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凝让如雾和似烟在院里的松树下挖了一个坑,将装着头发的木盒埋入其中,亲自用土一点一点填回去,把一切恢复原样后,笑道:“我们去看看流音好了没?”昨夜服下沉音丸,她现在的声音低沉带点沙哑,比林长儒的嗓音稍微偏薄些,不过不细听是没差的。
一起回到房间,流音已经打扮成林碧凝平日的样子,因为个子不够特意穿上改过使人增高的鞋子,吃了药丸脸上也都是小红疹,用面纱罩住,林碧凝拉着她看了许久,满意道:“不除面纱还是很像的。”
流音学着她平日说话的声音道:“小姐,我这样说话像吗?”
“很像,流音真厉害。”林碧凝不吝啬地表扬道,而后又叹了口气,“往后要委屈你们在这里代我清修了。”
流音抿嘴道:“能帮小姐做事是我的福分。”
林碧凝拍拍她的手说:“以后你每隔一段时间扮成我的样子,在嬷嬷面前晃一晃就好,如果她求见只推说身体不适,不要让她见到真人。”
几个丫鬟点头道:“是,小姐。”
“好了,我去见一见徐嬷嬷就启程回去了,你们自己小心,有什么事让人送信给我。”
“小姐,你在府里千万小心。”如雾不放心道,似烟和流音很是不舍。
“我会的。”
徐嬷嬷到云水庵就病了,全身软绵绵的下不来床,只好一直躺在房间里休养,直到今日才稍微好转,能坐起身来。见到林碧凝来看她,想下床行礼,林碧凝赶紧按住她,就让她坐在床上,安慰道:“嬷嬷有病在身,就不用讲究虚礼了。”
徐嬷嬷笑道:“谢谢少爷。我听如雾说,少爷今天回去?”
林碧凝点头道:“大小姐在庵堂的事已经安顿好,怕太太挂心,是时候启程回去了。大小姐要清修,又因身体的原因,并不想见人,嬷嬷往后多多照顾她的饮食就可以了,至于刺绣什么的就先不要再碰了。”
“我明白,我会照顾好小姐的饮食起居。少爷也不用忧心,道长说了,待小姐功德圆满后都会好的。”但凡女子都爱惜容貌,徐嬷嬷猜测林碧凝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很是理解。
“那嬷嬷你好好养病,我就先走了。”
“少爷慢走。”
如雾和似烟扶着流音将林碧凝送到云水庵门口,林碧凝朝他们摆摆手:“都回去吧。”然后钻进马车,吩咐道,“启程。”
回到林府,林碧凝让侍剑把从落梅院带出的行礼送到临江轩,自己带着长戈去见赵氏,学着林长儒的动作行了一礼:“母亲,儿子回来了。”
赵氏笑道:“路上可顺利?凝丫头现在怎么样?”
“一切都好,妹妹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只是脸上的红疹还没有消。”
“那就好,这趟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老太太早起身子不爽,吩咐过今日不见人,你明早再去请安吧。”
“是,母亲。”
林碧凝见赵氏丝毫没有怀疑自己,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外面跑进一小丫头道:“太太,老爷回来了。”
赵氏听后立马站起来,飞快道:“快,随我去门口迎接,侍书你去告诉二小姐一声。”
听到父亲外出终于回来,林碧凝高兴的同时心中一紧,生怕被父亲看出破绽,攥紧双手为自己打气,告诫自己要冷静,然后跟着一起去门口。
一家人简短地问过林温良外出顺不顺利,然后转到花厅说话,林温良简单地问过家中情况,然后笑着问林碧凝:“长儒,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在课业上用功啊?”
林碧凝学着林长儒平时的语气回答道:“回父亲,儿子上午在学堂用功,下午在千叶堂努力,一刻不敢忘记父亲的教诲。”
“很好。”林温良拍拍他的肩膀,“明日正好是二十五,你上午到千叶阁来,我要考考你。”
“是,爹爹。”林碧凝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对这种父子间的互动感觉很奇怪。
林温良见林碧雯也来了,唯独不见林碧凝,便问道:“凝丫头呢?”
“去云水庵养病了。”林碧雯回答的话脱口而出,语气中难掩幸灾乐祸。
林温良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吓得林碧雯赶紧往赵氏后面躲,忙问道:“雯丫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氏责怪地看了眼林碧雯,对林温良解释道:“老爷别着急,听我慢慢告诉你。”拉着他坐下,然后把林碧凝生病的事声泪俱下地详细述说一遍。
听的林温良好一阵心疼,忙问林长儒:“你妹妹现在如何?”
林碧凝安慰道:“爹爹放心,妹妹现在已经痊愈,只余脸上的红疹子没有消掉。”
“那就好。”林温良想想又不放心地接着说,“庵堂生活艰苦,你妹妹从小体弱如何受得了!不行,我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
林碧凝感动于父亲对自己的关心,但却不想他去云水庵,虽说之前也和如雾他们商量过如果有人探望该如何应对,然依旧担心会被爱女心切的父亲看出破绽,正不知该如何劝说,幸而还有人也不想他去。
赵氏近三个月未见丈夫,不想他一回来便着急去见林碧凝,心中自然不快,忙拉住他柔声劝道:“老爷不可啊,你这一去可是会害了凝丫头的。”
“这话怎么说?”
“凝丫头得病是因为受俗世红尘污垢侵染,只有远离红尘清修三年至功德圆满才能化解此灾。老爷你此时去看她,且非又让她沾染污垢,坏了她的修行,恐怕病情又会反复。再说,劳动长辈奔波去探望小辈,只怕会折凝丫头的福啊!她本就多病多灾,老爷此举不亚于雪上添霜呀!”
林温良望向林长儒:“长儒,你也不同意我去吗?”
“爹爹,我知道您关心妹妹,我相信妹妹也一定知道您的心意,只是正如母亲所说,您去会影响妹妹的清修。水云庵里有云逸师太照顾,妹妹很好,您不必忧心。”
“好吧。”听到儿子也这样说,林温良只能打消念头,“只是天气渐冷,凝丫头素来畏寒,明天我再让人送些被子衣服过去。庵堂再有人照应,哪能像家里东西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