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幽楼,月边疏影,梦到销魂。朱颜旧还记得,舞榭歌台上那个一舞惊芳华的男子,他白衣烈袖,举止谦和,眼中满是春夏交接时的温热。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已经继承羲皇使命,作为羲皇一脉后天神储君;而她是崇圣王最小的女儿,也不过是相当于十一二岁的普通女孩儿。
他从舞榭歌台上下来,穿过层层人海,来到她的面前,对着她的父亲崇圣王行礼。
她的目光紧盯着他,可惜,这个未来的羲皇储君,眼里并没有她这个犯了花痴的小丫头。
她惦记了他六百年,后来,羲皇和崇圣两族联姻;她的丈夫,正是叫她惊艳了六百载光阴的白衣王孙。这一场天作之合的姻缘,实在羡煞旁人!
朱颜旧站在幽楼入口处,细想往日场景,不由悲从心来。
曾经的幽楼夜夜火树银花、笙歌缭乱,而今,除了楼顶处那团永久散着冷光的明珠外,一切都作死气沉沉的幽暗的地府模样。
朱颜旧踏上层楼,来到幽楼楼顶。那里好似被单独隔离出来,虚幻的如同长梦。
那个屋子,依旧原来的摆设。纱幔飞叠,香氛袅袅,铺了一地的玉砖金粉,宛如银河碎屑,更似时光的沙漏。
这是他们的屋子,一切还是原样,只是床边多了一株红豆。
红豆常年不败,饱满的颗粒嫣红如血,也为这一室清冷添了一缕柔情。
朱颜旧觉得这株红豆有似曾相识之感,她想用手折下一枝来看看,手刚刚伸出,便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劝你不要碰这株红豆!”东风不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晓得出现在这里多久,他冷言冷语,眼里藏着利刃。
朱颜旧被这一声阻止了行动,等她反应过来,不由恼怒:“碰什么不碰什么,你管得着吗!”
“我的东西,我为什么管不着?”东风不返反问一句,令朱颜旧哑口无言。
似乎察觉到朱颜旧逐步狂暴了,为了避免矛盾恶化,东风不返又说道:“你的上国组织已全军覆没,被你现任主子祸君杀死的!”
东风不返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糟!
朱颜旧杏眼圆瞪,几乎要跳起来了:“你将我困在这个鬼地方,祸君必然视我为叛军,他不杀我的学生才是荒谬!究一切之责,当属你是罪魁祸首!你怎么不以死谢罪的!”
东风不返心情不好,但他晓得朱颜旧心情更不好,为了使对方心情好点,他又开始放大招了!
“困你,情非得已!我替你查明了一件事,或许能让你开心些!”
不等朱颜旧回应,东风不返紧急说道:“曾经跟在你身边的天良,其实是祸君的人,用来作坑害你用的!”
“他是天家的后人,有独门秘法,可以不为煞气操纵。估计当初就是祸君看重对方这一点,才派他来引诱你,从而使你的上国展开邪术修炼计划!你一直被他们骗在鼓里,现在,你还想为他们效力吗?”
东风不返觉得自己说的很好,应该能使朱颜旧回头是岸。但只引来朱颜旧更大的狂暴!
“东风不返!我早与你没了瓜葛,你何苦再来折磨我!我与你有不共戴天的私仇,如今我技不如人,落到你的手上,也自认倒霉!但你,何苦拿这些消息来刺激我,你真的是想看到我发疯你才满意吗!”
东风不返觉得对方的这个脾气发的很没有水平,可他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拔腿就要离开!
“你自己反思,红豆不要碰,你出什么事,我还得来救你,麻烦!”
这句话成了‘压死’朱颜旧的最后一根稻草,听到东风不返提到红豆,她便一股脑的全把气撒在红豆上。朱颜旧快速跑到红豆面前,双手将坛子抱起,顺势就要砸到地上!
东风不返见状,单手一划,一道黑芒把朱颜旧推开数尺,更把红豆牢牢地拉入他自己的怀里。
“我还是带走为好!红豆比你娇贵些!”
东风不返摆下这句话,便怀抱红豆匆匆离开了,他觉得,女人真是难以揣测,说什么都是错的,实在伤脑筋!
他前脚刚离开,朱颜旧已在屋子里砸开了。她把花瓶砸了,可那只花瓶又很快恢复成原状;她想把纱幔扯了,可这个纱很硬,她现在力量被封,根本拽不动;她想把床掀了,床板没能掀开,只把被窝拽到了地上!
她发了一通怒火,却只能把被子扯到地面上。这令这位心高气傲的女王大人更加怒不可遏!
朱颜旧抛下这间她曾经生活过的屋子,快速往东风不返消失的方向追去,她走的太急,没注意东风不返是直接跳下幽楼的。
于是,朱颜旧一个没注意,两腿往前踏空,直直的从幽楼楼顶坠落,直往地面砸去。
刚刚到达地面的东风不返,手里抱着花盆,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破风声。他转身去望,只瞧见一抹倩影由高处坠落,正是他曾经的妻子朱颜旧。
东风不返神情严肃起来,手心飞出一张天罗地网,牢牢地把朱颜旧接住。等到对方安稳降落时,东风不返才单手一划,把自己神通收了。
“你这是做什么?以死谢罪?”东风不返没好气的数落着对方,直让朱颜旧恨得咬牙切齿!
“你该把这座幽楼毁了,免得我再从上头跳下来!”朱颜旧死死瞪着眼前人,就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伤痛!
“毁了也无济于事,想死的人,从不在乎楼有多高!”东风不返不等对方回应,继续道,“为什么要跳下来?你应该清楚,赔罪的方式,永远不止跳楼一种!”
“呵!赔罪!永远不可能赔罪!作恶又不是我,怎么赔罪!”面对东风不返的无理取闹,朱颜旧只能继续强硬态度,她整了整衣袍,拿出君临天下的霸气,可惜遭到了东风不返的无视。
“在得知被祸君利用了,你还想与其同流合污么?”东风不返对立场非常在乎,如果没办法改变朱颜旧的敌对,他就只能毁了她!
东风不返想的是祸君的事,而朱颜旧想的却是自己崇圣家族的血案,不由怒上心头,恨意蒙蔽了心智!
“只要能宰了你,我心甘情愿被人利用,纵使祸君又有何妨?目的一致,便不存在敌我关系,你高高在上的城主,哪里会明白!”
东风不返沉默许久,最后眼中杀意显现:“是么!那么,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