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靖儿朝另外一边走了。”
江南七怪暗地里跟着郭靖,其他六怪看到他被突然出现的华筝叫走了,正想跟上去,柯镇恶却侧着耳朵,皱着眉头向另外一边倾听着。刚刚他听到了一些响动,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边有人在等着郭靖。华筝的出现,应该是意外事件,按照郭靖初始的行进路线,刚才传来声音的地方,才是他最初的目的地。
“老二,你带其他人跟着靖儿。老六,你跟我来!”
朱聪不明白,追问道:“大哥,你要去那边做什么?”
柯镇恶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怀疑,那边等着靖儿的,才是正主。”
朱聪心想,能够将郭靖教得突飞猛进,幕后那人武功定然非同小可,万一双方闹僵,撕破了脸动起手来,老大和老六两个人,未必能对付得了人家。
“大哥,让七妹跟着靖儿就好,我们都跟你去那边。”
柯镇恶点点头道:“也好,七妹小心些。”
柯镇恶看不到今天夜色阴沉,老五张阿生表面粗豪,心中却把细,担心老七韩小莹一个人行动不安全,主动道:“黑夜里,七妹一个人行动不安全,我陪她一起跟着郭靖吧。”
朱聪点点头:“是我疏忽了,五弟陪着七妹去吧。”
郭靖按照惯例去悬崖的路上,突然听到华筝焦急的呼唤:“郭靖!快来!”
见到华筝急得眼泪汪汪的样子,郭靖只得将自己的事先放一边,过去问道:“华筝,你怎么哭了?”
华筝气苦道:“都史的爸爸桑昆,派人来说,明日请爹爹去王罕处商量我的婚事。爹爹已经答应了,他一点都不顾忌我的感受!”
郭靖对都史同样没有好感,但铁木真是华筝的父亲,又是蒙古大汗,一向说一不二的,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她。
“都史人很坏,你嫁给他之后,说不定他会打你。”
华筝问道:“他要是打我,你帮不帮我?”
人家夫妻两个打架,我应该帮忙吗?这个问题难住了他。
“我不知道。”
华筝生气了:“你还说什么好朋友,别人要打我,你都不帮我的!”
郭靖叫屈:“他又不是别人,是你丈夫啊。”
“我才不要嫁给他!哼!我现在去杀了他,看爹爹明天怎么跟人商量!你的小红马呢?借给我,我去去就回!”
华筝继承了铁木真敢想敢做的作风,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都史死后,两家必然翻脸,这个婚无论如何结不成了。
郭靖虽然不喜欢都史,但说到杀人,他觉得不妥:“不行!岂能因一己好恶,而滥杀他人!”
华筝哪里肯听,抢了小红马的缰绳,当先上马。这些时日以来,华筝常帮着郭靖照顾小红马,现在它也将华筝视为半个主人了,任由她骑了上去:“你帮不帮我?不帮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去,事情办成了自然好,办不成让我一个人被他们砍死好了,省得连累你!”
郭靖不忍心她独自冒险,只得上马,跟她同行。
这边郭靖和华筝奔向桑昆的营地去了,那边柯镇恶带着四位义弟,悄悄将正在狐疑的莫小怜围个正着!
“你在等郭靖吗?他不会来了!”
突然听到这声大喝,莫小怜只道自己的阴谋败露了,心中一慌,就准备夺路而逃。
两道身影从她身后跳了出来:“朋友!今日想要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莫小怜见前后都有人,心中愈发慌了,莫非自己的行藏早已暴露?她跟撞在玻璃上的苍蝇似的,立刻掉头向旁边跑去。
左边跳出来妙手书生朱聪,右边是南山樵子南希仁,正面是马王神韩宝驹,背后是闹市侠隐全金发陪着飞天蝙蝠柯镇恶。
莫小怜眼见四面都有人,不得已之下,只得铆足劲跟挡在前面的南希仁动手,力求将他快速击退。
南希仁的武功,胜在基础扎实,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稳!莫小怜企图以快致胜,恰好是急惊风遇见慢郎中——你急他不急,任你狂风怒号,人家守的稳如泰山,正所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一轮快攻不凑效,剩余的四怪围拢来,莫小怜自知无法脱身,只得束手就擒,同时大叫道:“我跟各位无冤无仇,你们因何故伏击我?”
