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睿二十五年,赵氏没嫁给父亲之前便已怀孕,宁老太太不可能允许一个二嫁或者非完璧之身的女子嫁给父亲,那么这个孩子只可能是父亲的。
那个时候,父亲和生母不是没分开多久,没想到就和赵氏有了关系。
明明父亲应该很爱生母的呀!
她不禁对父亲有些失望。
大夫兀自在那唏嘘不已,可怜赵氏,当林碧凝听到“六个月大的孩子”时,心里更是掀起惊涛骇浪,对父亲已经不仅仅是失望了!
他们兄妹是九月出生的,而赵氏次年正月便有六个月的身孕,推算一下该是永睿二十四年七月怀的身孕,那岂非父亲在生母有孕期间就和赵氏发生了关系,且赵氏根本不是北迁路上救的,根本就是父亲从珑宣带去上都的。
儿时林长儒发现的那张画像被珍藏的很好,想来父亲时常对着它睹物思人,可是现在告诉她父亲早在生母怀孕期间和赵氏有染又算什么呢!
而赵氏之前究竟是以什么身份住在林府的?
白逸听到林碧凝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尽管她面上没有流露其他表情,但他知道对方定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不由伸手拍着她的肩,用力按了一下,无声安抚着她。
林碧凝冲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不客气地打断大夫滔滔不绝的同情之词,问道:“那你有没有在三年前和一对父子说起这个女子,他们听到后应该表现很激动。”
大夫想了想道:“你说的应该是那对来寻我看痣的父子吧。”
林碧凝眨了眨眼睛,她怎么老是听不懂这个大夫的话呢,再次出口问道:“大夫,你方才说看什么?”
大夫望向她的目光更加怜悯,啧啧,真是耳背的可以。
他好心解释道:“看痣,就是看看面上的痣是好是坏,会不会影响到人的气运。那个年老的父亲耳后也有一颗黑痣,他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就让我帮着瞧瞧是不是这黑痣弄的。我看到后就想起那位女子,提了一嘴之后,那个父亲就很激动地说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恰巧我从那女子和旁边男子的对话里知道,他们此行要去上都落户,便好心地告诉那对父子了。”
最后,大夫叹口气道:“也不知道那对父子有没有找到人。”
“那你可知他们之前住在城里哪里?”林碧凝追问道。
大夫摇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那对父子连名字都未曾和我说过,向我问了一些那名女子的近况后,就火急火燎出了我这医馆。”
林碧凝见问不出什么了,笑着道谢告辞。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碧凝精神有些恍惚,还陷在之前的震惊中,苦笑着对白逸道:“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没想到真相却是如此残忍。”
一直以来父亲的形象都很高大,深情,诚信,一旦得知对方可能没有她心里那么风光霁月,便有种遭到背叛的愤然。
白逸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林温良和赵氏做的事情,借着宽大衣袖的掩饰,他悄悄伸手握着她冰冷的小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饱含心疼。
对于这个未来岳父,他见过几面,觉得并不像那种急色、贪恋女色之人,忆起上次宴席林温良说的话,“终朝相思,无缘相守,有心相望,无力相亲。”对方还让自己以他为鉴,莫不是此间另有什么隐情?
越想越有可能,他缓缓开口劝道:“凝儿,你先别忙着给你父亲‘定罪’,你比我更了解自己父亲,应该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一个人是真情还是假意,一时可能蒙蔽的了人,却不能长久欺瞒的了人,更何况是亲近的人。你仔细想想,他对你生身母亲的思念当真是虚情假意?也许当年赵氏怀孕有其他隐情。”
林碧凝听后垂眸思忖起来,白逸也不打扰她,只牢牢牵着她的手不让她撞到旁人。
父亲若是早早便和赵氏有私情,那么将她明媒正娶进林府后,应该和对方甜甜蜜蜜才对。
外头不了解真实情况的人都言赵氏驭夫有道,父亲近身伺候的是小厮,府内没有一个小妾,在外从不留恋花楼。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父亲一个月去听雨轩见赵氏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大多时候都是住在项脊轩。
是啦,父亲直到现在还思念着生母,也许赵氏怀孕正如白逸所说另有隐情,她还需查清真实情况后才能下结论。
只是,林家为何要隐瞒赵氏之前的事?这倒是个很值得思考的事。
白逸见她眉头舒展开了,脸色比之前好很多,笑得欣慰:“看来凝儿已经想通了。”
“嗯,方才让云闲见笑了。”林碧凝抿抿嘴,颇不好意思地说道。
白逸在她手心轻掐一下,状似不高兴道:“凝儿再这么和我客气生分,我可要生气了。”
说是掐,其实和挠痒痒查不多,她捂嘴咯咯笑几声,勾着他的手指轻摇,讨饶道:“好好好,下次再也不说了。”
“我们的运气不错,下午便从医馆问到消息了。”白逸笑眯眯道。
“嗯,希望侍剑他们也有好消息。”林碧凝点头道。
俩人回到客栈,陶易等人还没回来,又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方才回来。瞧他们犹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吧唧的模样,林碧凝便知道客栈这边没有收获。还剩一半客栈没有问过,明天应该能有消息。
掌柜之前说瓷欣有座五明塔晚上点上灯很漂亮,站在塔的高处往下看,能看到整个瓷欣万家灯火的景象。
用过晚饭,白逸想带林碧凝去这五明塔见识见识,遗憾天公不作美,他们衣裳都换好了,临出门时又下起瓢泼大雨,出行只能就此作罢。
陶易、侍剑和彭越去客栈免费的汤池子松快松快,白逸也有些意动,只是那些人多,他自持身份,又有些怕脏就没有去。
林碧凝几番挣扎,提议他去自己房间泡汤池子,她则拿着书避到他的房间。
于是,白逸翘着嘴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