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峰山脚,薛通搭建木棚每日炼功,三兽一傀嬉戏打闹,白虎的咆哮,两百里内皆能听得一清二楚。
骆千炎,或许是崇光唯一想要且能要他性命的人。
“此事一日悬而未决,就一日不能高枕无忧!”薛通心道。
……
月余后,南云峰崖壁警戒的獠鹫,“啾啾”预警。
“有人来了!”薛通咽了口唾沫,咚咚的心跳清晰可闻。
地平线尽头,黑点由远及近,不紧不慢。
中等偏瘦的身材,一袭灰黑道袍,花白头发,浓眉下澄澈的眼眸,厉芒直视。
气势渊渟岳峙,骆千炎凛然的杀气令薛通一颤。
“骆千炎,我们终于见面了!”薛通神魂道术自起反应,驱散心中怯意。
“你特意在等”骆千炎阴沉的声音。
“是,你想杀我很多年了吧。”薛通黑漆刀紧攥在手,他对骆千炎的称呼无半点客气,反正即将动手。
“地级三品的法宝,难怪!”
“兆滨无能,当年竟未能问出此刀!”骆千炎瞄了眼黑刀。
薛通第一次听闻有人评价他的宝刀。
法器之上为法宝,法宝之上分“地、天”两级,每级五品,再上则为“通天灵宝”。
黑漆刀系地级三品法宝。
“老子的血鞭还不知何级,先试试这地级三品的宝贝。”薛通心念一动,黑刀出手。
多说无益,早动手免得骆千炎突袭,二人武阶,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骆千炎倏然消失不见,薛通半招急缩,朝光影晃动的方向又是一刀。
“轰!”
人影前突然漫起大片青光,与黑色刀锋猛烈相撞。
法宝天青殇日剑。
薛通手臂轻震,骆千炎宗师中期,屠魔剑技九层,天青剑凌厉的剑光全然不输漆刀。
骆千炎表情亦微微一变。
薛通出招之快之强,仅百多年前与龚仁畴交手时,才有过类似的感觉。
骆千炎右臂灵窍一热,法力喷发汇入经脉,挥击而出的青光如一片淡青的蝉翼,朝薛通猛然斩了下去。
炼至宗师,修士体内结出若干灵窍,可存储驱动法力,大幅提升速度力量。
薛通具宗师实力,凭地级法宝,首回合与骆千炎战平。
薛通第二刀即感手臂巨震,吃力难当,他储物手镯中飞出法宝四剑,轰鸣中向骆千炎疾斩而去。
骆千炎速滑至剑阵边缘,天青剑重劈,斩破剑网。
“哼,小贼果然法宝甚多,但依旧难逃一...”
死字尚未出口,骆千炎忽见薛通手里多了把血色铁鞭,重重一挥。
他的心脏极速收缩,宝器挥动的刹那,虚空撕裂的声音便刺痛了他的耳膜。
血光如此之快之猛,骆千炎手臂方动,天青剑招未发,近体防护便已如薄纸般裂开,身躯立断成了两截。
血光划向昏暗的高空。
少倾,天空闷响,大地震颤。
薛通撸下骆千炎的储物手镯,抓起天青剑,箭一般蹿了出去。
昏暗天空一条数十里长的大缝,土石雨点般坠落。
上方的崇光大陆,只不过是漂浮在结界高空粘稠的气层之上。
血鞭撕开气层,击破上方漂浮的陆地。
崇光大陆,除了原先的结界入口,又多了条三十余里长,里许宽,近千丈深的的地沟裂口。
结界地震!
千里外的人们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动。
但过了几日,另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开始在大陆流传,“仙源老祖骆千炎,死在了薛通手里!”
……
云霄宗议事厅的长桌,放着天青剑和骆千炎的身份玉牌。
“骆千炎死了!”薛通的话带来久久的沉默。
众人最终反应过来,传阅仙源老祖的玉牌。
“薛道友杀的?和结界地裂有关?”郑宣问道。
“人是我杀的,地裂凑巧而已。”薛通淡淡说道。
旁人爱信不信,三十年前能杀公孙馗,而今干掉骆千炎有何不可能?
郑宣自不会询问详情,“薛道友如何打算?”
