呢。

第二天一早,赵庆辉兄弟俩就背着一个小包袱过来了,冯氏已经煮好了饭,很热情地把这小哥俩叫过来,让他们又吃些才走的。

三人步行到镇上,找到那马车行附近,趁了辆到府城的马车,第二天半晌午,才站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湖州府城。

赵老四赁的屋子是在城北门沿河一带,冯氏虽知道地址,然而第一次到这样店铺林立、楼屋高耸、道路宽敞的府城,她还是发怯了,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赵庆辉兄弟俩倒是镇定,对这里的繁华,他们更多的是向往而不是怯场,因此根据四叔的地址,很顺利地就带着婶子找到了地方。

赵老四正好在家,他上午时收了两件旧家具,因是好木头,这两件家具花了他五两银子,一下子没了流动资金,他便回来了,准备修修,再卖给那些生活条件较差的人家去。

倒手能赚一二两。

这对赵老四来说,是一比大生意,因此胡乱对付了顿午饭,就敞开着屋门开始修补这家具。

他租的这屋子,开门就是路,没院子什么的,就这,一个月还得八九百文呢。

正忙着,眼前的亮光被挡住了,赵老四抬头移一看,新婚妻子和两外侄子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虽然满心地疑惑,也没问是不是家里有事,把人叫进屋来,先给烙了几张饼。

冯氏洗洗手要来做,赵老四挡了,“歇会儿,从家到这儿二三百里地呢。”

看妻子和侄子也没什么焦急之色,等他们吃饭吃得差不多了,赵老四才问:“怎么了,是不是你和佳儿处不来?”

赵老四觉得,就这个可能了。

“我一个大人,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处不来?”冯氏放下碗,满脸笑意,“只是有件事,想来和你商量一下。四郎啊,咱们那个外甥女可真是个小福星。”

赵老四疑惑不已,待妻子将染布的事说了,他才哦了声,“染布一是得有好染料,而是得有好手艺,这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因有两个侄子在旁边,担心他们回去跟自家大人学嘴,冯氏便没说得太详细,只说:“我觉得能做这个,你收拾一下,咱们就回家吧,去问问轻轻,那染料咱们该去哪儿买。”

赵老四从修补家具中抬起头,看了妻子一眼,说道:“行,歇会儿再走。”

这妻子比他小将近十岁,想做什么的,他该顺着点儿,别看她现在积极,真做了染布这一行,知道艰难了,也就不做了。

晚上赶夜路的时候,赵庆辉两兄弟在车上睡着了,冯氏才做到板车前面,低声把前两天染了多少布挣了多少钱的事给说了。

赵老四听罢,几乎不敢相信,问了三四遍“可真?没编瞎话?”

冯氏点头,黑夜中,笑得满脸花开,低声道:“自然当真,咱们跟轻轻问了染料来源,再卖几口大缸,这生意便能做了。”

赵老四好一会儿不说话,寂静的夜中只有驴蹄踏踏声。

板车上还没睡熟的赵庆喜撇了撇嘴,他知道四婶不在他们兄弟跟前说是担心他们回去跟自家爹娘说,可也太小看他们两个了?

谁都是见钱眼开地不成?听见染布赚钱能去抢他们的生意?

第三天上午,乐轻悠正在和秋果他们给那些盖屋子的工匠煮凉茶时,四舅和四婶再次站到了她家家门口。

四舅还没开口喊人,回身拿蒲扇时便已经看见了他们。

“四舅,四舅母”,乐轻悠拿着扇子迎到篱笆门口,这篱笆没拆,要等到盖围墙时再拆的,她笑着把四舅夫妻俩请到树荫下的小桌椅旁,“现在天很热了,快喝点茶吧。”

秋果已经很有眼色地把凉茶端了过来。

赵老四喝了杯凉茶,起身过去看了看,见那些工匠都鼓着劲儿忙,没有偷工耍滑的,放在院子里的一摞摞砖瓦也都是质量好的,这才放心。

“四舅母,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这边,乐轻悠看出来四舅母像是有话不好开口说的样子,便直接道,“有事您直接说,能用到我的,我一定帮忙。”

