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叶欣看了眼黎笑眉:“这一次,刚查出来怀孕没多久,你就出事了。”
她的语气沉重,回忆起刚得知噩耗时,她依然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好好的人突然没了呢?
那时候,童叶欣也曾经去出事的地方看过。
摔得粉碎的缆车,染血的玩偶,几棵高大的树被压断……现场惨不忍睹。
那会儿还有很多不好的猜测,说黎笑眉被野兽吃了,她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她为什么那么厌恶戴观宴?
因为黎笑眉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他却丢下她,跑到国外去陪另一个女人,让她落得惨死,尸骨无存的下场。
故事说了很久,从中午一直到夜幕降临,街道亮起灯火。
黎笑眉大概听了个来龙去脉,沉默了很久很久。
童叶欣等着看她的反应,却看到黎笑眉只是微微侧着脑袋呆愣的看着前方。
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嗯……毕竟她那几年的不如意,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笑笑……?”
黎笑眉忽然笑了起来,吓得童叶欣大气都不敢出。她是不是应该分段说,让她慢慢接受,消化吸收?这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该不是接受不良了吧?
“笑笑,你别这样。也……也不全然都是不好的。”童叶欣嗫嚅的说着,小心翼翼的盯着她。
可看她的笑,也不是悲伤至极的那种癫狂的笑。
童叶欣皱眉,试图挑点儿好听的说:“至少……至少戴观宴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着你了。你失踪的这几年,他一天都没停止过找你。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只有他坚信你还活着。”
“你说,这是不是……是不是心有灵犀?”她找不到适合的词语,只憋出来这么个蹩脚的。
“笑笑,你别只是笑,别吓我啊。”
她看了看黎笑眉的大脑。她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可别受这刺激精神出了问题,那她就罪过大了。
黎笑眉停住笑,叫来服务员,让人再送来一盘水晶柿饼。
童叶欣:“……”她更加不敢说话了。
柿饼端上来,黎笑眉看她一眼:“吃啊,这个柿饼很好吃的,每年秋天武琰都买来给我吃。”
童叶欣看了眼那黄橙橙的柿饼,舌尖微抵了下上颚。福临楼的糕饼点心,她又不是没有吃过。
童叶欣捏起一块咬一口,继续悄悄观察黎笑眉的反应。
只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口下去,半个柿饼没了。
就这,她还吃得下去?
再一看桌上多盘点心几乎少了一大半,嗯……她确实吃得下去。
“笑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童叶欣实在是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嘴。
即便是从前不爱计较的黎笑眉,听到别人这么凄惨的故事,都要忍不住跳起来打抱不平的。
黎笑眉喝口水解腻,吸了吸鼻子,淡淡的看向她:“像是听了个别人的故事。”
童叶欣:“?”
黎笑眉抿了下唇角,手指轻轻一捏剩下的半个柿饼。一捏,中间的果浆挤出来,一松,黏腻的果浆缩回去,看着就好吃。
她再咬一口,喜欢这种又甜又黏的口感。舌尖在唇齿间舔了舔,她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当事人是我,可我完全不记得之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只知道现在的我,可不就是听了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的前半生,与她现在是断裂的,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静静的看着前方。
夜色下,灯笼在风中摇晃,灯火忽忽悠悠的。
她咂了下唇舌,语气低沉:“我也曾经以为,我是害怕知道过去的,害怕那个我很不堪,发生过的事情会让我很痛苦……呵……”她轻轻一笑,风淡云轻,“原来……只是这种感觉。”
童叶欣却反而惊惶的望着她。
反应也太不正常了。
黎笑眉看向她:“那个黎笑眉,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才要这样不离不弃的偿还。新时代女性,哪有那样的。就算这个男人再好看,再有钱,他如果对我不好,就算不得什么夫妻爱人。我还非得守着他过日子,还给他生两个孩子?”
即便是商业联姻,那也可以貌合神离的过日子。他养他的小三小四,她也可以找大叔小鲜肉。
干什么非要这么虐待自己,放着灯红酒绿的日子不要?
童叶欣张着嘴唇,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黎笑眉把剩下的一口柿子吃了。
童叶欣没等来她之后的话:“说完了?没了?”
黎笑眉点头:“不然呢,你觉得我还应该说什么?”
她现在很放松,一点儿也没有被过去所困扰。
童叶欣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口柿饼梗在喉咙不上不下。
可是,她想看到黎笑眉什么样的反应呢?是看她痛哭流涕,回忆当初?
不是的,她最希望看到的,是黎笑眉开心的模样,就像她现在这样。
此刻的黎笑眉坐在明亮的灯火下,光影之中的她笑容纯净,眉宇间没有隐藏的愁绪,只是发自内心的笑。
卸下了重则,包袱,爱恨情仇。
童叶欣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那就是一个别人的故事。”
重生之后的黎笑眉,只是有着同样的躯壳,灵魂已经焕然一新。
只是……
“笑笑,那……你是原谅戴观宴了吗?”
黎笑眉轻轻的蹙了下眉毛,手伸向那一盘水晶柿子,童叶欣一瞥那只手,有些无语。
又吃……
黎笑眉咬一口柿饼,舔了舔唇瓣:“我跟他应该是两讫了吧。”
黎家欺骗他联姻在先,他也没想侵占黎家的财产,自己做事业,只是不愿意陷入黎家的财务泥潭。但他后来还是出手相助了。
除此以外,他最大的诟病就是桃花多,帮那个护这个,严格算起来,黎笑眉也只是他众多桃花中的一朵吧。那么他出手帮一帮,也只是享受了跟别的女人同样的待遇。
或者说,是他给那个好人妻子的一点回报,也不算那么的无情无义。
人跟人的缘分都是有数的,有的人缘分深,能走到白头;有的人姻缘浅,走着走着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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