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完木牌还剩下一些奇楠,林碧凝寻了个岫玉镂空梅花纹香囊装着,挂在腰间。一通忙忙碌碌,直到次日早上才想起要问白逸关于卫含烟的事。
白逸简单和她说了那天去海边食肆碰到卫含烟的事,然后折扇在桌面上敲着,千叶莲扇坠随着动作晃荡着,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甜香。
他组织下话语,皱着眉头道:“那个接头人很神秘,简平跟踪他两天都没看到真容,连那个明娘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脸上除了帷帽还戴着面具,睡觉时都不曾脱下,而且人很警觉,简平只敢远远地跟着。”
林碧凝轻笑一下:“便是毁容的女子出门怕都没有他这般遮掩,除非是……”
“除非什么?”白逸放下折扇,指尖在桌上愉悦跳跃,“我这里也做了个猜想,不知道凝儿想的与我想的是否一致。”
他发现林碧凝虽生长在宅院里,洞察能力却很强。
“好,那我先说。”她浅浅地啜了口茶,“男子对容貌不似女子这般看重,加上他又是做这种买卖,面上有些疤痕反倒更能威慑下属,所以戴面具定然不是因为容貌丑陋。我猜是因为真正认识他的人有很多,他怕被人认出,是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我的凝儿真聪明!”白逸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从她手里抽走茶杯,把那柔软无骨的素手包在掌心,“你猜的同我想的一般无二,‘心有灵犀’这个词可不就是为我们造的。”
客栈的茶不知加了多少蜜糖,林碧凝只觉得整颗心都甜丝丝的,羞赧地抿抿嘴,轻轻呸了一声:“真不知羞。”
白逸哈哈一笑,只当这是对他夸奖,咳嗽一声道:“简平说那人昨日下午已经离开了云龙城,可惜我们人手少,不然跟着他应该能有所发现。”
林碧凝想了想道:“那人没等到十号收了银子便走,难道他是有其他要紧的事?”
“可能吧,先不管这些。”白逸笑了笑,“香材集会结束就是端阳节了,听卢掌柜说云龙城的端阳节很热闹,海神庙还会举行祭祀和庙会,到时候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她点了点头:“嗯。”
用过了早饭,他们又去了集会,简平也一起去,不过今日卢掌柜没有同去,香铺要买的香材都已买好,知府家的千金要出阁,在林家定了许多香品,他要在香铺盯着,加上有他在林碧凝等人不是很自在,就没有跟着去。
卢掌柜知道卢全上次同他们相处融洽,特派了他来作陪。
外围卖小食的比昨天更多,侍剑指着小摊面前一筐蠕动的小球,问卢全道:“卢全,这个会动的是什么?”
卢全还没回答,那摊主就笑着开口道:“公子是外乡来的吧,这叫海胆,是我们云龙城的特产之一,味道鲜美至极,我家的海胆都是早上刚从海里捕的,保证新鲜,几位要不要尝一尝?”
卢全在旁边吞咽口水,附和道:“小公子,海胆味道特别好,像这样沾酱吃最好吃了。”
这时有客人要了一个海胆,只见摊主将客人挑选好的海胆洗净后,用剪刀娴熟地撬开外面黑色状似芒刺的软壳,然后用羹匙挖出壳内形似橘子瓣的黄色海胆卵,去掉内脏,快速地将海胆卵洗干净,盛回方才洗干净的软壳里,淋上特制的墨色酱汁,放了个干净羹匙递给客人。
林碧凝在一边看得愣神,瞧着那正吃着的客人奇道:“这……这要生吃啊!”
那人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见都是男人,便打趣道:“海胆就是要生吃才美味,这可是好东西,堪比海中鹿鞭呢,几位公子不妨多吃几个。”
林碧凝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感情海胆还有壮阳的功效,顿时脸上飞起红霞,避讳似地往旁边站了站。
侍剑一听这话,又看到大小姐的反应,也不敢再吵着要吃这个。
白逸嘴角扬起,笑着道:“给我们来……”他看了一眼林碧凝,对方忙摇着手示意不要,“来六个。”
“好嘞!几位请稍等。”摊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麻利地动作起来。
海胆捕上来后,在外面放置半日至一日,海胆卵即可能发软变质,不能食用。他今早贪心捕得多了,虽说放在海水里能保存更长时间,但海胆还是越新鲜越好吃,突然一下卖掉这么多,他自然高兴。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个海胆已然弄好,侍剑忙将这第一个海胆奉给白逸。
这白公子可真大方,每每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了他们,怕是没有哪家主子能做到这般。当然,自家大小姐对他和彭越也是很好的。
白逸扬起俊眉,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舀起一勺凑近林碧凝,道:“凝儿来,我们一块补补。”
平心而论,这海胆卵颗粒分明,颜色橙黄似小黄米,配上墨色酱汁还挺好看的,不过一想到海胆的功效,想到海胆是生吃的,林碧凝立时紧闭嘴巴,摇着头后退几步,离白逸远远的。
她才不要吃这种奇怪的东西咧!
看着她的动作,他顿时好气又好笑,虽然他偶尔会捉弄一下她,但是她不愿的事却是从没有逼过她。
他挑着眉,看了她一眼才将羹匙放进嘴里,海胆卵无骨无筋,入口即化,墨色酱汁是由酱油和他不认识的辣酱调和而成,那一点咸和辣充分浸透海胆,使得整体味道更加鲜美。
林碧凝见他吃得一脸满足,好奇地凑过来一点,小声问道:“很好吃?”
白逸见简平他们正吃得欢,林碧凝后面是海神庙的围墙,恰是一个死角,迅速地前移几步,高大身影笼罩着对方,也挡住旁人的目光,趁她惊愕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唇,将最后一口海胆送到她嘴里,然后快速后退至原位,笑得一脸狡黠:“味道真是好极了。”
哼,谁让这丫头方才躲他。
林碧凝真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气鼓鼓地瞪着白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