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不要再说了！”孟婆婆色厉内荏地尖叫，想要打断铁匠，却被铁匠无视了。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帝君横尸，七十二仙死伤过半，余下的分崩离析不知所踪。
”
“孟江楠！”
铁匠猛的睁圆了双眼，眼睛之中有光泽绽放。
“你也曾是万众敬仰的人，如何怎活的如蛇鼠一般，行这等苟且之事！”
“我……”孟婆婆连连后退，却被一道透明光晕挡住了。
“你承认你是孟江楠了！”铁匠暴喝，连声怒骂道：“解忧天尊！几十万载过去了，至强者都出了不下十指之数，你如何还停步不前，甚至修为倒退了？”
“那曾经艳压十方的惊世之术，如今你还施展地出来吗？”
“我……我……”孟婆婆极力想避开铁匠的训斥，可那声音却似有魔力一般，从四面八方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施展不出来了！”在铁匠的步步紧逼之下，孟婆婆终是心神崩溃，摇头叹息了一声。
“我有心魔，执念深重，已经走不出来了，如何还能再更进一步？”
说罢孟婆婆颓然叹息，身形瞬间佝偻了下去。
孟江楠，解忧天尊，这也是她的心魔。
“西土有智者，曾于乱刃加身之际诵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样的至理名言，依着你不附大道都能突破天尊境的才情，想要放下不是难事吧！”
孟婆婆摇了摇头，掏出只黑碗，又滴进去几滴灵液，默默诵读经文。
无数灵体再次出现，顺着她的指缝进入尸块之中，屠夫再次活了过来，架起孟婆婆缓缓往外走。
“你不是我，没有切身经历过那些事，你永远不懂那意味着什么。”
孟婆婆转头，露出半张脸，看向铁匠身后蜷缩起来的殷蝶。
“你以为我杀他，仅仅是因为洪海义弟的事吗？”
“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说罢孟婆婆转身，看向一旁的慕忘忧。
不知何时慕忘忧已经清醒了过来，正悄无声息地盯着众人看，把听到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底。
“擅入凌霄……呸，不夜城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你知道为何你能在不夜城随处乱走不出事吗？”
“为何？”慕忘忧吐气轻声问询。
“因为你和他像极了。”
“巨灵仙秦洪海？”
“嗯。”
慕忘忧沉默，指了指自己的满头银丝。
“他也和我一般，青丝上霜吗？”
“那到没有，他天生金发，生的也要比你魁梧健壮一些。”
“那看起来还是有些差异的。”慕忘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婆婆。
“不，我说的不是面似，是神似，而且他和你一般，都是庚金体质。”
“你们身上有一些特点非常一致，隐约间我能看到他的身影，甚至怀疑过你是他的转世身，不过现在看，是我想多了，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沉沉地叹息，孟婆婆不愿再多说，和屠夫一同往黑暗中走去。
她有心魔，永远解不开的心魔。
她的心魔，是她的一生。
“解忧仙子！”铁匠朗声喊了一句。
“如何？”黑暗中传来一丝苍老的回响，声音有些颤抖。
“我敬你年轻时！”
半晌没有回话，良久以后才缓缓传出一句：“解忧仙子孟姜楠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孟婆婆。”
声音沉闷又无力，有种迟暮的感觉。
至此前来攻伐殷蝶的所有强者都已经散去，一时间海滩旁只剩下殷蝶，铁匠和慕忘忧三人。
“啊，好累！好似打了整整月余一般。”慕忘忧哑着嗓子疲倦地躺在了地上。
这是他头一次打坐都不想打，他的身体已经透支了，尤其是那一记无名神拳和那一声吼，让他身体近乎枯竭。
危机消除，殷蝶调息了片刻，已然已经无碍，慕忘忧便转了个身子，朝着殷蝶问道：“你是不是和她一样，也把我当做巨灵仙转世了。”
迟疑了一下，殷蝶羞红了脸，然后点了点头。
慕忘忧没有说话，仰天躺着，看着上方的天空。
“能和我说说巨灵仙的故事吗？我想了解一下。”
“可以。”这次殷蝶点头倒是点的飞快。
“他和你一样，总是独自想很多事，然后一出去就是半年，也不知他去做什么了，大家问他，他也从来不肯说。”
“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他回来以后就独自躲在家里不肯出去，也不找我说话，心里便十分好奇，偷偷摸过去看，却见他端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棺，眉头皱成了疙瘩，连我靠近了都没有察觉到。”
“白玉棺？”慕忘忧精神一震，忙连声问道：“那白玉棺长什么模样？”
殷蝶想了想，正要说，却忽听旁边的铁匠问了句：“殷蝶，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七月半，中元放河灯的时候啊。”殷蝶诧异地道：“怎么了？”
铁匠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殷蝶。
“哎呀！怎么把这个忘了！”殷蝶一拍手，连拖带拽地将慕忘忧拖了起来。
“怎么了？”慕忘忧正听到紧要处，还想要多询问一些，却被铁匠把话岔开了，顿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早不说，晚不说，
偏偏这个时候。
“不夜城是鬼城，中元过后就要关闭了，你再不走，一会就真走不了了。”殷蝶焦急地道。
“还有这种说话！”慕忘忧闻声当即跳了起来。
“倘若你修为高，便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等待下一次开启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你现在肉体凡胎，禁不住不夜城的阴风的。”
殷蝶拉着慕忘忧边飞边走，小手攥的紧紧的。
铁匠遥遥地跟在两人身后，百无聊赖地快要睡着了。
飞了没一会就到了城门口，城墙外戍卫的守兵正一队接一队地城内走，动作还是那么地僵硬，脸上还是那么地面无表情。
站在城门口耐心等待着所有士兵进完，城门只剩下了一条半人宽的缝，慕忘忧扭头还想说些什么告别的话，却冷不防身后大力传来，慕忘忧一个趔趄，从城内跌了出来。
“咣！”城门关闭，巨大的声音如雷鸣，将慕忘忧直接震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