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住床杆,两眼冒金星,像是发光的虫子在飞舞。我精疲力尽了。我倒在床上,恢复精力和体力,我呻吟,这个青少年太可怜了!
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也焦虑着很多事情。
幺叔的老婆来了之后,两个妹妹和邵妹子都不肯叫她“婶娘”。我是无所谓了,所以我头一个“婶娘、婶娘”的。这个妇人一头卷发,一幅笑容……叔叔居然接受了。
她上桌子吃饭的时候用左胳膊端着碗,右手用筷子吃饭……
上荡堰有一次槌衣,相邻笑话咱:“……这比平儿的姑娘还漂亮些?哈哈!”
但是,我却听到另一则信息。她去了一趟太平村,有两个女的,年纪偏大,走在前面,她们边走边聊,说道:“那个毛xx是被她哥哥打的,打成那样子的……”
“说的就是您婶娘!”
我听罢,有些吃惊!可想想有几分信,说什么一个人出生不可能天生如此,爪(chua)、瘸、瞎、坨,样样俱全了。而几年后,发生一件事情,几乎佐证了残疾来自于后天的某种伤害。对这个妇人的病因刨根究底,大概需要专家。
这个妇人来到这里之后,不见得勤快,这跟她的实际情况有关系。奶奶看见自己的儿子一天到晚就照顾她。她下得楼来,幺叔如同宝贝一样对待。奶奶看不过去,希望这个女人能多多少少做些什么?奶奶开始教育她做事,并训斥她。
“一只手洗下碗!这床上的铺睡要晒下,怎么能一天到晚就坐着……吃了饭就坐,再不就去了楼上,半天都不下来。”
我想,就算这个女人不来,奶奶也一样要骂的。你儿子喜欢,你能怎么样?
爷爷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除了干活他无可奈何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爷爷还是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儿媳能成好家。
爷爷说道:“平儿在外面干活,你就在屋里收拾……”
爷爷颇有耐心的教导。
大白天干活,塌子里要么晒着黄豆,要么晒着花生,要么晒着谷子,听奶奶说道:“那天快下雨了,抢谷,他两个却在灶房屋门口……!”
她也说得出口,我哪有兴趣注意那两个人。
奶奶骂道:“咧就二哥、二姐,到一坨哒!”
这个女人干活不方便,但有时候也是坐久了、还是被骂惨了,她下来一只手帮忙收拾。
奶奶骂道:“你呀,你呀!你咧世六根不全,你以后来世都是六根不全!”
爷爷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成家立业,所以家里又在分家。怎么个分法呢?当然不会是分到我们那边去了。在灶房屋后面有个偏屋,偏屋是用来堆柴、洗澡、幺叔用来存放黄鳝等等之用的。收拾了一番,就另外搞了一些锅火,碗筷什么的,摆在后面偏屋里去了。于是在这么大点儿面积的土墙屋里面,存在两个灶房屋了。
我倒是希望这样,尽管叫“婶娘”,可她在餐桌上吃饭,我不得不抢先使劲儿一大碗,然后尽量多堆些菜,够三碗吃的。我实在不愿和她同桌吃饭。
这种所谓分家就是个笑话,可笑不出来我。幺叔每当吃饭的时候,就把这边餐桌上的菜夹了一堆碗。爷爷看不下去了,说道:“你要么就干脆让她来这边吃,喜欢盘!”
到了后来,这个所谓分家也就不存在了,到底还是一起吃好了。多此一举。
这个女人的可憎终于显现出来了!
听奶奶说:“她喜欢听闭觉。”
所谓“听闭觉”就是喜欢偷听人家说话,她不干脆在场大大方方的旁听,喜欢隔墙偷听。我将信将疑,我实在没兴趣和精力去关注家里的糟糕事。
但有一回中午,放学回来吃饭。我刚上塌子,看见一个女人猴着腰,把自己的耳朵贴在门上,她听的好不专心?我上了塌子,她还没发现有人来了。
我呵斥道:“搞些么嘚呦!”
