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栖栖端量眼前的人,许浑还在等她的答案,细细去看,他的手在背后打转。
只见美人红唇微张,用她那声清韵长的嗓音说:“你是二笔吗?”
容栖栖脚步不停,许浑石化了一会儿,他又赶忙追了上去,“你以前不是这样说话的,怎么变了?是不是得到我就不珍惜了?嘤嘤嘤,你这个两面三刀的人。”
容栖栖拳头硬了,她像一块行走的冰,散发着冷气,脚步越来越快。
容栖栖想离这个二笔远一点。
刚才她也说了一句废话,那句话应该去掉“吗?”。
容栖栖百分百确定,许浑是二笔。
许浑感觉到了容栖栖的冷漠无语,也不敢矫揉造作了,老老实实地走在容栖栖身后,四处打量他们所在的村落。
这座村落依山而建,傍水而生。
他们一路走过来,才经过了四五间茅屋,那些茅屋的距离也隔得不近。
现在天色还并未全黑,但没有一间屋子点灯,全都黑压压一片,似乎没有人居住在这里。
许浑:“这里的田很规整,路上的杂草也很少,不像没人住。古人这么早就睡下了?”
容栖栖还听到了几声牛叫,“这里怨气很足,村民不是不在,而是他们不敢在夜里活动。”
“你的意思是,这里晚上会有怨鬼出没害人?”
容栖栖未亲眼所见,她也拿不准,村里晚上会出现什么东西。
容栖栖继续跟着怨气往前走,直到停在一个倒了半边的茅屋前。
许浑也止住步伐,“屋里有东西?怨鬼是不是在这儿?”
容栖栖微微摇了摇头,拍了拍许浑的手臂,“我进去看看,你守在门口。”
许浑不肯:“你身体中了鬼毒,万一再出什么事怎么办?我去,你在外面等。”
容栖栖的语气不容置疑,“怨鬼行踪不测,你搜寻不到怨气,很难抓住它。”
许浑还要说些什么,容栖栖已经转身进屋了。许浑瞪着一双幽怨的眼睛,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许浑自动给容栖栖“不听劝属性”加上一分。
虽然有点生气,但他的警觉性依然保持。他铺开灵力,用灵识查看范围十里,有无其他东西靠近。守卫好大后方,为前线的容栖栖筑起一道保护墙。
这边容栖栖已经走到了门前,月光打在到处被白蚁啃咬过的木门上。风轻轻一摇摇欲坠的木门嘎吱作响,配上映在门上的树影,犹如一双鬼爪把门往里推。
“嘎吱——”
木门猛地往里一拉,一根粗棍子朝容栖栖的脸上打来,容栖栖空手接住木棍,往她这里一带,然后将棍子向左扭,那个东西就落到了她手里,而这时一个人影就从屋里倒了出来。
“哎哟——”
是个老头,只见他衣衫褴褛,最外边套的那件夹袄到处漏棉花,头顶上秃了一大块,正在地上嚷嚷:“滚,都给我滚,来一次,打你们一次!”
容栖栖看向手里的东棍子,其实是一根拐杖,与木门一样,被白蚁啃得不成样子了,里面早就变成了空心。
许浑在棍子捶向容栖栖的一瞬间,便闪身到她后面,可根本不用他出手,容栖栖已经搞定了一切。
未英雄救美未成功的许浑,凶巴巴地质问地上的老头:“你是干什么的?以前家里死过人没有?”
老头一听到“死人”,紧紧抱头,不敢起来,“没有没有,我没听过什么死不死人的。”
一看老头心虚的样子,打死他许浑都不信。将老头的后颈拎起来,逼着他看容栖栖的眼睛,“老头,我警告你,这位大人乃是衙门里的人,你要是敢撒谎,就等着在牢里过一辈子。”
老头闻言眼神都变了,不过不是惊恐,反而是期待。
他咽了一下口水道:“大人,牢里给不给饭?”
这下给许浑都整无语了,不过他灵机一动,故意吓唬老头道:“当然有饭有菜,不过想必你也清楚,男人贱命一条,在牢里死那么一两个根本无所谓。”
老头胆小如鼠,跪地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什么都说,求大人多留我活几年。”
许浑甩开老头,“说!这个家里到底死过什么人?”
老头靠捡地上的烂叶烂菜过活,吃一顿饱三天,说话不太利索。讲到天色完全黑透了,才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老头名叫安庆,原是村里一户穷人家的儿子,因模样出众,被村里原来的女财主看上了。女财主好男色,家里已经有了三个相公,安庆嫁过去的时候,是第四房。他连着受宠了好一段时日,正室相公和其他几个偏房都对他颇有微词。
女财主家里的正室相公十分嫉妒安庆,整天给他穿小鞋,幸好安庆下面争气,让女财主生了一个大胖闺女。
女财主一高兴,便要将原来的正室相公和另外几房都遣散了,扶安庆做正室相公。这可把那个正室相公气得不行,可也没奈何,谁让他的下面比不过安庆的,只给女财主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康重华。
正室相公奈何不了女财主,灰溜溜地回了娘家。安庆也不是个什么好人,自从当了正室之后,将女财主治得服服帖帖,可谓是对他言听计从。他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除了每日都要看到康重华的身影在他面前打转。
偏偏女财主一直对康重华的亲爹心存愧疚,所以格外疼爱这个儿子。
春去秋来,就这么过了十五年,康重华出落得越发俊美,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爹。安庆越看越觉得嫌人,到处找媒公,想把他嫁出去,嫁得越远越好。
媒公得了安庆一笔厚礼,很快便找到了一户人家,在鸿泰县。
那户人家听说康重华是贤夫村出来的男子,他们听闻过贤夫村专出贤德淑良的相公,尤其会管家,所以他们特别中意康重华。
安庆便把这件事对女财主提了一嘴,哪成想,女财主硬是不肯将她儿子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安庆绝不放过这个机会,鸿泰县在最东边,贤夫村在最西边。只要将康重华嫁过去,一辈子也别想回来几次。
于是安庆便趁着女财主在外经商的日子,悄悄把这件事办了,等女财主回到家后,万事已定,她也无可奈何,只得抹了几滴眼泪,让人寄过去几箱好衣服,便再无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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