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几个问题,第一,你为何要说你家没有毒鼠强?如此一来案子岂不就成了凶杀案,我们也会放更多的精力来调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承认你家有毒鼠强,把案子往意外误食上引?”
“这事儿我想过,我不能说,得你们自己发现。”
“什么意思?”
“我在橱柜底下撒一点毒鼠强,等你们仔细去我家搜的时候,就能搜到,你们搜到了,知道我家在用毒鼠强毒老鼠,自然就会往误食上去想。
你们自己想的,可不是我说的,我连自己家有毒鼠强的事儿都不知道——反正向来都是我老婆持家——你们就不会怀疑我了。这样对我最有利。”
一个月,从汪成阳开始向妻子示好,缓和夫妻关系开始,整整一个月,他做了这么长时间准备,连如此细致的环节都想到了。
吴端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报案?杀了人,偷偷处理掉不行吗?”
“不行,姐弟俩关系太好了,要是姐姐突然失踪了,弟弟不可能发现不了,万一他闹到警察跟前呢?
与其等他把这些事儿捅出来,不如我自己报案,还能少点怀疑。
其实你在我家询问他的时候我挺意外,他竟没跟你提我在外面养人的事儿,而且他回答你问题的时候,总是看我,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见,怕说错话,以前他可不这样儿。
后来他承认往肉里下毒的事儿,我才明白,原来他比我还怕……”
吴端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删汪茜和男朋友的通讯记录?”
“没有故意想删,就是那小孩一直打电话,而且我看他和我女儿发的消息,关系应该不一般。我怕你们找到他,怕他说漏什么。
现在的小孩,别看才十几岁,不大点儿,什么不知道啊?我在外头养人的事儿真能瞒住茜茜?我看不可能,万一茜茜跟这个小男孩儿说过什么呢?
所以,我就接了电话,吓唬了他一通。”
机关算尽啊!
走出审讯室已经是夜里两点半了,城市里依旧万家灯火,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光,吴端不禁怀疑这城市里是不是有什么昼伏夜出的怪兽。
被协警带来的孕『妇』安置在一间小会议室,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吴端找来抓人的协警,交代道:“以后做事动动脑子,老弱病残孕也敢往局里抓?她万一有点什么闪失,一尸两命,你们负得起责?下次就地布控蹲守,保证人逃不走就行了。”
“下次我们注意。”
回到办公室,吴端只觉得饥肠辘辘,见桌上有个煎饼果子,也不管它已经凉透了,拿起就吃。
煎饼果子是貂芳买的,她知道吴端办起案子来没日没夜,便总帮他点份外卖,或者买几桶泡面备着,半夜饿了吃。
就着一杯热水吃完了煎饼果子,吴端也懒得回家了,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歪,凑合一夜算了。
平时如果案子有怎么大的进展,吴端必然心满意足,一闭眼就能睡着,今天他却失眠了。
如此复杂的案子,从案发到现在还不足24小时,就抓到凶手结了案,全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吴端知道,有些事凭的是天赋,与努力无关。闫思弦就属于那种聪明绝顶天赋过人的。
不仅有天赋,还是个胆大妄为的倔脾气。
总之,他跟吴端曾经接触过的刑警都不一样,吴端还没想好该如何管理这名下属。
不,与其说没想好怎么管,不如说他总有种即将被熊孩子支配的恐惧。
……
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吴端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安分,尤其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让他很想骂人。
于是李八月大早上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顶着鸟窝头的吴端凶狠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李八月缩了缩脖子,大概猜到老大这是怎么了。
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轻手轻脚往办公桌的位置挪。
“站住!”吴端道:“为什么把他拉进群?”
吴端所说的群,是一个由他组建的微信群,名为“六扇门”,群里共六人,全是墨城的警务人员,李八月、貂芳也在其中。
六人年纪相仿,又都对刑侦抱有浓厚兴趣,自然能凑在一起,平时群里大家互通个案情啦,约饭撸串儿啦,聊个八卦啦,自然十分和谐。
为了保证和谐延续,大家一致同意:拉新人进群必须投票多数通过。
可是昨天李八月私自拉闫思弦进群!
李八月委屈道:“貂儿也同意了!”
“你们俩是多数吗?”
“可他发红包了。”
“其他人同意了吗?”
“他发红包了。”
“其他人压根还不认识他!”
“红包。”
吴端无言以对,这都什么人啊?!
于是他气急败坏道:“他发红包的时候你们也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
李八月噗嗤一笑,“吴队,你不是向来威武不能屈吗?”
“是啊,没说富贵不能『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