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一色还没在悲伤里沉浸多久,魔教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了。
“江一色,把潭月仙君的尸骨还回来。”
为首的鹤清仙君脸色不善,手上提着武器,一副要随时和江一色同归于尽的模样。
“滚出去。”江一色冷眼看了一眼鹤清和玄凌宗的弟子们,抬手便捏了个诀,将他和桑玉霭同外界隔绝开来。
但鹤清仙君明显不会滚出去。
“你害得他这么惨还不够吗?”鹤清质问道,“难道还想他死了都入不了桑家的墓吗?”
闻言,江一色抱着桑玉霭的身体一震。
桑玉霭应该会很想回去和桑老先生和桑夫人在一起的吧。
但他也舍不得桑玉霭,他不会让桑玉霭走的。
鹤清见江一色不为所动,手中的武器再也控制不住了,立马便要动手。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何夜舟却拦住了他的手,对江一色说。
“小霭生在玄凌宗,受玄凌宗万物滋养,若是将尸体带回去,说不定还能保留几年。”
“但魔教魔气伤人,他的尸体留在这里,只会被你的魔气侵蚀。”说完之后,何夜舟上前了一步,看着江一色做决定。
“你就这么恨他?想要他连尸骨都保不住?”海若站到鹤清身边,冷声说道。
江一色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桑玉霭的脸,试图从这冰冷的肉体上看到一丝生气。
“师尊,他们都欺负我,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说着,江一色将脑袋埋进了桑玉霭的脖颈里。
他在等,等着桑玉霭突然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将他护在身后。
但桑玉霭没有。
“我送他回去。”江一色将桑玉霭抱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到何夜舟面前。
但江一色是魔教教主。
鹤清仙君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可能!玄凌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不让我去。”江一色的目光看向何夜舟,“那你们也别想把他带走。”
何夜舟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做决定的人。
“但你不能留太久。”何夜舟最后还是妥协了。
正邪不两立,现在仙门百家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江一色。
只要桑玉霭这事一完结,下一个就要找江一色算账。
“宗主!”
海若仙君看着江一色的眼睛都是敌意,觉得把江一色放到玄凌宗就是引火烧身。
“潭月更重要。”何夜舟叹息般安抚道。
最后江一色带着桑玉霭再次踏入了玄凌宗的宗门。
但他却没往里走,他把桑玉霭交给了何夜舟,然后便离开了。
他不想看着桑玉霭被放到冰棺里,像桑老先生和桑夫人那样。即使尸骨保存得很好,但依旧只是死物。
这些年,桑玉霭祭拜父母的时候,江一色都会跟在身边。
即使桑玉霭从未表现出来,但此刻江一色看着玄凌宗的弟子们,一时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冰室。
桑玉霭跪在父母的棺木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早已死去的父母。
“师尊……”
江一色突然觉得眼睛很疼,心脏也很疼。
“盖棺!”
长老的声音从山顶传来。
话音落在山间,久久不曾散去,在江一色心头缠绵了许久。
最后江一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魔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神花面前。
这花本来已经被桑玉霭毁掉了。
但江一色又靠着桑玉霭的特殊体质把花救活了。
只不过花现在变得异常脆弱,甚至……
甚至还带上了一些桑玉霭独有的淡淡的花香。
桑玉霭的花香。
这个发现让江一色很激动,猛地一下站起来扑向神花。
神花被供奉在池子中央,江一色不顾被池水打湿,跌跌撞撞地冲进水里。
“师尊,师尊。”江一色贪婪地嗅着神花上桑玉霭的花香。
他不敢去摸神花,他的手指抖得很厉害,他怕自己把娇嫩的花弄死了。
这是桑玉霭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他靠在支撑神花的柱子上,身下是冰冷的池水。
“师尊,你还没告诉我,何夜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江一色仰头看着天空。
他记得在变小并失忆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桑玉霭的脸。
干净又清冷。
可现在,澄澈的天空之上,除了几朵孤零零的云朵,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光很刺眼,于是抬手将眼睛捂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一色在梦里睡了过去。
眼前的世界从安静的圣坛变成尸山血海。
“爹!娘!”
小孩子绝望的惨叫从江一色身后传来,他扭头看去。
小小的桑玉霭浑身是血, 抱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一色心头一动,下意识想要去哄小桑玉霭。
但他脚刚踏出去,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这次的主角变成了一个江一色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