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一个斥候飞奔回来禀报:“金军大队人马已到黄河南岸,正在渡河。”
米入斗心中一动,双眼扫视众军:“大伙敢不敢再和我去打一仗?”
宋军齐声呼喝:“全凭您吩咐!”
马老实讪讪地说:“两位今日相助,在下保全了军饷,又立了不大不小那么一功。有道是穷寇莫追,我瞧那也不必。”
米入斗心里寻思:“此人胆小,带着他也是个累赘。”抱拳说道:“还请马大人分我一半兵马。”
黄若拍了拍他的乌纱:“我们立个功,你也好再来个连升三级。”
马老实心想:“再升三级,那可就是正五品了。就是不知是升做武职的观察使,还是文职的通侍大夫?哼,我马皆可、文武皆可,什么官做不得!”
他心头一喜,满脸堆笑:“两位请自便。”
米入斗留下伤兵看护军饷,率余下四百精锐偃旗息鼓,向北疾进。
黄若骑在一匹金兵的失马上,和他并缰而行。
水声渐近,远远望见黄河。春寒料峭,河水初开,滔滔浊浪上,冰凌星罗棋布,大如屋顶,小似桌面。
金军大半皆已过河,南岸只余数百人马。
众军摸到离河岸百丈远的一座土山背面。一个都头手挺朴刀,跃跃欲试:“击其半渡,咱们来得正好!”
米入斗抬手一指:“等那几条破船开到岸边再说。不然敌兵没了退路,就只好死战了。”
手指之处,数条空船正躲避着冰凌,辗转向南行来。
他此刻百战之身,这些击其半渡、围三阙一的道理要是让他讲,大概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可目光扫着眼前情势,心里便自然生出了相应的想法。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空船缓缓驶近岸边。
金军分出两百余骑向南戒备,余者脱下铁甲,在码头旁排成数列,准备登船渡河。
米入斗铁枪向空中一招:“大伙随我破敌!”纵马驰过山脊,疾冲金阵。
金兵见这凶神又杀了过来,无不大骇。不待木船靠上码头,便乱哄哄地踏进水里,向船上扒去。
一队金骑硬着头皮迎上来厮杀,米入斗铁枪探在马前,贴地横扫,将迎面数敌打翻。
金兵尚未从马下挣起身来,宋军步卒便已赶到,两三人揪住一个,如剥螃蟹一般撬开甲胄,乱刃分尸。
米入斗破城枪宽举高打,往来冲撞,猛厉处如电射雷轰,雄浑时若天河倒泻,将敌阵搅得乱七八糟。
金骑被宋军压在水边,马匹失了驰骋之地,又结不成阵势,一时间只有挨打的份。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被砍杀殆尽。
宋军一通羽箭,又将没来得及上船的败兵射死。
米入斗见三条木船满载金兵,晃晃悠悠地向北行去,已要脱出羽箭之所及。他铁枪一指:“大伙往那里射,别让兔崽子们跑了!”
一个老卒神色古怪:“射不得!”
“为何射不得?”
那老卒指着码头上一面青旗:“您瞧到这个了吗?”
米入斗见那旗上一个止字,记得南下渡河之时也曾见到过,点头问道:“这旗子遍插河岸,是什么意思?”
老卒气愤愤地说:“圣上有旨,咱们追击敌兵,以此旗为界。要是有人把箭射过旗子,本人问斩,全家充军。”
米入斗霎时目瞪口呆。
黄若心中一奇,问:“这旗子可管得住金兵,不让他们南下吗?”
老卒叹了口气:“那些畜生们来去如风,哪会理会咱们小皇帝的圣旨?”
米入斗冷笑道:“既然如此,理他做甚!”纵马驰上码头,将旗杆拔起,运力向船上金兵掷去。
那旗杆虽是青竹所制,在他神力之下却无异于长枪大戟,破空声中,两名金兵透颈穿做一串,栽下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