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经来临,该死的沈澜还没有回来,我吃了一盒方便面权作晚餐,走下楼来。
如果说好奇让人心神难安的话,那么我家老宅里的往事是如影随形的让我颤栗。虽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追查半个世纪前发生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只要回到园子里,这些事情就吸引着我。
我信步走到人工湖边的小木楼,远远的竟看到沈澜跟他老爹沈如宽在一起,回来差不多一个月了,这还是我第三次看到沈如宽。
沈澜他丫的回到了老宅,为何不进屋?反而跟他老爹在一起,莫非他们有什么秘密?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怕被他们发觉,不敢靠太近,在不远处偷偷看。
我听不太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从他们两人的表情判断,应该是在吵架。沈如宽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带着一种幽蓝的碧绿,他的脸色让我想到了梅山上的白衣厉鬼。沈澜的表情很奇怪,惨白的脸似乎很委屈。
真是奇怪,他们父子两个怎么会这个样子?我心底纳闷,继续躲在一处花草下偷看。
我看到沈如宽甩了沈澜一巴掌,沈澜用手捂着脸嘴里似乎在说着一个人的名字。我虽然听不到,但从他口型上判断,他说的是我。
他们吵架为什么会提到我的名字?难道吵架的内容和我有关?我胡思乱想但想不出答案。
一会儿,我看到沈澜匆匆的往主屋的方向走了。
我从花草丛的背后走了出来,来到沈如宽的身边。
“沈少爷,你在那边蹲了多久了?”沈如宽冷眼看着我,似乎早知道我躲在那里。
“很久了,从你和沈澜吵架开始我就看到了。”我笑着回答。
我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头虽然神秘兮兮,但对我家还是忠心耿耿的,我不在乎他言语中的冷淡。
沈如宽一边侍弄着花草,一边冷冷的问我:“听沈澜说,你在调查你家老宅的过去?”。
我答道:“是的,有一些问题我正想问你……”。
没想到沈如宽不仅打断了我的话,言语之间似乎也激动起来,对着我吼道:“沈少爷,有句话我得提醒你,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另外,半夜不要在这宅子里随意走动!”。
说完提着一个浇花的水壶,转身走了。
看到沈如宽这个态度,我的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股无名怒火:“沈如宽,你他妈的以前不过是我家的一个佣人,用得着跟我这样说话?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别跟我打马虎眼!”。
黑夜已经降临,夜幕下传来沈如宽不急不火的回答:“沈少爷,我是为你好!你自己好之为之吧?”。说完,身影消失不见。
我回到房间,感觉时间特别的难熬。起身倒了一杯白兰地,点燃一根烟,从书架上找出那本半个世纪前的记事薄,再次翻看起来。
这个记事簿我已经看了很多遍,但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叫做若无的女子深爱着那个叫沈邪的男人。
他们一个是嫂嫂,一个是小叔子,彼此深爱。囚禁若无的绝对不会是这个她深爱着的小叔子,也就是说,不会是沈邪。会是谁呢?是沈邪的兄长,还是沈邪的父亲?或者另有其人?
我联想到陈年旧报上的那则新闻,说是若无红杏出墙,因爱生恨,放火烧死沈邪,有这个可能么?多半是失实。按道理,深爱着沈邪的若无不至于变态到这个地步,虽说有个时候女人的疯狂往往胜过男人。
想起这两个人与我有莫大的关联,我的脊背一阵阵发凉,我叹了一口气,将记事簿轻轻合上,放回书架。
我坐在沙发上,喝着白酒,有种窥见罪恶的错觉。他大爷的,看来我家的这个老宅不只怪异、还充满了邪恶。
窗外有夜风沙沙吹过,树叶一阵滑响。恍惚中我似乎又听到那个叫做沈邪的男人在火海里凄厉的惨叫、若无夜半哀怨的低语……
说实话,我对间或出现在这园子里鬼魂的确还有些害怕,但此刻我更大的恐惧来自心底深处,真相是什么?