“百年来的恩怨总算结束了,准备在云霄宗住段时间。”薛通长吁一口气,感慨道。
“那太好啦,薛道友愿住云霄宗,本宗上下求之不得,我看稷山不错,甚是幽静,那块地方就划归道友吧。”郑宣兴奋搓手。
“也好,稷山离核心区较远,对宗门影响甚微,薛某就叨扰暂住。”
……
薛通在稷山建造府宅,温广茂和裴家兄妹一同搬了过去。
半月后童兆滨、黎兴到访,一改往日居高临下,掌握生死大权的模样,态度变得谨慎恭谦。
“骆千炎心胸狭窄,五百年修为毁于一旦,我和仙源会的恩怨就此了结,两不相干,和平共处,但倘若仙源会想继续纠缠,薛某亦将奉陪到底!”
童兆滨连连摆手,“童某上山,岂敢对过往之事啰啰嗦嗦,有薛道长这句话,兆滨便能向会内道友言明,日后大家相安无事,免去嘉元玄界诸多的刀光剑影。”
“嗯,骆千炎手镯内部分物事,童道友带回去吧。”薛通将备好的储物袋交给童兆滨,里面皆是些令旗令箭、传音符名帖之类的东西。
“仙源会资源丰沛,童会长可否帮薛某一个小忙,上好的同元石盘帮我买两块,与骆千炎交手,我的法宝剑阵可谓立了头功。”
“至少需此等级。”薛通有意透露实力,又确是在求人帮忙。
他展示墨青四象阵盘,透露最少有四把法宝级长剑。
“哦”童兆滨略感意外,端详石盘后说道:“此事不难,仙源会能办。”
“童会长爽快!”薛通当场付了五十万定金和三十万酬劳。
骆千炎储物手镯内八百余万灵石、法宝钨焦斧、伪宝摺花剑,数盒六品丹药、配方灵药二十余株,极品法器数件,让薛通又发了笔大财。
一月后。
童兆滨派遣得力心腹,送来两块墨青石盘,取走余款。
“嘿嘿,圆通、天青二剑,配先前四剑,可将四象阵升级为六合剑阵。”
“待我从血剑宗回来再弄!”薛通主意已定,带上萧玉儿等人,乘骛船前往苍崀山。
苍崀山外围的岗哨,见到了空中飞来的一个大家伙。
来人自称薛通,身旁的五位后天高阶,个个皆不似善茬。
“晚辈这就去禀报”岗哨武者哆嗦道。
“直接带路,没空等你回禀!”萧玉儿不由分说。
小半时辰后,薛通几人便出现在玄天宝殿。
玄天殿已修葺一新,青苔石斑涓滴无存,以薛通今日名望,血剑宗主聂远山哪敢有什么非份之想。
“聂远山,你可知剑宗老祖祝无尘去哪了?”薛通当十数人的面,问道。
“老祖去向不明,很可能已...”聂远山不卑不亢回答,摊上薛通,血剑宗已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殿堂内的剑宗高层悉数变色,况无尘音讯全无,此乃剑宗三十年来最大的悬念。
“本座被神教狄倧追杀时路过苍崀山,有缘见了老祖一面...”
薛通一番叙述,大意况无尘不舍剑宗宝地,与妖兽搏杀身负重伤,留遗言罢黜聂远山。
他与况无尘武斗的情节,完全没必要讲述。
“聂远山,这么多年你带血剑宗误入歧途,老祖陨落前托付于我,而今你可退位了!”薛通出示老祖玉牌和烈光剑伪宝。
“去仙源会谋个长老之职,既往不咎!本座记得剑宗有个叫秦简的人。”薛通眼中寒芒直闪,说道。
聂远山皱眉,“这些物事确属老祖,但空口白话就想让老夫退位,不符剑宗规矩!”
“根据宗规,老夫提议罢免聂远山!”秦简师尊,演武堂长老贾啸文跨步而出,大声说道。
……
聂远山及亲信被轰出玄天殿,日渐壮大的温和一派,借薛通之力重夺主导,由长老陈寒代理宗主。
“薛道长!”秦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结界一别,已百年矣。
秦简后天顶峰,他舍命相救的好友晁励,亦已是响当当的后天大成修士。
“好吧,血剑宗的百年恩怨,今日皆了,你们好自为之。”薛通言明况无尘墓地所在,飘然离去。
……
“除了费冉,要紧事办得差不多了。”薛通回稷山,请郑宣协助打听。
“我杀骆千炎,势必加剧刺激费冉,公主的心态极可能已无法挽回了。”薛通黯然神伤,这或许是他多年来唯一搞不定的事情。
“顺其自然罢”薛通默默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