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时间过去——
朝臣要去参加朝会，可他们出不去，他们家门口被静坐的百姓围堵了。
他们穿着官服吃力的挤出去，官服、头发已经乱槽槽了，已经犯了官员仪容问题。
皇宫门口，能上早朝与不能上朝的官员们都在门口汇合了。
如果只是一人这般狼狈，那人肯定会被礼部仪制司的人告状。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彼此，不禁跟着露出一个苦笑。
主要也是，今天礼部的那些官员也没落个好情况，在场的众人都是老二不说老三。
“唉……”
大朝会上——
皇帝看着衣着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整的朝臣，直皱眉。
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赵程月在刑部大牢内不愿出来的事情。
“赵将军，你是惠民郡主的二哥，你能不能站出来劝一劝惠民郡主？”
朝臣们将压力给到赵程金身上。
赵程金苦笑连连，摇头摆首，他苦笑着解释了句。
“不如把吏部赵员外郎叫来试试？”
“毕竟你二人是惠民郡主的哥哥，说不定有用呢？”
“……”
面对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赵程金推拒不了，只得说：“臣可以去试试，但皇上请不要抱太大的期望，臣惹到了小妹，小妹多半……也不会理臣。”
“去！快去！”
皇帝也催促，心里也跟被人架在火上烤似的难受。
只要赵程月还在刑部大牢一天，这样的压力就不会减少。
* * *
刑部大牢内——
“小妹……”
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吕佳彤、周老夫子、吴老、还虚弱的伍破晓、以及疲惫的楚又春都来了。
赵程月听见了，发出了些动静，可依旧没打开刑部大牢的牢门。
“小妹，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赵程流趴在门上，难受得想哭。
门内的赵程月又没动静了，任由门外的人如何说话，都不为所动。
赵程流他们也在跟赵程月一起挨饿，才站这么一会儿，他们也已经受不了，要跟着倒下，尤其是伍破晓，原就有伤在身，又这么一饿，虚上加虚。
赵程流他们去劝赵程月也无用，皇帝想到了远在靠山村的赵老三了。
如果把赵老三叫来，是不是就能劝动赵程月了呢？
唉，上京城去靠山村要跑一个月的马，根本来不及。
人最多只能饿三天，三天后若再不进食，就会死人。
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 *
又是一天——
这是赵程月绝食的第三天一大早。
大早的朝会还在继续——
可很多不好的消息就争先恐后的传进了朝会中。
大牢中的赵程月有没昏倒，不知道，但……静坐在重臣府前、皇宫前的百姓受不了，已经有饿晕过去的。
而且被饿晕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能再任由事态这样下去了。
皇帝心里也受不了，下令：“请惠民郡主到太和殿说话！”
能参加朝会的重臣们都面色沉重。
整个议政殿内，气氛压抑又沉重。
赵程月是被宫人搀扶着走到议政殿外的。
宫人除了眼着皇帝的常侍太监外，都不得进入到议政大殿内。
赵程金、邢冰消对皇帝抱拳，去扶赵程月。
赵程月顶着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虚弱模样儿，定定的看了赵程金一眼，直接将人搭到邢冰消手中。
邢冰消也早料到这点，顺势扶住赵程月的手臂，让她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他身上。
“小妹……”
赵程金失魂落魄的喃喃，看着赵程月的身影跟着邢冰消的身影远离他，只这一瞬，他难受得快喘不上来气。
“臣女见过皇上，”赵程月轻轻的推开邢冰消，撑着身体勉强行了一个福礼。
邢冰消自看到赵程月顶着这虚弱的面容出现时，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你身上的案子已清，你无嫌疑了，你可回郡主府，朕保证，不会有人寻你麻烦，”皇帝看着虚弱的赵程月，只觉得赵程月更美了，柔软无骨，可同样，也觉得刺眼。
皇帝脑海里闪过他在边关被赵程月发现时的画面。
当时的赵程月双眼明亮，整个人有着一股旁人都羡慕的活力。
现在的赵程月显得死气沉沉的，看得人心情沉重。
“臣女……只是……没想开，等臣女想开了……就会离开……”赵程月说话带着喘，疲惫虚弱的她无法一口气将一句话说完。
“小妹……”
赵程金已经回归位置，看着赵程月的侧脸，喃喃的唤，试图让赵程月如从前一般甜甜的回应他一声“二哥”。
可是没有！
“你有何想不开的？你跟朕说，朕帮你想，”皇帝急忙说。
皇帝以为，赵程月会说她被人污蔑的事情，可她说的却是关于女性婚姻的问题。
“在刑部大牢内……臣女……思路也更清晰了……臣女在想……为什么一些丈夫……有权力将妻子卖掉呢？是不是……嫁给那人后……妻子就成了……那人的所有物了？”
赵程月顶着苍白没血色的面容，真诚的请求的望向皇帝，想从皇帝那里得到答案。
皇帝没想到，赵程月是问这个，一咽，一时答不上来。
他在流落民间的那几年，也见过许多卖儿卖女卖妻子的人家，现在被赵程月提出来，他也答不上来，于是看向朝中重臣们。
重臣们：“……”
自古都有这样的情况。
重臣们互相交头接耳，一时，也没个结论。
“臣女想不明白！”
赵程月突然高亢的扬声喊了那么一句，大殿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回到赵程月身上。
“父母养大儿女，儿女给他们养老，属人伦常理啊！”
赵程月突然哽咽了声，问：“可为什么……有的父母能决定……儿女的生死？能……将自己的儿女当成财产般……想卖就卖……想打杀就……打杀呢？！”
皇帝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求助的看向朝中重臣们。
这些重臣之中，有的年纪大，吃的盐比吃他的米还多。
年迈的老臣们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看向皇帝，他们到是想到了些什么，可那些……根本不算正面的回答，他们默默的表示，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