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牢房院中,四周遍布严阵以待的狱卒,牢房门外更是布下重重罗网。
有了上次被劫囚的教训风险,这次官衙极为重视,派出了大量衙役沿途布控押送,就连街道也早早被清空。
此刻,牢房门前。
陈旭的心情很好。
他倚靠在牢房门外,一身青衫长袍,居高临下看着视线中那被押送着,早已面色惨白跌坐在地瘫软的身影。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终于等到,可以亲眼看着眼前这个昔日从未把他放在眼里,对他无视羞辱,任意差遣,从未正眼瞧过他的高高在上的陈家大少爷,沦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田地。
而他也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能够亲自踩踏,羞辱报复他的机会!
此刻,陈旭脸上满是笑容,是那种难以形容的冷笑!明明看着很和煦,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他整个人显得十分阴冷。
“你不会想到,有天堂堂陈家大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陈俊儒脸色惨白,心头早已惊恐绝望。他看着眼前陈旭那满是冷笑的脸庞。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家伙,如今敢如此羞辱他。
“你……”
陈俊儒忿怒至极,他无比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捏死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才导致自己如今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此刻面对陈旭的羞辱,那冷笑的目光火辣辣刺痛着陈俊儒。他死死盯着陈旭,愤怒道:“叛徒,你出卖我爹,你不得好死……”
要不是陈旭的出卖,他爹怎么可能会入狱?
自己又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此刻,陈俊儒对陈旭的痛恨,已经超过了对林江年的恨意!
陈旭面露冷笑,讥讽道:“你买凶杀人,罪大恶极,伯父为了包庇你,公然与官府作对,与朝廷律法作对,无异于谋反!”
“我身为陈家子弟,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父子俩拖累陈家,把我陈家几十年的基业葬送?”
“要怪,就只能怪你太愚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做了愚蠢至极的事情!”
陈俊儒死死盯着陈旭,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咬他两口。
陈旭的这番话,太过于道貌岸然,更像是小人得志!
陈旭朝着他走近几步,凑过去微微压低声音道:“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堂哥你!”
“要不是堂哥你如此愚蠢,这陈家继承人之位,又怎么会轮得到我?”
“今天你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继承陈家家主之位,你得不到的,现在都是我的了……”
“你就放心的死不瞑目吧!”
“哈哈哈……”
说到最后,陈旭忍不住笑出声来。
畅快!
爽!
这辈子从未像今天这般爽快过!
尤其是瞧见此刻陈俊儒那面如死灰,呆滞的神情,陈旭心中的报复感达到了巅峰!
“你,你该死!”
目光呆滞的陈俊儒,在某一刻突然回过神来。在看到陈旭如此猖狂得意的笑容时,这一刻,愤怒至极之下的陈俊儒,不知道是哪里突然有了几分气力。
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朝着陈旭扑了过来。
这一扑,给陈旭差点吓的魂都没了!
但就在陈俊儒刚扑起身的一刹那,便有两名狱卒一左一右将他重新摁了回去。
被摁回去的陈俊儒眼神依旧冒着火光,死死盯着陈旭。
而陈旭被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连忙后退几步,再瞧见陈俊儒垂死挣扎,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了还想反抗?!”
“你放心,今天你被斩首,我一定全程在,我一定亲眼看着你人头落地!”
“哈哈哈……”
陈旭哈哈大笑两声后,转身拂袖离去。
陈俊儒愤怒的还想挣扎,已经被狱卒铐上了枷锁。
“时辰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狱卒冷冰冰的一句话,仿佛瞬间抽干了陈俊儒的所有气力。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眼神惊恐绝望。
“不,不……”
他结结巴巴的还想说什么,但狱卒已经凑近将一个黑头套套在他脑袋上,随后将他拖上刑车。
在狱卒衙役的层层保护之下,押送前往刑场!
临江城,西门外。
人山人海!
无数百姓齐聚,想要见证陈家大少爷二次斩首的盛况!
城墙之上,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陈旭静静站在那儿,冷笑的看着前方视线中,刑车缓缓停靠在刑场旁。
紧接着,早已浑身瘫软的陈俊儒被衙役拖上刑场。
刑场旁,刽子手早已等候多时,手中的鬼头刀早已饥渴难耐!
当陈俊儒头上黑头套被取下来时,他早已脸色惨白,瘫软在地,甚至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此刻,四周那人山人海的一幕,几乎早已将他吓尿!
四周的老百姓瞧见这一幕,无不兴奋至极!
尤其是看到陈俊儒的惨状,更是惊喜万分,还有不少人直呼报应来了!
老天有眼啊!
许多曾经遭受陈俊儒迫害欺压的受害者,此刻老泪纵横,终于大仇得报!
大快人心啊!
若不是刑场四周的侍卫阻拦及时,恐怕此刻激动愤怒的人群早已一拥而上,冲上刑场将陈俊儒给活生生撕碎!
刑场上,监斩官当众宣读了陈俊儒的罪状,以及官府的宣判。等到时辰一到,下令斩首!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一切尘埃落定!
陈俊儒死了!
这个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惹得临江城百姓众怒的纨绔子弟,死的轰轰烈烈,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在他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成为城中百姓津津乐道的人物!
陈俊儒死了,但这件事情的影响却依旧还远远没有结束!
临王府对临江城各世家的严查依旧还在继续,城中各世家依旧人心惶惶!
那被抄家的朱严两家,下场已经注定!
在被临王府抄家后,临王府侍卫很快从两家中搜查找到朱严两家私下与邻国番邦往来,走私军械的证据!
如此一来,证据确凿!
