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宣正常出入院落。这个事实对众匪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众人皆知,那院落只大哥一人住,内里连个服侍的都没有,要的就是个清净。可这会有趣,大哥的妹妹住里面还说的过去,可怎一个丫头片子都可以随意出入了。一时,众匪的头顶皆遍布阴云,见了柒宣,也是哀怨多于嫉妒。而柒宣不明所以,只当那些人得了什么病罢,便忙自个的去了。那阿七四处找人不得,被人告知是进了大哥的院落,方才松一口气。想她进了那里倒是比他这要好上许多,遂安了心。
且不说丘陵国那边如何,这边却是其乐融融,相安无事。卿晴已然熟悉那里的一切,兄妹间亦是亲昵有余。而柒宣在此这段时间以来,不仅刚来的那几日是阿七照顾的,而后进了院落照顾小姐时,处处不得法,亦是阿七从旁帮着。平日两人便如一般朋友样了,说说笑笑,真是羡煞旁人。
众匪所居之地乃群山环绕之间,却又相距甚远,只在一处世外桃源之境,伴着云雾缭绕,倒是一个绝好的仙地。也因此,若要到得了此处,那是难如登天。更别说出去了,只一步入了那朦胧之地,再往内走几分,怕是刚走的几步是哪个方向的都要完了。这般不分方向,让人兜兜转转不停,人在其中便只能等死了。柒宣多次想下山走走,可那浓雾却让人忘而却步。因此,便多从阿七那里查探询问些路径出来。那阿七哪不知她的心思,一时总会躲躲闪闪言而其他,绕开了去。有时被问急了,没法只得说了一点,却只是皮头而已,哪会真将其中的奥妙告诉她。可柒宣不以为然,听了他说出来,心内不知欢喜几何,早忍不住性子了,只待时机成熟,便逃遁出去。
一日,烈阳当头。已至了秋冬之境,哪知天气反常,成日里艳阳高照,雨水不下,就山中都感到了暑热,倒真有几分夏日的势头。因多日来如此,山里的水雾变得稀薄,早起的浓雾也很快便被骄阳晒干。此时,柒宣望向远处,心内觉得今日就是出逃之日。只见往日朦朦胧胧,不得清楚的远山,已然清晰入目。这般看去,虽觉得深远无比,路径艰辛,想着错过今日,怕是以后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遂心中没有太多疑虑,已然打定了主意。
正是日照当头之时,众匪因日头大,皆都困顿不堪,进了屋午休。就连巡逻守卫的也都连打哈气,寻了一处坐着犯困。柒宣就是等到这时方才动身,她知正午,是雾气最薄一时,也是那些人最懒散的时辰,于是才早收了东西,只等着正午呢。
柒宣出逃一事,卿晴并不知。柒宣是有意不告知的。其一,她觉得小姐已然忘记过往,在这里反而较之以前要开心些;其二,这次的把握并不大,若是迷了路出不去,也就自己一人罢了。存了这些心思,方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柒宣换了身轻便衣装,背上行囊,便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寻了小路走去。只见几个守卫看着大门,懒散地坐在一旁,头歪着。柒宣左右察看后,寻着个空隙溜了出去。那几人中尚有一人清醒,忽见一个人影闪了过去,一时不清,便问:刚才是不是有人出去了?
其中一人打着哈道:哪有!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天哪还有兄弟出去的,不烤熟了才怪。说着,又是一连串的哈气。
那人听了,觉得许是日头大了,照昏了头罢。便不在意,也躲到一旁偷闲去了。
步入林中,百米开外不能视物,四处皆是雾气萦绕着。走了许久,皆不见阿七说得那样,本照着说辞,这会子该到了另一条路径上,雾较之也该薄了许多。走了这么多时,也该到了,可四面看去皆是一样的,一时分不清了。再是,柒宣年纪尚小,又是女孩子,体力不足,背了重物,不多时便累出了一身汗。再走一时,却已体力不支了。而后又强撑着走了许久,只觉身体一时虚浮,一时沉重。眼前四处一个样的树,一个样的路,于是眼皮似沉重了许多,眼目皆都困顿晕眩不堪,脑袋热。便再强撑不住,一下倒了下去。此时,已近黄昏,夕阳落下,山中的雾气又活跃了起来,盈盈绕绕地又腾空而起,满满地充斥了整个山林之间。
且说阿七因近日困乏无力,又处在育时期,便大半的时间都花在睡觉上。今日较之往日醒得要早,心内总觉不安,任是怎样躺着都是不成,便索性起身,出去晃晃。见四下无人,觉得无趣,便想着喊柒宣出来玩。至了门旁,也不敢靠得太近,怕惊扰了他人,更是怕大哥听了要罚,遂轻声喊着‘柒宣’,不见动静,便又连喊了几句,皆不见人出来。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再想起之前柒宣问过出去走哪条路的话,若是她真去了,那可怎么办。再一想,许是自个想错了。不如先去其他人的屋内看看,许是被那些人给困住了也说不定。想毕,一溜烟便不见了影。不时,远处便响起了事物碰撞之声,连带着抱怨喊叫声,真真是鸡飞狗跳了。
阿七直闹了个遍,都没找到柒宣。再想不到哪里了,便不管不顾冲进院落,赶到柒宣的房前,一把推开门。见里面没人,脑袋轰地一声响,手脚酸麻,不知自处。心内早明白她是下山了,却不甘心至此。所幸匪不在,阿七一时晃晃悠悠地出了来。众匪见他神色恍惚,还是从院落里出来的,心内早想了七八个念头了。终有人忍不住上前问道:阿七,怎么回事?大哥找你了?
阿七已神游太外,哪里听得到这话。依旧如孤魂游鬼般慢悠悠地直往前走去。众匪见此,心内唏嘘,也不好再追问,只围在一起东说西说一头,猜着到底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