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山洞里的光线逐渐暗淡,林碧凝捡起岩石上的火折子,开口道:“天暗了,我把火堆点起来。”
白逸起身向她伸出手,笑着道:“我来吧。”
林碧凝看了眼他受伤的右手,拿着火折子走枯藤堆边蹲下,抬头道:“你受伤了,还是我来吧,这个简单,我可以的。”
在家时,点灯这些事自有丫鬟做,她时常见到,不就是对着吹一吹,很简单的。至于生火,她相信有了火折子也不会太难。
“那好吧,不过你小心些,别烧到自己。”白逸不放心地叮嘱一声。
林碧凝不以为意,打开火折子的竹筒盖,对着闪着的红色亮光轻轻吹气,红闪闪的光亮逐渐增多,等了一会却不见火苗。她又重新吹了一遍,这次吹气时间变长,但依旧只见火星不见火苗,再接再厉,正打算再吹一次,洞里响起白逸压抑的轻笑声。
刚刚她还说简单,这会却怎么也吹不起来,真是丢人!
昏暗中,白逸瞧她的脸越来越红,隐隐有蹿起火苗的迹象,起身走过去轻轻拿走她手中的火折子,咳嗽一声,柔声安慰道:“别看吹火折子简单,其实也是需要技巧的,我头一次用的时候还没你厉害,连火星都吹不起来呢。”
“真的吗?”林碧凝望着他的眼睛水灵灵的,觉得心里好受许多,原来不是她太笨。
“是真的。”白逸一本正经地点头。
林碧凝不知道,燃尽了的火折子是吹不起火星的。
“你要这样吹,”白逸示范地吹了一口,火折子蹿起一簇火苗,洞里一下子亮堂起来,“鼓足气,快速地吹。”
林碧凝点点头,伸着手道:“我好像会了,让我试一试。”
白逸笑着避开她的手,道:“这火折子用了许久,怕是撑不了多久,我们还是先点火要紧,下次再让你来吹。”
“哦,那好吧。”林碧凝缩回手,也不敢再提让她点火堆的话,怕再次丢人现眼。
白逸将少量枯藤另放成一堆,底下留着空隙,呈三角的模样,把火折子伸到下面,枯藤开始冒烟,不一会便整个都烧着了。他把火折子的竹筒盖重新盖好,顺手便塞回自己身上,对林碧凝笑道:“现在你可以再添些枯藤了,不过一次不要加太多。”
“嗯。”林碧凝轻轻点头,她早就跃跃欲试了。
白逸低低地笑了笑,坐回到岩石上,凝视着如同孩子般的林碧凝。红橙橙的火焰,不耀眼不夺目,却很温暖,柔和了林碧凝的眉眼,心跳和着枯藤燃烧的轻微噼啪声,静谧美好,他只盼着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现在可以再添……”
林碧凝侧着头,视线撞进白逸深邃的目光里,像是乘着一叶孤舟在海上飘荡,被突如其来的漩涡卷了进去,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动作,甚至于忘记了自我,只能呆呆地望着白逸。
白逸同样静静地望着她,觉得此刻氛围很好。就在此刻,就在此时,他迫不及待地想向林碧凝倾吐心中深藏已久的情意。
一眼不差地望着她,他缓步来到她面前,手抚上她被火烤得温暖的脸,轻声开口道:“长儒,我思……”
“白公子!林公子!你们在哪里?”
一声呼喊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白逸的话,也惊醒了林碧凝。
她伸手推了一把白逸,慌乱地站起来,背对着他,抓住心跳得失常的胸口,努力保持镇定道:“他们找来了,我出去看看。”说着,逃似的奔了出去。
白逸被林碧凝一把推坐在地上,懊恼地捶了下地,只差那么一点!
林碧凝跑到洞外,背贴着山壁,借着石头的凉意降温,寻找他们的人越来越近,她用手狠狠搓了搓脸,感觉已经恢复差不多,便一面朝外走,一面回道:“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简平听到这话,忙让大勇放下自己,扶着他的手往山谷里跑去。知道他们还活着,镇长喜极而泣,一抹眼泪,也跟着小跑起来。
终于找到白逸,见他受了伤,简平砰地一下跪在地上,请罪道:“属下没有保护好主子,罪该万死,请爷责罚。”
“我还没死呢,先起来吧。”白逸淡淡道,心中恼怒对方坏了自己的计划,却也知道保护自己是他的使命,又不好责怪什么,反倒自个儿生了闷气。
惜云的迷药也不知放了多少年,恐怕早就失效了吧,早知道他就该重新弄迷药来。
那边镇长头一次见到如此大人物,平复了好一会,告诫自己不可丢了劳古镇的脸,一定要在忠亲王世子面前留个好印象。他激动地上前一步,差点没摔个狗吃屎,还好站在一边的大勇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他整了整衣冠,一面跪下身就要行大礼,一面恭恭敬敬道:“下官劳古镇镇长,参见……”
话说了一半,白逸赶紧扶起他,看了一眼林碧凝,笑着道:“快请起,镇长不必行此大礼,家父退出官场久矣,云闲愧不敢受。”
“啊?”镇长闻言怔了怔。
简平瞅了眼林碧凝,偷偷拉了下镇长,对他重重咳嗽一声。镇长想起之前简侍卫说世子是微服出来的,不愿让人知晓身份,便改口道:“对对,我这一着急都忘记了。白公子受了伤,我们还是赶快出去,请大夫看看。”
“嗯。”白逸点头道。
林碧凝一直注意着他们,简平的小动作和镇长的紧张激动都没逃过她的眼,白逸和她明明仅隔了几个人的位置,她却觉得自己离对方好远好远,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和闵国公的三公子是朋友,能和宫里的太监总管搭上话,能让人一而再地派人射杀,能到镇长一见面就行跪礼……
白云闲,你究竟是谁?
见林碧凝低头沉思着,白逸走过去轻扯一下她的袖子,笑容一如往日,道:“走了。”
“嗯。”林碧凝回神,张望一番,没见着长戈,“简平,长戈没和你一起?”
“他中了迷药,在客栈里躺着。”简平回道,“若不是他被人迷倒,我恐怕都不知道你们出事了。”
“你没中迷药?”白逸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简平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时去蹲茅房了,“我当时不在房间,这才逃过一劫。”
白逸心里暗骂一声,惜云你个不靠谱的,怎么不看清人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