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凝喊住万妈妈,向赵氏求情道:“母亲愿意相信女儿,女儿心中感激。侍琴假借母亲之名确实该罚,刚刚女儿已经待母亲教训过她,还请母亲开恩,免了她的责罚。”因为大哭过她的声音些许沙哑。
如雾垂眸想着自家小姐这番举动的含义,似烟则马上想出口反对,刚张了口望见小姐投过来的眼神,忙把话咽下。
“哦,”赵氏望着林碧凝挑眉,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像是要看透她,“她这样中伤你,你还要帮她求情。”
林碧凝眼圈红红,犹带着一丝恼怒:“她那般污蔑我,我当然生气。只是侍琴是母亲的大丫鬟,若是挨了板子岂不是要卧床躺许多天,那样母亲身边岂非少了人服侍。所以女儿才出言阻止。”
侍琴听到卧床的时候身子不禁抖了抖,她不敢想像自己挨上十板会怎么样,感激地看了一眼林碧凝,然后眼巴巴地用哀求的目光望着赵氏。
赵氏欣慰道:“难为你如此孝顺,也罢,我就免了她的板子,罚她三个月的月银以示惩戒。侍琴,望你记住今日教训,下次不可再犯。”
侍琴一听不用挨板子,也想不到要辩解什么,,忙道:“记……记住了,谢太太。也谢谢大小姐。”
丫鬟扶着林碧凝走后,赵氏留下侍琴,没有提是自己让她去落梅院的事,只柔声道:“大小姐是老爷的心肝宝贝,她这样要死要活的,老爷回来我也不好交代,刚刚也只能委屈你了。”然后将手上的翡翠镯子脱下,放在侍琴手心里,眼神直直望着她,“这镯子就当我补偿你的,望你不要怨我的才好。”
侍琴收回手在衣袖下攥紧,明明是带着体温尚且温热的镯子,她却觉得心头涌上一股凉意。明明是太太让自己去的落梅院,却全成了她的错。如果刚刚没有大小姐求情,太太那十大板下来她还不知道会怎样。思及此,侍琴低头垂眸,不让赵氏看到自己眼中的怨恨,恭敬道:“我怎么会怪太太,想来太太罚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怪就怪大小姐。”
赵氏眼中透出笑意,满意道:“你明白就好。”
回落梅院的路上,似烟忿忿不平道:“侍琴那样说小姐,小姐你干嘛还要帮她求情,就算替她求情她也不会感激。小姐就是心软。”
林碧凝轻笑道:“我哪里是要她感激。今日侍琴说的话或许不是太太让传的,但我肯定侍琴来落梅院肯定是太太吩咐的。如今我将事情闹大,太太就舍弃了侍琴,把自己摘掉。我替她求情,一则表示我对太太的孝心,二来侍琴免受责打心中多少有些感激,也许还能认清赵氏的为人,让她心生芥蒂。既如此,我何乐而不为?况且如果打了侍琴,她心中定然恨我。说不定太太事后再解释,说因为我咄咄逼人才不得不打她板子,那么她肯定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到我头上。我虽不怕她,但也不想为自己多树一个敌人。”
似烟听罢眼睛亮晶晶望着她,崇拜道:“小姐真厉害!”
林碧凝笑着摇头:“快走吧。方才哭那一场,眼睛有些难受。”
如雾见她眼睛红肿,心疼道:“回去之后,我给小姐拿热水敷敷。”
甄儿来的时候林碧凝正敷着眼,因为林碧凝与他投缘,一直当亲弟弟看,因此也就没有起身,趁如雾换帕子的时候,睁眼朝她笑道:“往日不都下午过来,今儿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又对似烟吩咐道,“早上的栗子糕不错,去拿些给甄儿。”
“下午要和爹爹出诊就上午过来了。”甄儿看她眼睛红红还微微肿着,像是大哭过,关心道,“凝姐姐你眼睛怎么了?有谁欺负你吗?”
林碧凝闭着眼扶着帕子,摇头道:“没谁欺负我。可能是昨夜没睡好,眼有些肿,敷敷就好,不妨事的。”
似烟端着糕点听到这话,把盘子“啪”一声放在甄儿面前,想着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小姐才会哭红眼,不由来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什么因为我?”甄儿不解地问道,虽然刚认识那会似烟对她态度不是很好,但因为近些天他常来林府为林碧凝调养身体,似烟为表感激对他也殷勤,不明白为何今日又拉下脸。
林碧凝一把拿掉敷在双眸的帕子,望着似烟沉声道:“似烟,还不退下。”又对甄儿歉然道,“这丫头早上被我说了两句心气不顺,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甄儿见状便知林碧凝眼睛的事另有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自己,见她不想让自己知道,便知趣的没有接着问,转而说起其他的话。
走的时候甄儿朝似烟打了个手势,似烟本不想理他,转念一想就和如雾说要找听雨轩的钗儿,然后快步出了院门,见甄儿正等在不远处,就小跑过去,开口时语气不是很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甄儿问道:“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凝姐姐的眼睛为什么肿着?”
自家小姐的态度分明是不想让甄儿知道,但似烟想往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会因为小姐和甄儿常来常往的事乱嚼舌根,便道:“还不是因为你常来落梅院,有人胡言乱语,重伤小姐。”
甄儿听得云里雾里,疑惑道:“我来找凝姐姐,他们干嘛要重伤凝姐姐?”
似烟像看傻子一样将他打量一遍,没好气道:“亏小姐还夸你机灵聪明,原来是个傻的。甄小大夫你是男子,我家小姐是女子,男女大防你难道不懂?知道的会说你是来为我家小姐调养身体的,不知道的还不定暗地里怎么编排呢。”
然后她语气稍微委婉道:“我知道你和我家小姐之间是君子之交,但时间一长难免会影响小姐的闺誉。你以后还是少来找我家小姐为好。”
甄儿这才恍然大悟,望着似烟目光炯炯道:“那是不是只要我是女子,就能常常来找凝姐姐了?”
这话怎么那么怪,但细细思考又没错,似烟想了想点头道:“话是没错,但是你又不是女子。”
甄儿拍手道:“那我明白了。”然后兴奋地小跑着离开了。
留下似烟看着他的背影发蒙:“他明白什么了?是明白以后少来找小姐,还是明白他不是女子啊?”
算了,懒得管他,似烟甩甩头不再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