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进去通报了。
杨老夫人问：“何事？”
何嬷嬷摇头：“不知。”
杨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道：“让她进来吧。”
何嬷嬷出去将苏晴菲请了进来。
苏晴菲在进来之后，向杨老夫人福身行礼。
杨老夫人神色淡淡，等她开口。
见杨老夫人没有吭声，苏晴菲便主动开了口，说了苏芷染在府中什么事也不做、终日偷懒的事。
“然后呢？”
等她说完，杨老夫人终于吭声了，声音冷冷淡淡。
“老夫人，身为一府主母，您觉得，苏芷染此等表现，是合格的吗？”苏晴菲昂首挺胸地说道，眼里闪烁着充满期待的光芒，“老夫人也是管理过侯府的，应当明白，一府主母该是怎样的。”
杨老夫人捏了捏手上的佛珠，面无波澜，问她：“你觉得，一府主母，该是怎样的？”
苏晴菲眼眸一动，道：“我觉得，一府主母，应该恪尽职守，肩负责任，把府内的各种事务打理好。至少，一个合格的主母，不会像苏芷染这样终日清闲，无所事事。至少，我没见、也没听说过哪个主母像她这样，不管大事小事，全交由下人去做，自己则天天清闲，什么也不做。”
杨老夫人眼里泛起一丝冷意，盯着苏晴菲，道：“那你说说，在染儿的打理下，侯府可有什么出差错的地方？”
苏晴菲被问住了。
她想啊想，都想不出侯府后宅当下有什么问题。
憋了好一会儿，她才道：“老夫人，我才嫁入侯府半个多月，平时基本也都待在晴香院，走动甚少，真有什么问题，我也不知晓啊！我只是觉得，一府主母，什么也不做，实在是不应该。”
杨老夫人哼了一声，声音透着不悦，道：“既然什么也不清楚，就来这里状告，我很想问问你，你安的是什么心？是嫌侯府太平静了，所以，想要搅动一番吗？”
苏晴菲一张脸瞬间憋红，刚刚还在的张扬全然消散，不由低头，道：“老夫人，儿媳没这个心思。儿媳只是觉得，老夫人您鲜少过问府内之事，故而没有看到苏芷染的偷懒行为，这才想着过来提醒两句，并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提醒？”杨老夫人咬住这两个字，语气森寒，“你一个刚嫁入侯府的儿媳，对于侯府之事知之甚少，有什么资格来提醒老身？当我在侯府的这些年，都是白待的？”
苏晴菲：“……”
她的手，在紧紧地拽着衣裙。
指关节之间，都泛白了。
“下去吧。”
杨老夫人不想跟她继续扯这个事。
何嬷嬷朝苏晴菲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二夫人，请吧！”
苏晴菲僵硬地朝杨老夫人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
等来到外面，何嬷嬷出声提醒：“二夫人，大夫人真的管理有问题，侯府的后宅也不会这般平静。一切运转有序，几乎不出任何问题，这就说明了，大夫人对后宅的管理相当不错，并无过失。”
苏晴菲虽然心中窝火，很想发泄出来，但咬了咬唇，还是镇定下来，道：“是我鲁莽了，谢过嬷嬷的提醒。”
说完，走了。
脚下跟带风似的。
看她匆匆离去，何嬷嬷摇了摇头。
“老夫人。”何嬷嬷回了屋内，“她走了。”
杨老夫人叹了一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这样的女子，要是真让她当了主母，侯府后宅岂还能安生？”
何嬷嬷道：“只要老夫人在，二夫人掀不起任何浪花。”
杨老夫人道：“之前贵妃召见了璟儿与染儿，也不知璟儿听进贵妃的话了没。但愿，贵妃找他们的这次谈话，能有点用处。”
其实，是她劝不动儿子，才去找的何贵妃，想让何贵妃帮忙敲打一下杨楚璟。
至于能有多大的效果，她心中也是没底的。
回了晴香院，苏晴菲对着屋子里摆放的花瓶、茶具、桌椅等物件一通发泄，闹得屋内一地狼藉。
翠竹试图劝她，结果，脸上却是挨了苏晴菲的一巴掌！
苏晴菲瞪她：“你之前怎么不阻止我去见老夫人？你要是阻止了，我也不会去受这样的气了！”
翠竹被打得下意识地捂住了脸，垂眸，委屈道：“二夫人，奴、奴婢之前已经劝过你了，只、只是……”你不肯听啊。
“只是什么？”苏晴菲气势汹汹，恨不得又想给她甩上一巴掌。
就在这时，杨楚璟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得动静，即刻快步进来了。
“菲儿，怎么了？”一进来，就看到满地狼藉，还看到翠竹杵在旁边手足无措，杨楚璟一脸诧异。
看到杨楚璟，苏晴菲顿时扑到他的怀里，嘤嘤哭泣。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楚璟一脸懵，“谁欺负你了？”
苏晴菲哭了好一会，才将自己对苏芷染的“不作为”与老夫人为维护苏芷染而对自己的呵斥跟杨楚璟说了。
听着听着，杨楚璟不由蹙眉。
“璟哥哥，你来评评理，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苏晴菲抽噎着说：“在我来到侯府的这大半个月里，就没怎么见苏芷染做过事，她一个当主母的，天天缩在染香院里，然后让身边的丫鬟去传递她的意思，给下面的人安排活计，自己则悠哉悠哉，啥也不干，这不是偷懒是什么？”
“据我所知，就没哪个主母是这么干的！”
“包括我母亲在威勇侯府，每天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哪里有像她这么清闲的？”
“还有老夫人，以前还管事的时候，不也天天劳累？这个，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侯府之所以还能正常运转，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一切如常，我想，这并不是苏芷染的功劳，而是因为老夫人还在！”
“因为有老夫人坐镇，府内的下人不敢造次，即使苏芷染各种偷懒，天天闲着，也不会造就多大的影响！”
“是了，一定就是这样！”
“肯定就是这样！”
她语气变得笃定起来！
刹那之间，她心中生出一丝悔恨，后悔之前在被老夫人反问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侯府之所以能够稳定，不见得就是苏芷染的功劳啊！
当时要是这么一说，也是在捧高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肯定也是会高兴的，对吧？
“璟哥哥，你说句话啊！”
她推了推杨楚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