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认识的林碧凝素来都很淡然,当然醉酒那次不算,他还没见过她如此激动的样子。杏眼睁得大大的,双眸瞬间亮起,比阳光下的宝石还要闪耀,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的。
可惜林碧凝不是对着他露出这幅表情,他好想把对方的头转向他这边,将那闪亮亮的眼神从吕文思身上牵到自己身上。
他暗地里瞪了吕文思一眼,朝中大员不都忙得很嘛,闲着没事去南方瞎逛什么,真是的!
吕文思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左手在白瓷茶杯上摩挲了一下子,措了措辞,开口道:“我去珑宣时是冬天,上都下雪的日子,那边却下雨。温度比上都高些,但感觉更冷,一种带着潮湿的侵入骨头的阴冷。”
说完天气,他停顿了下,努力想了想接着说:“珑宣的菜咸中带点甜,那的狮子头很不错。哦,还有珑宣卖香品的很多。”
吕文思不善言辞,他的讲述很平淡,但林碧凝还是听得很投入。
那是父亲成长和她出生的地方,可能也是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很想多了解些,林碧凝追问道:“还有呢,珑宣有没有特别出名的地方?”
吕文思小小地蹙起眉头,他去珑宣是帮圣上调查事情,每日忙于公干,能注意到这些已是难得,如何还能再多说些什么。
“咚咚”几下敲门声,是小二送菜来了,白逸忙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之后再说。”然后开门让小二上菜。
吃完饭后,林碧凝刚想向吕文思再打听珑宣的事,白逸先一步开口,笑眯眯地看着吕文思道:“文思,你不是说下午还有要事,吃完饭就该走了吗?”
吕文思默了默,道:“对,我该走了,再会。”
然后朝俩人点了点头,先一步离开雅间。
“这么着急啊。”林碧凝愣愣地看人走了才懊恼道,“哎呀,忘记问吕公子府上哪里了?下次可以约个时间再聊聊。”说着,微笑着看向白逸,“云闲,你和他是朋友,你知道吕公子住在哪里吗?”
白逸“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呼呼”地扇着,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和文思也只见过几次,并不知道他的府邸在哪里。不过,文思是个大忙人,很忙很忙的那种,你找他聊天的话说不定会打扰到他。”
林碧凝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就算了。”虽然很想多知道些珑宣的事,但若因此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白逸不忍见她失落,脱口便道:“你若真想了解珑宣,改日我可以陪你去。”
林碧凝抿了抿唇,扯着嘴角笑道:“云闲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有些好奇罢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作为林长儒她尚且不能随心所欲出远门,等做回林碧凝更是不可能。
白逸能感觉到林碧凝其实很想去珑宣,这么快就拒绝,也许是她家人不会同意吧。
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
路过林温良他们的雅间,听声音还没有散场。因为之前和父亲说过,林碧凝没有再去打招呼,直接下了楼梯。
二人一路没有说话,白逸看着林碧凝走出山石斋,微笑着和自己说再见,忽然很不舍就此和对方分开,就在她转身要走时,突然开口道:“长儒,你上次不是邀我去你府上赏花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
之前是邀白逸赏牡丹,但如今已过了牡丹的花期。
林碧凝见他眼神期待地望着自己,想了想,池塘的荷花开得正好,道:“好,我们去赏荷花。”
赏什么花白逸并不在意,只不过是想多和林碧凝呆会儿。
林碧凝让丫鬟在观雨亭准备了茶点,亲自斟了茶,对白逸笑道:“这是拿新鲜荷叶做的,你尝尝看。”
白逸轻轻啜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清香怡人,很好喝。”
林碧凝弯了弯嘴角:“其实荷花入茶味道也不错,可惜荷花不像荷叶那么容易摘。”
荷叶站在亭里伸手便能够到,而离得最近的荷花也有半丈左右的距离。白逸在心中默默丈量着距离,轻声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我帮你摘了花,这茶长儒可得分我一杯。”
“那是自然。”没有船,林碧凝好奇他要怎么摘,“只是你要如何摘得?”
白逸神秘地笑笑,没有回答,起身在旁边柳树上折了一根长度适中的柳条,握住折痕这一端,站在离荷花最近的位置,朝林碧凝勾了勾嘴角,笑得肆意:“长儒,看好了!”
然后手腕一抖,用劲将柳条甩出,如同甩鞭子一般,柳条绕在荷花的茎上,迅速往回一拉,柳条带着荷花朝白逸飞来,他轻轻一跃接住荷花。
整个过程只在瞬息之间,林碧凝没想到白逸还有这一手,赞道:“云闲,你真厉害!”
“白公子,你好厉害啊!”
另一道娇俏的声音同时响起,林碧凝和白逸转头看向发声处,是林碧雯带着方茹茹过来。
方茹茹来林府找林碧雯玩,两人之前是在水榭,当林碧雯从窗户那看到白逸时,便带着方茹茹赶来观雨亭。方茹茹本不愿意过来,但架不住林碧雯再三央求,只能跟着来,有些害羞地微微垂着头走在她后面。
“白公子和我哥哥在赏荷呀,真巧,我和方茹茹方姑娘也是来赏荷的。”林碧雯见桌上有茶点,便主人一般招呼众人坐下,“我们坐下说话吧。”
林碧凝和白逸挨着坐,林碧雯坐在白逸旁边,方茹茹坐在林碧凝身边。
方茹茹红着脸小声喊了林碧凝一声:“林公子好。”
林碧凝便礼貌地侧头回道:“方姑娘好。”
林碧雯想和白逸说话,但见他一直望着那边,以为他是在看方茹茹,心中闪过一丝不快。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靠近白逸压低声音,语气暧昧道:“白公子,你看他们,一个娇媚可人,一个年轻俊朗,是不是般配的很呀?”
“咔嚓”一声,白逸手中的荷花的长茎,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