朱聪道:“好一个无冤无仇,那你倒是说说看,半夜三更不睡觉,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莫小怜强辩道:“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睡不着闲逛不行啊!我又不认识你,关你什么事?”
柯镇恶道:“跟我们无关,莫非跟郭靖有关?”
说了两句话,莫小怜慢慢镇定了些,心想,自己虽然起意要谋害郭靖,但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最多只算跟踪他而已。都怪自己一时慌乱,刚才不该又是逃跑又是动手,等于明摆着告诉他们自己不怀好意。事已至此,切不可再自乱阵脚,说不定还有救。
“跟郭靖有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问问题之前,麻烦先说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伏击我?”
柯镇恶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们江南七怪虽然没多大名气,倒也不羞于见人,说给你听又如何?实话告诉你,我们是郭靖的师父!你想打他的主意,必须先过了我们这关!”
莫小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搬出一个人来:“原来是你们,我只道江南七怪是七个人,没想到原来是五个。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江南七怪的名字,我听丐帮九袋长老席慕花席公子提过,你们扶危济困,当得起侠义二字。既然你们也认识席公子,那我们不应该是敌人,大约可以算朋友的!”
韩宝驹冷笑道:“呵呵,你倒会拉关系,席公子的大名,江湖中有几个人没听过?你认识他不足为奇,关键是他未必认识你!”
柯镇恶凶巴巴的道:“别想蒙混过关,快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想对郭靖不利?还是想对付我们七个?”
莫小怜可不上当,柯镇恶给的这个选择题,不管选哪个,自己都落不到好下场。她心想,不管怎么说,自己跟席慕花是同社团的,他不能不帮我。
“你们不相信我,何不找席公子问问,他跟我是前后脚来的大漠,此刻正在附近。”
七怪反复问她,她总是说,只要见到席慕花,一切误会都会消除。
准确的说,现在拷问她的是五怪,江南七怪之中还有两怪,此刻施展轻功,一路追着郭靖到了桑昆的营地。
小红马负载两人,速度依然很快,等他们到时,郭靖和华筝已然消失在营地中,只有小红马在独自吃草。
张阿生不想韩小莹冒险,主动提出:“七妹,这里是蒙古人的军帐,黑夜里擅自闯入,只怕会引起误会。咱们分分工,你在这里等着接应,我进去探探,万一有事发生,至少还有人回去报信。”
韩小莹不同意:“五哥说什么话,我们七个发过誓,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有危险当然一起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于是两人一起潜入营地,此刻营地内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中间的大帐尚有灯光,两人轻手轻脚的朝灯光亮处慢慢摸去。
在他们前面不远,郭靖跟华筝两个人朝着都史的帐篷走去,想到要将可恶的都史杀死,华筝既紧张又兴奋,忍不住手心冒汗。
“那个是都史的帐篷。”作为准儿女亲家,华筝的母亲带着她来拜访过几次,到过都史的帐篷。
郭靖点点头,慎重的问道:“华筝,你确定要杀了你的未婚夫都史吗?”
华筝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大:“当然确定!他小时候放豹子来咬我,逼我嫁给他,等于逼我去死!你宁愿我死,还是他死?”
有巡夜的士兵路过,听到动静喝问道:“谁在哪里?”
郭靖慌忙拉着华筝躲到帐篷后面,恰好都史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见是自家的小主人,连忙行礼道歉:“小王子,原来您还没有休息,是我大惊小怪了!”
都史点了点头,他听说铁木真要来找父亲商量自己的婚期,想到即将迎娶美丽的华筝,他兴奋得有点睡不着,干脆出来走走。看到父亲的大帐还亮着灯,他信步走了过去。
刚刚走近,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他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正好看到父亲在擦拭染血的宝刀,而地上躺在血泊里的,是铁木真派来通报的亲兵。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将铁木真的亲兵杀了?”
