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的方桌上,白逸望着对面酒楼的双目中闪着细碎的笑意,勾着唇角,一手慢慢晃着折扇,修长的手指优雅执杯,浅浅饮上一口酒,双唇上覆着薄薄的酒渍,在日光下闪着透亮的光泽,鬓角散落的一缕墨色长发随风逸动,端的风流倜傥,美若画中仙。
简平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到林碧凝等人,想起他们之前的对方,笑着赞道:“爷这位林公子真是厉害,几下就把那掌柜的看穿了。”
“爷这位林公子”这句话说得白逸心头舒坦,把酒壶往旁边一推,道:“说得好,准许你喝一壶酒。”
侍卫要保持时刻的警觉,跟着白逸出门时是不允许沾酒的,当然主子特许的除外,简平闻言忙咧嘴道:“谢爷。”然后连着酒壶喝了一口,咋咋称赞,“不愧是店里最贵的,好喝。”
陶易也是好酒之人,眼馋地望着简平几下喝掉一壶酒,暗忖着简平那句话有何不同,竟能得主子赐酒,跟着巴巴地说了几句夸赞话,也没见白逸说什么,暗骂一声简平运气好,便歇了心思。
白逸停下酒杯,对不知何时出现在雅间的徐成吩咐道:“去查查徐记是谁家的,有何猫腻?还有那个威顺镖局一并查一查。”
“是,爷。”徐成见白逸没有其他吩咐,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掉。
“爷,林家公子找一个镖师做什么?”陶易出声问道。
白逸指尖摩挲着扇骨上金色的流云纹,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也是他所疑惑的,林碧凝为何要女扮男装,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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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厨房,李婶和往常一样挎着菜篮子上西街买菜,那里的蔬菜便宜又新鲜,许多认识她的摊主纷纷跟她打招呼。
“李婶,早上刚摘的荠菜,水灵灵的,要不要来点?包饺子、做包子、拌荞麦鱼儿都好吃!”一个大娘举着菜笑道。
“行,那你给我弄上五大把,回来再拿。”李婶看菜确实新鲜,便点了点头。
“好嘞!”大娘顿时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用草绳捆好五把菜,李婶果然是大主顾,一下子就要了大半的菜,再过一会她就能收摊回家抱孙子喽。
“李婶,刚宰的猪肉要一点吧,正好可以做荠菜猪肉馅。”大娘旁边卖猪肉的忙趁机吆喝道。
这家的猪肉掺水,李婶从来都是在另一家买的,便笑着拒绝道:“不了,我这菜做凉拌,不用猪肉。”
李婶又买了冬瓜、菜豆等蔬菜,正翻着菜篮子思考还要买什么菜,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腿一弯膝盖碰到地,眼见着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有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干净好听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大婶,你还好吗?”
李婶扶着对方的手站起来,是个俊朗的少年郎,笑着道谢:“多谢这位公子,我没事。”
菜篮子虽还挂在手上,里面的菜却滚了出去,只听那少年张嘴喊了声:“侍剑,帮忙捡一下。”后面马上窜出一个伶俐小厮,应一声弯腰便开始捡地上的东西。
李婶忙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好。”
扶人的自然是林碧凝,她笑着道:“大婶的膝盖着了下地,我还是带你去医馆看看吧,上了年纪的人磕一下碰一下都是要紧事,万不能大意。”说着,她伸手把菜篮子从李婶手上拿下交给侍剑。
李婶觉得膝盖些许疼痛,可能破皮了,本不是什么大伤,但见眼前的少年如此古道心肠,也不好拒绝,讪讪道:“真是麻烦公子了,篮子还是我自己拿吧,不麻烦这位小哥了。”
“没事,我这小厮力气大着呢,拿这点不费什么劲。”林碧凝朝侍剑递了个眼神。
侍剑作为林家少爷的贴身小厮,平日只拿拿书跑跑腿,哪里拎过什么重物,听到大小姐的话简直要辛酸地掬一把清泪,那大半个冬瓜真的很沉好嘛!
谁让他是个称职的小厮,他咬着牙笑道:“大婶,我,拿得动。”
好在旁边就有医馆,林碧凝扶着李婶进到里间,让大夫帮她上药,她则退到外面,等大夫上好药再进去,大夫还要配一副膏药,李婶笑着同她攀谈起来:“真是谢谢这位公子了,我听你口音不像花陵这边,公子是外乡来的吧。”
“大婶客气了。你说的不错,我是从上都过来的,”林碧凝叹了口气,双眸笼上一层忧愁,“来花陵寻一个人,怎奈问了许多人,没有一个人认识的。”
“哦?不知公子要找的人姓甚名谁,我自来便在花陵生活,说不定听过此人。”李婶笑眯眯道。
“他叫沈澄辉,大婶可曾听过?”林碧凝轻声道。
李婶听到名字后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哀愁,若非她一直注视着对方,恐怕不曾发现。
“要找的人和公子是何关系?”李婶不动声色地问道。
“眼下并无任何关系,只是我有件极重要的事要问他。”林碧凝正视对方的眼睛,嘴角带着善意的微笑,语气真诚道。
面前少年的眼神澄澈,像早春消融的山泉水,李婶无奈地叹口气,道:“公子知道我是威顺镖局的厨娘吧。”
她点点头,歉然道:“抱歉,无奈之举还请海涵。”
闻言李婶还有什么不明白,从她被人撞到开始便是眼前人做的局,镖局其他人断不会提起沈澄辉,对方想到来找她,可见也是个聪明人。
李婶没有生气,只是哀伤地说道:“公子不必再寻人,沈澄辉三年前就已去世。往后,也切莫再提起这个名字,免得为公子招致祸患。”
“什么!”林碧凝惊呼一声,忙不迭接着问,“那他可还有子女健在?”
“他孤家寡人一个,何来的子女?”李婶眼神不善地盯着她,“你若真和他认识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对方垂在两侧的双手蓄势待发,没想到镖局一个厨娘也身负武艺,林碧凝苦笑一声,道:“大婶莫要误会,我家长辈和沈澄辉已有十来年未曾联系过,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既然他已经去世,那我就没有再找他的必要了。”
李婶似是在思量此话的真假,半晌才道:“最好如你所说。”
林碧凝起身笑道:“我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大婶放心,我们主仆只是路过此地,不日就会启程离开,断不会再打扰你们。”
李婶点点头,不置可否。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这银子是赔大婶的医药钱,还请大婶收下。”
待李婶收下后,林碧凝带着侍剑回客栈。
沈澄辉不是要找的人,她心中些许失望,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后面还有四位,她相信总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