赵老四正好转身回来,笑着拍了拍乐轻悠的脑袋:“咱家轻轻说话越发有气魄了。”

“可不是”,说起这个,乐轻悠就有些得意,“哥哥们要上学,家里这些采买的这些砖瓦,还有盖屋子的进程,都是我亲自监管的。”

乐巍他们三个想请假一段时间,但都被乐轻悠给驳了,因为云家两老和光海都照应着,他们又觉得小丫头气势十足地让他们在私塾好好学习时的模样很好玩,便应了她的话,不提请假的事,只每天早些下学罢了。

在这乐轻悠这里,却是三个少年终于不大人似的照顾她了,而且她常和光伯一起,跟那工头商量先盖哪儿后盖哪儿,说话间便很有几分底气和气势。

赵老四倒是又被外甥女逗笑了,笑完了,他也不拐着弯着,直接就把他们打算买染料做染布生意的事情说了。

末了,赵老四道:“听你舅母说,那染料很耐用,价钱贵一些,我们也能接受。若是让云家那边捎来的,还可以多添些钱。”

“四舅,那染料不是我在哪儿买的”,乐轻悠听完舅舅的一席话,大大的杏眼顿时笑得弯弯的,“而且也不是云家给我的。那是我自己做的,因为不好做,我才没有给舅舅提取染料的方子,您想做染布生意,我可以教您和舅母做这种染料。”

只是这染料做起来,每一步都要求得很严格,想要能做出没色差的又上色好的,没有几个月根本不行。

当初,她给舅舅染料,是想让他自个染布换旧物,每隔几个月她趁空做出两包染料,给舅舅,是完全可以的。

但舅舅若想做染布的生意,还是把染料的提取、调配方法教他比较好。

不提乐轻悠这一番心思,赵老四和冯氏却是呆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乐轻悠。

“轻轻,你怎么会的这些东西?”赵老四蹲下身,有些担心地扶着外甥女的双肩,看着她问道。

乐轻悠眨眨眼睛:她做染料已经熟悉地跟做饭一样了,当年在大学时实验室不是白蹲的,不过她好像又小看这件事了。

对上舅舅郑重的神情,乐轻悠只好把当日跟哥哥们鼓捣染料的事情说了:“我想穿那种跟遮了一层雾一样的淡青色衣服,就去山里挖有颜色的草和草根,然后……就做成了。”

赵老四的神色松了松,不是什么有心的匠人看外甥女聪明,想把她拐到工藉中就好,又问:“小峻和阿巍他们知道吗?”

乐轻悠肯定地点头:“哥哥们和我一起做的。”

她现在这小身子,做什么都避不开那三个少年。

冯氏顿时笑着赞道:“你们啊,可真是聪明的孩子。”

除了聪明,还是有天赋有运气,要不然能做出来那样好的染料?!

冯氏可算明白以前在娘家时,她那个婶子说的一句话了:老天爷要是待见,做事情还不容易。

眼下这几个小孩子,可不就是老天爷待见的。

正要说话呢,就听旁边的丈夫道:“这染料是轻轻和小峻的东西,舅舅不能要,不过你可以给舅舅供给染料,这开始,舅舅给你每包染料十两银子,等以后赚了钱,再加。轻轻呢,也可以把染料卖给旁人。”

赵老四想得很明白,生意就是这样,不可能一家独大,他也没有一家独大的心思和能力,只要能赚些养家钱便好了。

闻言,冯氏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

东西是孩子们自己做出来的,他们学走了,跟抢孩子的东西有什么差别。

乐轻悠觉得这样更好,因为如果让她一点点教舅舅,舅舅肯定能发现,这么严格配比的东西,不是能胡乱兑出来的,只会徒惹麻烦。

反正她没想过挣这个染料的钱,每个月趁空给他们做出十几包应该就够用了。

因此,乐轻悠便点了点头,说声好,“只是舅舅,你等到赚了钱,再给我染料钱就好了。我明天就做,后天你和舅母再来拿就行了。”

