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神色古怪的瞧向穆红鸾,
“这是祖儒府的腰牌,早知如此你不如那一晚与她多呆一些时辰,再哄她说说话,说不得这西夏王城里甚么秘密都能探听出来了!”
穆红鸾听得冲他一翻白眼。
一行人出了兴庆府召来接应的人,便一路回去寻大宁军队。
燕岐晟在这山里早已等得是心急如焚,一是忧心战况,二自是担心妻子,
虽说她身手高强,若是闯江湖必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只兴庆乃是西夏王城,其中藏龙卧虎不知多少,也不知他们这一行可是顺利,能不能平安归来?
只他身为主将,又领兵在外,心里再急面上却不能显,却还要强作一派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样儿,私下里回到大帐之中却是连那大帐中的地面都走刮了两层皮。
这一日正升坐帐中与众将商议军机,却是听得外头有亲卫来报,
“将军,派出去的斥候已是回来复命了!”
燕岐晟闻言大喜,腾的起身,复又想起众将还在下头忙又坐了下去,沉声道,
“召他们进来!”
外头长思与穆红鸾一前一后领着人进来,燕岐晟一双眼死死盯在妻子身上,上下巡视一番见人虽瘦了些却是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沉声问道,
“可有军情上报!”
长思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朗声将他们在兴庆打探的消息一一道出,燕岐晟听得是拍桌大笑,众将也是一脸的兴奋,
“果然是天助我也,西夏人精兵尽出,城内空虚不趁此机会夺城,岂不是连老天爷都对不住?”
众人都纷纷道,
“将军,末将等愿为先锋!”
“末将也愿为先锋!”
“去去去……你小子争甚么争?论武艺你比不上我,论带兵你也不比我强……”
“放你娘的狗屁,有胆儿放开手同爷爷练练……若是的打不服你,爷爷的名儿倒着写……”
……
一个个吵吵闹闹,撸胳膊挽袖子,俱要为先锋,燕岐晟却是眯眼笑道,
“虽说是城中空虚,但毕竟是西夏王城城高池深,若是贸然进攻必也会有一番折损,大军人员算不得充足,还需想个法子巧取才是!”
当下低下头来眼珠子一转立时计上心来……
却说是那拓跋斜在这大宁军营之中醉生梦死,也不知自己这一条小命能保得了多久,也不知那姓燕的小子许他的荣华富贵,美女珠宝能不能兑现,心中忐忑便只能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念头,每日里将自己泡在那酒坛之中,只随着大宁军队行走,也不管外头这仗究竟打得如何。
只不知为了甚么,原本每日里敞开来吃的好酒渐渐少了起来,初时凭着酒量随意喝,后头一日只得三坛,这两日却是只有一坛了,拓跋斜没了酒吃如何不恼,便在帐里叫那专拔过来伺候自己的两个小兵,
“来人!来人……人都死了么?怎不过来伺候爷爷……”
叫了半晌,两个小兵才不情不愿的进来了,
“拓跋大爷,您有何事吩咐?”
拓跋斜一脚踢倒了面前的酒坛,怒道,
“为何无酒?”
两个小兵闻言却是沉下脸来,没好气道,
“拓跋大爷,这可怪不得我们,这军营里本就不能饮酒,这些酒都是前头我们军中大夫带来擦洗伤口用的烈酒,现下被你喝得差不多了,又有你们西夏王派了兵来打我们,这两日大军便要开拔,在这山中也无处给您弄酒去,你还是权且忍一忍吧!”
说罢连礼都不施,就转身出去了。
拓跋斜这些日子早被灌出了酒瘾来,一下子没了酒立时心头如猫抓一般,又见这两个小兵态度极是恶劣,不由心头更恼,紧跟着出去便要寻他们晦气。
这一撩帘子跟出去,却见得前头两个小兵正走在前面正在说话,一个哼道,
“还想着吃酒,也不知道死字是甚么写的!眼看着大军开拔,他也活不长了!”
另一个也应道,
“那西夏王这回将铁鹞子都派了出来打我们,我们将军说了……铁鹞子十分厉害,能以一当十,又我们深入西夏境内太久,劳师远征,上下疲乏,不宜与他们正面对敌,还是早些过去与西平的武将军汇合才是正理……里头那个……”
说话间背对着拓跋斜把大指拇往后头一挑,另一个冷哼,凑过去悄声道,
“这就是一个废物……无用的东西……”
拓跋想凑过去细听,前头两个却早已转到了另一边去,他忙从另一边转过去,悄悄儿伏下身去,只听到两人仍在说话,
“把他给……”
其中一个做了个手势,
“将军不是说了要送他回去么?”
