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看到女儿哆嗦,轻轻地叹了一声,“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
陆惜玉看着她,半晌才道:“突然把我们关起来,又不饿着,可见是有用处的。姨娘能想到是什么用处吗?”
苏姨娘摇摇头,“想不到。我甚少能见到你的父亲,不了解他,所以猜不到他是怎么想的。但我就是害怕,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我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还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我们不想办法,一旦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行事了,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好孩子,我知道你不甘心,这么些年在家中隐忍,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快受不了了。
我们谁都没做过错事,我当年也是被逼才跟了他,我没有对不起大夫人,反而是大夫人对不起我。要不是她跟老爷之间闹得不痛快,老爷也不至于当着她的面拿我撒气。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怨恨谁,我知道大夫人一直对我怀有愧疚,所以她在世那些年我们的日子过得算不错,屋子里从来不缺东少西的。可是自从大夫人走了之后,你瞧瞧咱们这光景,是一天不如一天。那云华裳恨不得府里只剩她一个女人,只剩她自己生的孩子。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同你讲这些,一是告诉你不要去怨恨,二是告诉你,能护着我们的人已经不在了,眼下我们这般境况,除了靠自己,谁都指望不上。”
“那二姐姐呢?”陆惜玉问她,“二姐姐上次就帮了我,还让大姐姐栽了大跟头,这次只要她肯帮忙,我们也一定能够渡过难关的。”
苏姨娘摇头,“二小姐同我们往来不多,再加上这些年我们在府中活成了隐形人,所以即使是我们消失数月不见人影,这府里的人也只会觉得我们是自己不愿意见人,根本不会想到我们出了事。甚至老夫人还会斥责,说我们不懂规矩,没有教养。
也怪我,从小就带着你小心翼翼地活着,以为活成了这个样子就可以平平安安的熬到你出嫁。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不但没能保你平安,还因为过于小心谨慎,而不被这府里人重视。
惜玉啊!听我一句劝,跑吧!谁也别指望,这府里的任何人你都是指望不上的。”
陆惜玉看着床榻上的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跑?谈何容易!她早就看过后窗,那是从外头钉死了的,推都推不开。
前头也是一直锁着,外面还有府里的暗卫,但凡她敢踏出这间屋子一步,那暗卫的刀尖儿就会抵到她的脖子上。
她的姨娘已经吓病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让她离开这座府邸,却也不知她即便是跑了,在外头也没有办法生活。
关她们的人把这屋里都翻遍了,银子拿走了,首饰拿走了,她现在头上耳上一丁点装饰都没有,她就这样子跑出去,要么是被人拐了卖了,要么就把脸涂黑沿街要饭,不然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这就是姨娘所说的逃出去才是生路吗?
如果是那样的生路,那她宁愿留在府里看一看,那个爹他到底要将她怎么样。
见陆惜玉坐着不动,苏姨娘着急了,一遍一遍地问她为什么不走。趁现在天黑赶紧走啊,等天亮可就更没有机会了!
起初陆惜玉还会应付两句,后来干脆就不说话了,人也坐远了,只呆呆地看着房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宣王府的宫车此时刚出城门,城门守卫对宣王府的宫车是无条件放行的,问都没问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只看赶车的人是修染,就二话不说赶紧把门打开了。仟仟尛哾
陆辞秋撇撇嘴,“果然是你的人啊!还是你出城痛快。”
燕千绝看了她一眼,这才问道:“听说你前夜出城了?”
“嗯。”她点点头,“是出城了,去了趟驿站。你是听这些守卫说的吧?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家还有一个老仆人也出了城?而且事后我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说了。”燕千绝实话实说,“我们的人还在郊外看到了一具被千刀万剐的尸体。”
陆辞秋咧了咧嘴,“还真是千刀万剐啊!燕千扬那家伙手真黑。”
燕千绝翻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反倒是陆辞秋“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道:“你上次就问过我是不是跟二殿下很熟,哎呀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啦,我跟他是挺熟的,但也就是朋友嘛!就像跟你似的,人前是未婚夫妻,人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大家都是好朋友!”
燕千绝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跟她生气,这女的没有心。
然后自顾地转移了话题:“你们家那个仆人的事,能同我说说吗?”
陆辞秋想了想,道:“可以说说,但我说了你就能信?”
“只要你说,我就信。”
“好。”她耸耸肩道,“其实也没有多复杂,我刚刚也不该怪二殿下手黑,毕竟他也想为我出口气,人也是我先出手给弄傻的。我原本是想出城去驿馆探探,怀北使臣和三皇子来了,我的本意是即便做不到知己知彼,但至少也要在他们入宫之前先了解一下。所以我才带着白沭半夜出城。可是谁成想还没等出家门呢,就发现我家老奴要逃跑!”
她开始编瞎话了——
“那老奴是跟着我母亲从北地陪嫁过来的,我一直很信任她,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趁夜想逃。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就把她给抓住了,还给她施了一种催眠针,问了一些话。她在针灸的作用下问什么答什么,我们听到她说在我小时候给我下了一种药,让我前十几年一直都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我很生气,想把她给剐了,但又不想自己动手,正好遇着了二殿下,就请他代劳,没想到他完成得还不错。算我欠他一个人情,日后找机会再还了吧!”
反正也就能编成这样了,爱信不信吧!她总不能说那老货去见了怀北使臣,虽然也算是老货自己的青春情债,可一旦追究起来,陆家难免也跟着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