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夕颜回到沉香院儿就发了疯,砸了一屋子东西。
因为家里那么多人都去参加宫宴了,连二房一家子平民都去了,却没带着她。
这让她怎么想都想不通,越想越憋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家里抛弃的一个。
丫鬟莺歌劝她:“大小姐和大少爷也没去。”
“那是因为他们俩一个明天出嫁,一个做过前太子的侍读,这会儿要避嫌!”
莺歌再劝:“五小姐别砸了,咱们屋里本来也没剩下几样值钱物件儿,再砸就更少了。这些东西公中都是入着账的,只是送给各屋里摆,回头问起来还得咱们自己拿银子填。”
“银子?我没银子。”陆夕颜大叫道,“砸自己家的东西还要赔银子,那就更说明我不是这个家的人!他们都没拿我当一家人!我还不如走了算了,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出头之日?爹不疼娘不爱的,所有人都有出路,就我没有。偏偏我还摊上个不争气的亲娘,我怎么就能从她肚子里爬出来?她凭什么生我出来?”
屋里最后一个花瓶砸碎了,许是折腾渴了想喝口水,却发现昨日新领的一套茶盏也碎了。
莺歌无奈地说:“昨日奴婢去领茶盏的时候那管事嬷嬷就说了,这已经是咱们屋里这一个月换的第四套茶盏了,如果再碎就不能再给新的,且之前的也要补银子过去。”
陆夕颜还是那套话:“他们就没把我当成这个家的人!所以才如此作贱我!”
莺歌就道:“小姐快别这样说了,奴婢知道您说的是气话,可万一叫老太太或是老爷听了去可怎么办好?到时候真不把您当成一家人了您该怎么办啊?其实现在老爷待小姐也是不错的,先前那几次翻脸,多半也是二小姐挑拨的,作不得数。
小姐现如今正是好时候,家里唯您一个可用的姑娘,您该趁着这样的机会好好表现,而不是一再的任性撒泼。这样除了显得您不稳重不懂事不值得扶植,什么好处都没有。
小姐听奴婢一句劝,现如今正是您受到相府重视的最好时机,您只要好好表现,老爷一定会替您谋划的,毕竟家里已经没有别的孩子可用了。”
陆夕颜不赞同,“怎么就没有别的孩子了呢?”仟仟尛哾
莺歌道:“大小姐明日就出嫁了,嫁的是六殿下。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这一嫁怕是一生也就断送了,老爷之前寄在大小姐身上的厚望也就白费了。再就是二小姐,她被赐婚给了十一殿下,一生也定了。再就是四小姐,皇上允了她婚事自己做主,那就跟陆府没什么关系了。”
“陆惜玉呢?你为何没有提到陆惜玉?”
莺歌突然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说:“嘘!小姐小声些,此事不可说。”
陆夕颜不解,“何事不可说?”
莺歌压低了声音道:“三小姐的事,不可说。奴婢昨日往沉香院那边去了,本是想找三小姐屋里的丫鬟要个绣花样子,结果小姐猜怎么着?那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死一般的沉寂,连个活人影子都看不着。正当奴婢想进去看个究竟时,突然有个老婆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拦住奴婢说,三小姐病了,不见客。让奴婢从哪来的回哪去,且要闭上嘴,当没有来过。”
陆夕颜“咦”了一声,“为何昨日你没同我说?”
莺歌拍了拍心口,又去查看了一下门窗关没关紧,这才又回来道:“奴婢不敢啊!奴婢吓死了。那个老婆子跟我说话时那双眼睛跟个死人的眼睛一样,还一脸的斑,奴婢当时也不怎么的,就想到了死人脸上才会出现的尸斑。昨儿那会儿都挺晚了,奴婢想着别把小姐您给吓着,就没说。今日又赶上月夕,大少爷又回来了,奴婢就更没来得及说。”
陆夕颜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可怕的,大活人脸上哪来的尸斑,指定就是长得难看些而已。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样的人为何会出现在陆惜玉的院子里?以前她也在吗?”
莺歌摇头,“奴婢确定,那个人以前不在三小姐院子里,奴婢从来都没有见过。另外,那院子里、包括屋里都不像有人的样子,反正就是死气沉沉的,奴婢靠近一些就感到害怕。
后来奴婢又去了苏姨娘那边,没敢靠近,是远远瞧着的。奇怪的是苏姨娘院儿里也没有原本的丫鬟仆人走动,反倒是有名男子在院子里转悠。”
“男子?苏清婉她竟敢偷人?”
陆夕颜惊讶之下声音就扬了起来,吓得莺歌赶紧去捂她的嘴,“小姐,噤声啊!”
陆夕颜挣扎开,“你干什么?她偷人还不让我说了?”虽不乐意,但声音确实是压低了。“怪不得你不提三小姐,合着她生母偷人。那她也就算废了!只要我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捅得人尽皆知,将来就没有人再敢娶她,父亲也帮不了她。”
莺歌匆匆摇头,“小姐真要把这事儿捅出去,那您的婚事也跟着一起废了。家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等丑事若传扬出去,将来谁还愿意娶陆家的姑娘?小姐这不是在封自己的路嘛!还有奴婢觉得,即使苏姨娘的院子里有男人在转悠,那也并不是苏姨娘在偷人。”
“那她是在干什么?那男人又是什么人?”
“应该是老爷手下的暗卫,目的是监视那个院子,或者说监视那院子里的人。苏姨娘和三小姐一定是在一起的,至于监视起来要干什么,奴婢就猜不到了。但不管怎么说她们肯定也是出事了,且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奴婢才说这府里得用的姑娘就剩小姐一个了,小姐您可一定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家里以后可就都指望您了。”
最后一句话让陆夕颜又升起了希望!
是啊,家里以后就都指望她了,这事儿她之前也分析过,可却总是被繁杂事情扰乱心绪。
她将这话跟莺歌说,莺歌就告诉她:“那是因为家里人多,且有大小姐在,老爷总是多顾着她一些。但明日她就走了,老爷再想顾着她也顾不着。三小姐十有八九也不会再出现了,至于什么原因,那也不是咱们该管的。四小姐是二房的孩子,您只要不搭理她,她也不能主动跟您过不去。唯一让奴婢担心的就是二小姐,但这些日子奴婢也看出来了,只要小姐您不去主动招惹,二小姐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月也碰不着几回。
小姐只要像先前一样,围拢好那素言,让她给老爷多吹点枕边风,就比什么都强。
现在这陆府啊,什么嫡不嫡庶不庶的,老爷已经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