我不敢想象当时若无是一种怎样的无助,也猜测不到沈邪就若无的这份感情是否是否真真切切的在乎过?也许,好奇是最致命的诱惑,在这个园子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我不知道。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是沈澜:“玉哥,你睡了吗?”。
寂静的夜,忽然听到沈澜的声音,我的心里暖暖的:“我还没睡!有事吗?”。
门外传来沈澜的回答:“我做了宵夜,你吃一点吧?”。
晚餐只吃了一盒方便面,沈澜一说,还真的是饿了,他丫的还真的是及时雨啊。
我打开房门,沈澜端着两碟凉菜,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放到房里转身欲走。
我拉住了他。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脸色很苍白。
我朝他笑笑:“要不,坐下来一起吃?你陪我喝一杯?”。
沈澜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玉哥,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我一般不吃晚餐的。”。
我才记起,他的确是这么说过。
我歉然的松开了他的手,说道:“那你陪我坐坐,聊聊天?”。
沈澜在我的房间里坐了下来。遇到他这么久,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
严格的来说,沈澜确实还算得上是一个美少年。白净的脸庞,秀气的五官,一双灵活闪动的眸子。只是羞羞怯怯的有女儿之态,不够男人!
沈澜见我盯着他看,似乎有一些慌乱。
我问他:“沈澜,我见你脸色煞白煞白的,手脚又冰凉,是不是身体有病?如果有病要去医院看看,没有钱的话,你只管跟我说。”。
沈澜的脸色阴晴不定,回答我说:“玉哥,谢谢你关心,我的身体没有毛病。听我爹说,我一生下来就阴气比较重,所以手脚冰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倒无病无灾。”。
我忽然又想起那晚在梅山脚下出租屋,沈澜看到秦素儿那奇怪的一幕。
我问他:“沈澜,有一件事情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
沈澜见我如此的郑重其事,不知道我要问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一闪而逝。回答道:“玉哥,你问吧?”。
我两眼盯着他,问道:“我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秦素儿?”。
“秦素儿?”沈澜有些吃惊:“你说的是那晚在你租房前我碰到的那个女孩?”。
我答道:“是的!”。
沈澜迟疑着说道:“玉哥,我真的不认识,那晚我绝对是第一次才与她见面”。
我不放过他,又追问道:“那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说要我离她远些?”。
沈澜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玉哥,我有这么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我看得出沈澜并没有说真话,但他不说,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对他采取刑讯逼供吧?
我见问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挥了挥手,对他说道:“你回房休息吧,我吃过宵夜也准备睡了。”。
沈澜似乎如释重负,离开我的房子时又说:“玉哥,这几晚你就安心的睡吧,不会有什么会骚扰到你。”。
沈澜这话说得非常的奇怪,他为什么这么说?又为什么敢肯定这几晚我听不到这老宅里的半夜歌声和笑声?
我正准备叫住他,他关上门已经走了。
他们父子真的是一对怪人!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将面条一扫而光,简单的洗漱之后就上床休息了。
正如沈澜所说的那样,这一晚我睡得特别的好,连梦都没有。
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我一看手机,坏了,都八点半了?才想起周队给我放的三天假已经过了,该去队里上班。
我火急火燎的跑下楼,发动了车子。沈澜听到楼下的车子叫,从窗户边伸出一张脸来,喊道:“玉哥,早餐我弄好了,吃过早餐再去上班吧?”。
我大声的回答他:“不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在家吃早餐的吗?你一个人吃吧?”。
沈澜抓了抓脑袋,羞涩的笑道:“我忘了……”。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经开车出了沈家的老宅。
来到队里,刚好赶上签到的时间。我签完到,走进办公室,迎面感到一种很压抑的气氛。咦,他们是怎么了?莫非还没有从那晚被梅山上的白衣厉鬼追杀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吗?
我将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嗨,大家好!”。
刘二毛、林杰和段娉很热情的跟我回应,倒是关婷婷只勉强的应了一声“嗨!”。
她丫的关婷婷不会是有冷热病吧?对我的态度为何会如此的天壤之别?我疑惑不解。
我看关婷婷正对着电脑在忙个不停,走了过去,说道:“婷婷,那晚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嘘”的一声打断了话头。
关婷婷用手一指刘二毛和段娉,示意我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