冯氏一听这话,对这小丫头,更是喜欢得不行,起身就过去帮草儿择菜去了。

盖屋子的人要吃饭,主人家是必须得管饭的,秋果、草儿、根生还有隔壁的画景画意每天忙得就是这个。

冯氏做惯了家务活儿,一个人几乎顶她们三个,不一会儿就帮着把馒头蒸在了锅里。

赵老四看着也跑去帮忙的小外甥女,心里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后来两天,他便时常过来帮上大半天的忙。

当天晚上,从乐轻悠口里知道四舅要用他们胡乱做出来的染料做生意,乐巍和乐峻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实在是他们做的这些染料效果怎么样,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呢。

方宴却只是不嫌热地把乐轻悠抱在怀里练大字。

乐巍提起笔分析了分析染布市场,得出的结论是:好染料是一家染布坊发展起来的关键。

乐轻悠笑道:“我们做出来的染料都是好染料啊。”

乐峻点点她的额头,“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揽了,万一不行,四舅家的生活岂不是要更艰难。”

“肯定行”,方宴侧着身子将乐轻悠完全护在怀里,淡淡道:“若是不行,他们也不会找来的。”

“就是这样”,乐轻悠点头,自家哥哥聪明是聪明,有时候却显得太过耿直了。

乐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指着方宴,对乐巍道:“大哥,这小宴迟早要把轻轻宠坏的。”

乐轻悠连忙道:“我是好孩子,宠不坏。”

乐巍听了,也有些手痒,想捏一捏小丫头软软嫩嫩的小脸儿。

“家里不是还有燃料吗?”乐巍笑道,“这小丫头又想要什么带雾的淡青,趁天还早,拿出几尺白绫,给她染一染。既看了效果,也有了轻轻做夏衣的料子。”

四人是在篱笆门外的临时棚子里住着的,说做就做,乐巍去找染料,乐峻去找家里不用的水缸,方宴则带着乐轻悠找箱子里的白绫。

乐轻悠清楚一包染料能染多少,便把家里的没染色的丝绸锦缎都找出来十几尺,一并染了,她很喜欢那种朦朦胧胧的淡青,以后也不用买做衣服的布料了。

直到将近亥时,才忙完,而通向土山的那个小路两边,也挂了好长一段淡青色的布,第二天晨光初现,那淡青色的布料被照的更加朦胧,十分好看。

乐巍起来洗漱,看到那两排各种各样的淡青色布,心里震撼不已,自家丫头以前常说做梦,难不成真在梦里被仙人点化了?

乐峻早就知道妹妹的不同之处,过去看看那些布,放下了一半的心,他们昨晚胡乱染都能染成这样,染料定是不赖的,只要不会掉色,便没毛病了。

两天后,布干了,也不掉色,乐轻悠在这两天里,也把染料做出来的,还是红、粉两种颜色。

目前她都只会给四舅红色和粉色染料,因为这两种原料最好找,而且也好解释。

等舅舅的生意做起来了,她不防再“想”新的染料。

这天正好是休沐时间,四舅过来帮忙时,乐峻便把五包红五包粉的染料交给了四舅。

“四舅,这边虽然盖屋子,却不缺人手,您要做染布的生意,肯定也有的忙,您回去吧”,乐峻接过了四舅手里和泥的木锨,“这两天我们三个也都在家,您不用操心。”

赵老四说道:“不妨事,我后半下午再回去”,说着把染料包又交给一旁的乐轻悠,“先放好,舅舅走的时候再拿。我和你们舅母都觉得在府城做这个生意比较好,今儿个回去,我们就去府城了。这里我们顾及不到,你们兄弟三个多操些心。”

果然,赵老四回去后,这天晚上便让冯氏收拾东西,第二天凌晨赶车回了府城。

至于赵佳儿,他本来想带着一起去的,不过这孩子总是这不是那不是的,在外面也是奔波,赵老四便让她还在家跟着海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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