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州——
怀远县——
自从两年半前来了一个左手受伤的捕头之后,整个县城的百姓都欢呼不已。
这位新捕头不仅不收“保护费”,就连从前那些被压下去的冤假错案也一桩桩被拉出来审理。
但也正因如此,他一直都只能做个捕头。
若是没有那位玉将军的关系,恐怕早就被下放到哪个边镇守大门去了。
怀远县衙的各大主簿和县尉早就打听过。听说练席笙以前曾经为那位大总管之子挡过刀,真要是逼急了练席笙,他们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双方都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不过今天,那位县令大人竟然亲自设宴,邀请练席笙入府。
“大人,不知今日有何要事啊?”
练席笙看着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就知道事情不太简单。
虽然他和县令从未撕破脸皮,但是两人私底下也有点水火不容的感觉。
如今竟这般反常,好酒好菜招待于他。
要说其中没有一些猫腻,练席笙是不信的……
“练捕头此话怎讲?”
“本宫只不过是请捕头前来叙叙旧,练捕头这两年半来。为怀远县破获无数冤案,百姓们可都在私底下称呼您为真正的曼呢。”
“曼”是怀远县的方言,就是真正的男人的意思。
自从练席笙两年半前接手捕头之位以后,那些受冤屈的人们便不再像以前那般惧怕官府。百姓们都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这位捕头,是一个真正的“曼”。
“县令大人过奖了,练某人只不过做了身为一个捕头该做的事情而已。”
练席笙嗤笑,一口酒水下肚。
他本就是怀远县的泉鸣知作本地人,那些狗官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事情他小时候可没少遭遇。
数年前允州大水,他们一家原本打算往南方逃难。
但是路途中遇到了一伙劫匪,练席笙与家人失散,稀里糊涂走到了大雪州。
后来他趁着年轻力壮从了军。
但是没有根基的他,不出意料的被派到了边关。
还好,在这里他遇见了玉怜生,一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人。
再后来,因为挡刀之功。玉家走关系给他在怀远县当了差,还赠予许多银钱……
练席笙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跟这些狗官抗争到底。
虽然这些年官没怎么升,但是凭着这副良心,他的手底下还是聚集了一大批忠心兄弟。
所以练席笙这个捕头,并不是很惧怕这位县太爷。
“哪里哪里,练捕头,自从你上任之后,本官不知道清闲了多少。”
“来来来,本官敬你一杯!”
县令举起酒杯,自从练席笙来了之后他确实是清闲了不少。但是这腰包也瘪了不少……
可是没办法,谁叫人家不仅上面有人,下面还有一群死心塌地的弟兄呢。
看到县令举杯,练席笙也不好驳了面子,他举杯回敬道:“县令大人有话便说,练某人待会还要去办案,临近年关,得让人家过个好年才行……”
“练大人,果真是快言快语。”
“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上面最近要下来一位贵人,指明了要您护送。这查案一事,还请暂缓……”
知县说出了这回宴请的来意。
听说京城那边,来了一个了不得的贵人。
怀远知县十分好奇,到底是贵到了什么程度呢?
知府回答了他,说知州大人都得点头哈腰。跟一条狗似的……
他们查了许多来历,但是提及此人,州府的那些富商也好,乡绅也罢,纷纷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缄口不言。
最后还是他花了大价钱,打听到了那身高九尺青年的身份。
锦州大总管之子,也就是这位练捕头的老上司……
而且指名道姓要练席笙护卫,看来练席笙还是被贵人记住了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跟这位练捕头搞好关系再说。
“贵人?什么贵人。”练席笙有些不耐烦,“府衙如此多的捕快,明日练某回去挑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可行?还请大人转告贵人,练某公务在身,不是故意得罪。”
说完,那捕头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却不料县令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止住脚步。
“练捕头,别着急啊。”县令拉住了练席笙手臂,笑道:“如果本官说,来人是那位玉将军派来的,说不定还是你的袍泽呢?”
“此话当真?”
听到玉怜生的名头,练席笙面露喜色。
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他还以为将军忘了他呢……
知县笑了笑:“自然当真。”
……
三日后,一架马车驶入了怀远县的驿站。练席笙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乖乖,这么俊的小娘子,还只是个侍女?”
练席笙身后的捕快们看到楚元夕眼睛都盯直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仙子,竟是背着半人高的黑匣子驾车?
众人心中大呼那马车里的贵人不知怜香惜玉。
“这个更好看……”
“是啊,这南方的姑娘,就是比我们……”
一名绝美女子从马车内钻出后,众人更是不禁惊呼出声。
他们一看谢筝打扮便知道是南方来的……
因为身上的那股子柔弱和贤淑劲,北方这些老娘们怎么也学不来。
一众捕快心中暗暗发誓,等到出人头地,自己一定要去南方讨个老婆……
“闭嘴,舌头都不想要了是吗?”
相对于这些捕快,在军伍中待过,并且有职位的练席笙明显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
他一开口,身后众人便乖乖闭上了嘴巴。
“怀远县总捕练席笙,参见大人。”
那名俊美得不像凡人的谪仙公子一经走出,众人便纷纷单膝抱拳跪倒。
他身着一袭雪白狐裘,样貌俊美不凡,如似神仙泽世……
“起来吧,听说你是泉鸣知作人,还帮玉怜生挡过刀?”
那少年谪仙轻语,众人才敢纷纷起身。
练席笙打量着少年,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他很确定,他见过眼前这名贵公子。
但是在哪个军营的,他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毕竟敢直呼自家将军大名,除了京城那些将门贵胄子弟,还有谁敢?
“禀公子,是。”
练席笙行了一个军礼。
但是又见那少年笑意盈盈的盯着他。
再次笑问道:“六表哥,不记得我了?”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六表哥,将练席笙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