桑昆刚刚杀完人,脸色阴冷:“我正在商讨大事,你不要多管闲事,早点回去睡吧。”
说完这句话,他转向铁木真的义弟,与铁木真势力不相上下的另一位蒙古大汗扎木合,“这下你放心了吧?”
扎木合道:“铁木真义兄智勇双全,就怕这事不易成功。”
桑昆身后转出金国的赵王完颜洪烈,“明日是现成的机会,他不是来找桑昆兄弟商量女儿的婚事吗?这叫自己送上门来领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在半道上设下埋伏,让他来的去不得!铁木真死后,草原上所有的钱财和部众尽归两位所有,今后他再也不能跟你们争夺了!”
郭靖和华筝跟着都史到了大帐外,眼见父亲的亲兵被杀,耳听得桑昆与扎木合、金国人商量谋害父亲,华筝不仅不生气,反而眉开眼笑。
郭靖大惑不解:“华筝,他们要谋害你爹爹,你怎么还笑了?”
华筝笑着解释道:“他们的计谋已被我听到了,还有什么用,等我回去告诉了爹爹,这婚也不用结了!”
桑昆与扎木合、金国人暗中谋划,要借铁木真上门的机会,在半路设伏袭杀他,如果铁木真得知此事,怎么可能再将女儿嫁过去。郭靖想通此节,恍然大悟,“那我们不用杀都史了?”
华筝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笨蛋!明天他们就要动手,这时候什么都比不上回去通风报信重要。再说了,两家即将刀兵相见,都史杀不杀已没什么分别,反正婚已是不可能结成的了。”
过去了这么久,早已超过了预计的时间,马钰在悬崖顶上等不见郭靖上来,疑心他出了意外,于是飞身落下来,准备去接应。
担心郭靖的,还有江南七怪中其他五怪,老四和老七去了那么久,一直不见回转,柯镇恶急躁起来,厉声问道:“郭靖去了哪里?你是不是还有同党接应?赶紧给我从实招来!惹急了柯瞎子,我可不管你认得谁,铁拐敲下去,包你人头粉碎!”
莫小怜楚楚可怜的样子白装了,柯镇恶瞎了眼看不见,她眼珠一转,半真半假的说道:“悬崖顶上有一位道长,但我不认识他的啊,我只是猜测,他可能知道郭靖去了哪里。”
韩宝驹看向悬崖,崖顶几乎不可目及,光看都有些头晕目眩,人怎么可能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呢?
“胡说八道!那么高,谁能...”他话还没说完,恰好看到一个人影从崖顶飘然而落,他失声惊呼道:“有人跳崖!”
朱聪闻声看去,只见悬崖上有个人如同蜻蜓点水般,在悬崖绝壁上寻找突出的点,在一跳一跳的下落,“三弟仔细看,那人不是摔下来的,他是在崖壁上拾级而下,好俊的轻功,好大的胆量!”
南希仁却看清了那人的衣服打扮:“是全真教的道长,与丘处机是同门!”
几人的目光被吸引开,莫小怜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瞧准了空档,猛地冲出包围圈,同时大叫道:“道长小心,有人埋伏!”
朱聪、韩宝驹、南希仁三个都看着悬崖,老六全金发陪着柯镇恶,也在关注着悬崖上的动静,一时疏忽,被她从包围中冲了出去。
毕竟是万丈悬崖绝壁,马钰飞身下落时,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脚下,初时并没有注意到下面有人,等听到莫小怜的大叫,他才惊醒过来,运气传声:“是哪路朋友?”
马钰是全真教现任的掌教,先天功修炼到了高级水准,他的声音不见多么响亮,却传得极远,江南五怪听他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发出一般,可实际上他明明还在半空中,相隔何止百丈远。
柯镇恶耳力最精,立刻警告道:“好深厚的内功,比丘处机还强得多,大伙儿小心!”
朱聪本来想去追莫小怜,听到柯镇恶的警告,心想:之前自己七兄弟一起,尚未能在丘处机面前讨得好处,如今这个道士比丘处机还厉害,如果自己走开了,其余四兄弟岂不糟糕?于是暂时放下莫小怜不管,与其他四怪并肩而立,专等强敌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