她才转身发现我,然后走开了。
奶奶和我们在火坑边上聊天,这个妇人从来不和我们打堆,我们也不希望她坐过来。她的面相和发型我无法和她靠近,所以能避则避。有一回她紫陵村的姐姐来看她,来了之后她从来不叫我们这边的长辈,而是直接呼她的“小妹”。
我对她那边的人谈不上什么亲切感,只和她儿子一起钓过一回鱼。这个姐姐也是一张宽嘴巴,一双眼睛和面相与她妹子一模一样。她走近灶房屋屋檐下,给我打招呼,我没有理。她顷刻就翻脸,对我斜视,瞪我!想必是仗着娘家人。
家里婆媳起冲突,这次,这个“婶娘”终于发火了!
当初爷爷为了显示对两个儿子的公平,造完楼房之后,不久又修猪笼屋,在后面桔园坡对着这个土墙屋卖心卖力的硬是把个陡坡挖出了好一块平地。平地上筑起了猪笼屋。
当然幺叔也是挑土出力的,所以毫无疑问这猪笼屋归幺叔财产。猪笼屋里面喂的有猪,早晚喂猪一般是奶奶。但奶奶像个陀螺,一天到晚转个不停,奶奶希望这个儿媳也要学会喂猪,于是教她。
这个妇人是有她娘家人撑腰的,她不是自家里妹妹可以随意打骂的。
后来我了解了,应该是奶奶先动的手,想必婶娘动作不规范还是顶了嘴。奶奶其实也是有分寸的,我们整个家庭成员包括父亲不存在说欺负这个残疾女人的(她娘家人不会这么逻辑的,为日后的恨埋下隐患)。
那天下午,我在家,应该是周末了。听见猪笼屋后面吵嚷,我过去一看,奶奶和毛小妹互相揪着头发,都弓着腰,显得互不相让。
幺叔也过来了,我和幺叔都劝着放手。这个女人好不强势?她非得奶奶先放了她才肯放!我怒不可遏但还是碍于幺叔的面,我柔声对奶奶说道:“好!嗲嗲。你就先放,你放了如果她不放,老子今天不打得她好!”
奶奶放手了,我于是拉住奶奶的手。之后,这个女人才放手。
家庭不幸,进来这么个女人。她忘了,当初她头一回来,是谁客气的接纳了她?又忘了,是谁第一个叫她婶娘?除了幺叔,谁会娶她做老婆!
如此对我奶奶?她就仗着她娘家人的强势。这只是个前奏,谁会想到,许多年后,她同样忘恩负义的侮辱奶奶甚矣,这也将给她强势的娘家人埋下伏笔!
爷爷在灶房屋里,把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上,脚底上翻。爷爷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脚底,我站在他面前也看着他的脚底。脚底已经几层老茧了,老茧底下又破了一层皮,皮的底下又是一层……整个一双脚底,我不忍心看了!
几次早上,爷爷上完了厕所,我去。其实我心里,一直担心老人的身体。我看见爷爷的**上有红色。我仔细看,这就是血!
我跑到房里,趴在床上,忍不住捂头痛哭!
爷爷在诊所里检查,他患有高血压。于是奶奶每天早上给他用醋半碗蒸一个鸡蛋。用醋蒸出来的鸡蛋,据说是能降血压的,可是医生同样叮嘱过:“不要喝酒了,不要吃荤菜和肥肉,要多休息。”
可爷爷没办法,他对我说道:“我就是靠酒保住的,不然怎么受得了?”
多少年后,我才明白,爷爷是在靠喝酒止痛啊!
这篇就这样收尾吧。
马xx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记不清了,我也不可能再去问父亲。卖油菜的1000块钱塞在她衣兜里,那时候,父亲已经和她闹别扭了。打工去之后,不知道多长时间了,针对我们家的谣言四起!奶奶又喜欢在家里嘟噜,我就不得不听见。
我保不定上课就更加无法集中学习了,我记得在想:父亲,你在外面怎么样了?听人说——讨米?
印象是在初一教室,又像是读初二,这地方的回忆时间上有出入。父亲是在初二临近暑假回来过一次,中间有一个时间点是寄钱到家里,那是寒假过后开学。之后,父亲在初三第一学期过后回来了,就没有出去了。而我的记忆中,根本找不到马xx在我们家有过年的印象,所以这个卖油菜的钱所发生的时间就对不上,很多时间已经混乱了。但文字还是要写下去的,大体上尤其在情节上没有错。这段回忆在时间上不准确,也不必纠结于此。我也不会去向父亲打听和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