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坠儿知道陆小婵想去摘星楼做什么,那她一定无论说什么都会跟着了。可惜她并不知晓。
她只知晓摘星楼是由陆瀚所打造的,为全宁都最高的楼,因为“高”,伸手几近摘星,故而命名为“摘星楼”。
当年,陆瀚守卫皇城之时,为了更好的俯瞰全皇城的治安,为了时时刻刻密切皇城内外的一切动静,杜绝任何犯罪活动,自己节衣缩食盖了这座楼。
当时左歆国库空虚,陆瀚这种拿自己省吃俭用余留下来的一点积蓄来盖这座摘星楼,还赢得了朝野内外的一致尊祟。左歆当年一高兴就亲手提名了“摘星楼”三字的匾额。
可是,也是左歆亲自下令毁了陆家的一切。
陆瀚的忠耿与他的下场形成强烈的反差,也使清高的她失去了清白,她能不恨吗?
摘星楼,见证着陆府的兴衰,也象征着陆府的荣耀。只有摘星楼,还能证明陆府的忠烈。
同时,也就是在这里,全城的百姓有幸通过遥遥地仰望,亲眼目睹传说中的陆府大小姐的仙姿玉骨、花容月貌。
陆小婵一级一级地爬上去,好不容易她才爬到了最顶楼的位置,在她的头顶,八个飞檐像是真的要飞起来似的,而她凭栏俯瞰,再次见到了整座宁都的繁荣。
这是宁都清晨最热闹的时侯。商铺如林,小贩如云,行人如织。
其实陆小婵打小就有恐高症,每回一站在这里,立于爹爹身畔,一同俯瞰全城的时侯,她就头晕脚软,几欲不敢睁开眼睛。
因此,她只能抬头望向苍穹,无数次拉着爹爹的衣角,不依不饶地问道:“爹爹,真的可以摘到星星吗?要不,为什么要叫‘摘星楼’?”
陆瀚笑了,很实事求是地回答道:“这只是打个比方,看起来好像快要摘着了,其实还没有摘着。”
“呃,那不是骗人嘛!”小婵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视着爹爹,满心困惑。
那时侯的她,多么天真,却又多么可爱!
而现在呢?她是多么世故,却又多么讨厌!
可是从天真到世故,从可爱到讨厌,又是要经过多少历练,多少变迁,才能铸就的呢?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新鲜而寒凛的空气,告诉自己,重要的是她已经不想活了。
有什么理由要活着呢?
她是那么自负,那么清高,她怎么能够忍受身体的残缺?一个有嘴不能说,有手不能动的废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界上?一个生活中必须处处依赖他人的人,该是活得多么辛苦啊!这段日子的煎熬,已经足够了。她不想要煎熬下去。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死了!随着骆毅的死,她再也没有可以胡乱污赖着活下去的理由了。
骆毅死了,就像一个梦醒了,她居然没有感到多少伤心,就连那刻骨的恨也消散到差不多了。
她在意的人究竟是谁,心底人究竟是谁,直到她要寻死的这一刻,她才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她彻底了悟了。
而这层了悟并没有让她对这世间产生丝毫留恋,反而更加促使她站上了石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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