另一个嗤笑道,
“将军不过是哄他的,这西夏人就是个软骨头的窝囊废,不必用刑,只用些话就将他诓骗了,现下无用了自然就……”
说罢也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呸……还想让我们似伺候大爷一般伺候他!左右他也活不过这两日了,那些酒不如我们兄弟自己吃了快活!”
另一个听了哈哈笑道,
“好好!趁着大军还有两日开拔,届时只怕有硬仗要打,偷着闲快活一番也是好事!”
“放心!我们在这山中藏身,西夏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只要我们躲过西夏人搜寻,奔往西平,两军合在一处,说不得燕将军便下令全军回撤呢……左右这一回西夏人的便宜我们可是占够了……”
说话间渐行渐远,待得两人的身影在营帐之中左拐右拐不见了踪影,拓跋斜听得却是浑身冷汗直冒,原本有的三分醉意此时间早已跑到九宵云外去了。
青白着一张脸回到自己那帐中,不由骇怕的手脚发抖,心中暗骂,
“姓燕那小子果然是骗我的,真他娘的卑鄙无耻,前头好言诓我把西夏的军机卖了个底朝天,现在被我们西夏的无敌军士撵得似兔子一般逃窜,又嫌老子累赘起了歹心……”
背着手在这帐内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打转,他本就贪生怕死之辈,前头背叛西夏便是为了保命,现下得知自己卖了西夏也保不了性命,如何不又怕又恨,在那处转来转去,转得脑子发昏,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捂了屁股却是在心中暗暗道,
“不成!不成!我……我不能如此坐以待毙……我……我不想死!”
即是不想死,自然便是要想着法子逃跑,只这大军之中防备森严,又如何能逃出去?
一想到大宁军还有两日开拔,大军开拔之日就是自己小命不保之时,务必要在这两日逃出去,在那处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法子,一咬牙一狠心道,
“左右都是个死字,便赌一把,今晚上趁着天黑逃出去!”
抓到了早些死,抓不到便逃出生天去!
当晚上果然假装闹着要酒喝,两个小兵进来只道无酒,便被他寻机拳打脚踢给揍了一顿,那两人虽说心里恨极了,但却不敢还手,生怕将事儿闹大了让将军知晓他们私自藏了酒。
拓跋斜将两个小兵打将出去,自己便将帐中烛火一吹,倒在榻上以被遮头,做蒙头大睡的样儿,趁着夜深人静以枕头衣服塞在被子里,自己却悄悄溜了出去。
大宁军营自然有夜间值守,巡逻的兵士在外头来回走动,拓跋斜虽说逃生之心甚巨,只无奈两条腿儿不肯支援,躲在暗处试了几次要起身跑,却是一见人立时就软了下去,眼见得一个时辰过去,他还在自己那营帐外头徘徊。
正暗自焦急间,却是天公作美,竟然刮起一阵山风,飘起了小雨来,大营在山中,有雨便起了山雾,即便是点了松油的火把,也是四处昏暗,辩物不清。
拓跋斜大喜,
“天助我也!”
突然之间两条腿儿便有了劲,直起了身子认准了方向,鬼鬼祟祟的躲过几队巡逻兵士,便跑出了大营。
见着他消失的身影,燕岐晟才带着穆红鸾与长思现出身形来,
“呼……这蠢货……若是再不跑出去,爷爷都要自己动手扔他出去了!”
穆红鸾应道,
“这蠢货实在太过无能,我倒是怕他孤身一人回不了兴庆,不如我带人跟着过去?”
燕岐晟闻言回首敛眉,看神情很是不愿,长思见状在一旁忙道,
“大师姐才回大营,也是劳累……不如这事儿还是由我来办吧!”
说罢回身便要点了人跟去。
穆红鸾还想说话,却被燕岐晟一个皱眉止住,便点头道,
“有你领人去自然最好……”
说罢将那腰牌拿出来给了长思,长思接在手里看了看,神情古怪的一笑,趁着穆红鸾回身之际却是冲燕岐晟打了一个眼色,凑过去悄声道,
“别让大师姐到处乱跑了……”
将手里的腰牌在燕岐晟手中一晃,
“这桃花劫惹得多了,以后有的你受了!”
这厢招呼着人走了,燕岐晟却是一脸不善的瞧向穆红鸾,穆红鸾一脸莫名,
“长青?”
燕岐晟眉头紧皱,一指远处的长思等人,
“那腰牌是怎么回事?”
穆红鸾神色一僵,这才醒觉此事并未向长青细述,不由讪笑道,
“不过是在兴庆认识了一位朋友,得她赠送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