昔日偌大的朱严世家,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这些昔日看起来声势浩大,威望极高的世家,甚至某些时候影响力比临王府还要大的世家。在真正面对临王府的雷霆之怒时,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毫无招架之力!
临王府的铁骑,无情碾压了这些往日膨胀自傲的世家!
朱严两家的覆灭,让剩余其他世家更是人人自危。所有人意识到,临王府这次是在杀鸡儆猴!
但谁是鸡,谁是猴却还不好说!
所有人都不想当那只鸡!
因此很快,世家之中开始有人向临王府投诚!偷偷派人与临王府联系,暗中送去拜帖,许以重金珍稀贵重之物源源不断送往临王府。
那些往日联合在一起,扬言要让临王府屈服让步的世家们,如今争先恐后的不想当那那只被杀的鸡,而向临王府投诚!
各世家一片混乱,而陈家那边,如今更是乱成一团糟。
陈俊儒一死,对陈家许多旁系分脉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加上陈宏生被判流放,这意味着陈家家主之位空了出来。陈家主脉已无后,旁系子弟为了家主继承之位,开始明争暗斗,争的头破血流。
临江城暗流涌动,似有一层阴影蒙在所有世家头顶之上。
对于各世家而言,这段时间可谓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变化。
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陈俊儒被斩首后,受他的影响,那些往日的纨绔世家子弟可谓一个个都老实的不得了。
没了这些纨绔子弟们在临江城肆意妄为,整个临江城的治安秩序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安稳,最和谐的环境。
……
清晨,天刚拂晓。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临江城南门驶出,一路南下。
天色朦胧,尚未完全亮起。远处天际边,一抹朝霞正缓缓升起。
马车驶离官道后,行驶到了一条林间小道。
林间小道处,早有四名灰衣身影等候多时。
四人样貌平凡普通,瞧不出任何特点,毫不起眼之人。但若仔细瞧,便能发现这四人身形硬朗,呼吸平缓有规律,皆是内家高手,内力不俗之辈!
四人身上背着行囊,腰间佩刀,佩刀用布条包裹,丝毫不引人注意。
马车缓缓停下。
“陈老爷,到了!”
马车车帘掀开,马车内,同样一身灰衣的陈宏生睁开眼睛。
“我等只能送你到此,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
陈宏生神色如常,缓缓起身,从马车走了下来,目光落在眼前这四道灰衣身影上。
“辛苦了!”
他沉声开口。
“我也该回去交差了!”
马车的车夫重新坐上车。
陈宏生眼神深邃,语气微沉:“替我回去感谢你们家殿下!”
“我们家殿下说了,他并没有帮你,只是不希望你死的太随意,那就太没意思了!”
马夫淡淡开口,交代完后,便乘着马车离开。
原地,剩下陈宏生以及那四道灰衣身影。
这四人,是押送陈宏生一路流放南疆的随行官吏!此次隐藏身份,押送陈宏生前去南疆。
临江城距离南疆虽只有几百里路程,但南疆境内山路崎岖,遍地沼泽,毒虫随处可见,算得上是极为凶险。
陈宏生想平安活着抵达南疆,并不容易。
南疆之地艰苦,这些年来被流放到那边的基本上九死一生。更何况,这一路上恐怕还不知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
作为昔日陈家家主,陈宏生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想要灭口的人并不少!
“陈宏生,该上路了!”
一道灰衣身影面无表情开口。
“辛苦各位了!”
陈宏生开口,收回视线,上路。
小道崎岖,路程并不好走,陈宏生年纪不小了,加上平日里养尊处优,步行路程对他而言极有挑战。
太阳逐渐升起,天气也越来越热。半个多时辰后,陈宏生已然热汗直流,气喘吁吁,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歇息一会吧。”
一道灰衣身影瞥了他一眼,决定原地歇息补充一下。
陈宏生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找了个阴凉树下坐下,大口大口喘息,喝水。
对于寻常的那些被判流放的犯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寻常的犯人不但得戴上沉重的脚铐手铐,一路上挨晒受饿,走得慢了还得挨鞭子抽。
绝大部分流放的犯人,基本上都死在了路上!
但陈宏生却不一样,他行动自由,也没有遭受任何的虐待。
除去路途遥远,需要徒步赶往之外,他并未遭受过任何压迫。
陈宏生心中虽不解,也再去多想,已经沦落到如今这地步,还能活着一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南疆那边条件虽然艰苦,但若是能安全抵达,他在那边也还有些许人脉。不说东山再起,但也不用担心下场凄惨。
正当这时,陈宏生耳边突然有脚步声靠近。
他没有抬头,长途跋涉让他累的气喘吁吁。直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声音响起:“伯父。”
陈宏生猛然抬头,前方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年轻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宏生眼神惊愕。
视线中,出现了一位年轻人!
他缓步走近!
陈宏生盯着他,神情意动,一抹不安和凝重闪过。
似没料到,陈旭竟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此刻,陈旭望着靠在树底下坐着,神情狼狈,模样苍老,没有了以往意气风发的伯父,眼神稍许有些复杂。
他心中始终对这位伯父依旧带着几分敬畏之心,哪怕是如今,依旧如此。
陈旭收起眼神底的复杂神情,恢复平静,轻叹了口气:“我来送伯父您一程!”
陈宏生盯着他,仿佛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四周。却见四周寂静,原本押送他的那四位灰衣侍卫,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陈宏生瞳孔猛的一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往日看上去人畜无害模样的侄子。他脸上变幻万千,无数复杂情绪瞬间涌现闪过。
最终,归于寂然!
他深呼吸一口气,神情逐渐平静,恢复了往日淡然神情。
他注视着眼前这位昔日他极为信任的侄子,声音低沉沙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