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的什么?我们是让你算出好的,你尽是给我们头上泼冷水!”钟巧慧猛地一把推了章三凤的肩头。
章三凤差点被她推倒在地,只是因为猝不及防。
可见这位钟小姐说话的风格,和顾暖有异曲同工之妙。固然,顾暖说话较为委婉,但也是经常一针见血,这位钟小姐却是句句像刀子。可谓是,不同类不会聚。
“他没有往下说呢。”展大鹏伸手作势拦他们吵架,心里却想,要不是钟巧慧活跃这个气氛,那真的是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蛮蛮撞撞的人,看来也有蛮撞的好处。
卫长青抱着自己的双手横胸,像是已经好整以待。
章三凤抬头看了他们一圈,见每个人脸上并没有被他刚才的话打击到,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不由心中一忪,掉头望了眼她。
钟巧慧见到他射来的眸光,愣了下:“怎么了?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不是喜欢说我丑吗?丑人你还喜欢看?”
她哪里丑了?早就不丑了。
展大鹏和卫长青一致别过脸。人家情侣间的事情,压根不喜欢插手,站在这里像电灯泡。偏偏这两人死活都是那样的较劲,让人看了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章三凤控制情绪回过头,深深地吸口气,道:“在东边。”
“东边?”
“对。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说。”
其余人竖起耳朵听着他说的话。
“那回,我跟着去到嫂子的老家时,感觉嫂子的家,蓬荜生辉。”
不是说,顾暖家境贫寒吗?顾暖的老家能好到哪里去?想都想得到,对于现场这些没有去过顾暖家里的人,都可以想象到顾家,肯定是家徒四壁,破旧不堪的样子。
事实上,顾家那屋子就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外墙早剥落到不像样子,街头巷尾都是老鼠串门的情景,连小区管理都没有的一个过时楼房。
章三凤居然说到自己去到顾家,和萧夜白一样,都感觉到顾家充满了阳光,美极了。
这大概是因为这两人,在黑暗里生活太久了?
或者是脑子抽水了?
顾家能美极了?能比得上章三凤的金银别墅,和价值上亿的萧家?
钟巧慧扶着眉角,仿佛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姿态。
反倒是展大鹏和卫长青,似乎稍微可以理解章三凤的话。
这屋子,倒不是说,漂亮,价值高,放满金银财宝,人住了就会开心。好比一个人常年住在金山里,看着满山的金子,看久了,不就变成疯子了吗?不会变成疯子的,肯定早就逃出金山了,因为太寂寞了,太空虚了。
章三凤自己住那个金银打造的别墅,其实一点都不开心。说到为什么他那别墅会变成那个造型,完全是因为家里长辈委托给他造房子的设计师说了,说想体恤这孩子受过的苦,受过的伤害。
有钱的章家,只能想到用钱。这不,他这别墅,变成了金银装饰,土豪的典范。他章三,也是念着长辈对自己的一片爱心,于是没有去改掉现有房子的土豪风格。
住房子,住的最开心,当然是要和人一起住了,和自己喜欢的人一块住了。那么,住多么糟糕的房子,都能苦中作乐,感觉是蓬荜生辉。
说起来,展大鹏都觉得顾暖这个名字起的很好呢,一听,就是暖暖的,给人温暖的一束阳光。
别看顾暖外表好像冷冰冰的,实际上,大白却觉得自己老婆,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女人。
听到说是东边,大家于是都想到了旭日东升的顾暖,顾暖想必是在东边的了。
卫长青这回和展大鹏一起结伴而行。
出发时,按照章三凤的吩咐,卫长青给唐思礼打了电话。
由于自己学生受伤的关系,唐思礼一直都在欧亚楠所在的医院里没有走。反正,他的老板和老板太太都一时失踪,用不着他。
钟巧慧都觉得他实在是个太现实不过的男人。想他这会儿坚持留在医院,不也就是因为,一,担心自己身为老师那个饭碗如果对自己学生不够关心要被砸,其次,大概是想着左右逢源,拍马屁至上,趁此良机,再拍拍欧家人的马屁留条后路。
说白了,唐教授爱钱,别无其它。
所以,在卫长青一通电话打过去,唐思礼能极快地答应下来并没有任何借口。都不得不让他们这群人怀疑,萧夜白当初雇佣这个人的时候,究竟开到了多大的天价!
唐思礼接完电话,转头,透过监护室的透明玻璃,望到了里头躺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欧亚楠。然后,更重要的是,看着那个站在儿子病床边的欧士华,喋喋不休地发着牢骚。
欧士华气愤,跺脚:“这干嘛呢?当妈的,儿子都变成这样了,现在竟然人走不见了?难不成我还得再去找她?”
那时候,酒会大厦因为一则新闻报道发生了骚乱。一大群人争先恐后往外跑。
可能欧士华自己觉得损失比不上儿子重要,倒是没有离开儿子身边,只等到救护车来把儿子接上送到当地医院里救治。他回头一看,突然才发现,自己家太太不在,没有跟着他们到医院里。
在场的随行人员说,好像是看见欧春华被骚乱的人群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刚好欧春华的手机也处于暂时关机状态,联系不到人。
欧士华肯定是一边焦心一边愤怒了。想再有什么事都好,欧春华都不该丢下自己儿子。如果因此被人推倒受伤了,也是她活该。
问题就是添了他不少的麻烦。
“再派几个人,到事发的地点,和全城几个运送伤者的医院都去看看,看看太太在不在那里。”欧士华说。
“是,总裁。”
见对方的人走出监护病房,唐思礼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过身低头看表。
这个时间,卫长青开着来接他的车,应该到门口了。
欧士华掉头,在那个离开的背影上扫过一眼,似乎都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神神秘秘的,且貌似对方是自己儿子的老师呢。
天亮了,长夜过去,本应该是光明大照,从黑暗里带来了希望的好预兆。
两个趴伏在乡间草丛中的男人,却显得相当的紧张。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辆负责搜索逃犯的小车在小道上疾驰而过。再远些的地方,似乎能听见警车的声音。
可这些,他们都顾不太上了。
萧夜白轻轻地把怀里的人放在草地上。草地上先用件男人的夹克铺设了下,以免伤者触及晨露感到寒冷,毕竟是失血当中。
尼奥把身上带的急救药包全部打开了。
有的急救药品和器械,全部都在这儿了。但是,毕竟身上携带的,是不可能把整个医院或是手术室都搬过来,肯定是不齐全。
只能做些初步的急救处理。
拿了外科缝线穿针而过,局部打了点麻药之后,先做了下简单的缝合。
萧夜白看着他动作,一边用只手捂着顾暖的眼睛。顾暖其实都昏迷着,不大醒,但是他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的。
缝完两针的尼奥,抬头看到他脸上,发现他满头都是汗,仿佛被针扎过皮肤后疼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这样就好了吗?”看到对方就缝了两针即拿军用创口贴封住伤口,萧夜白当然要问。
尼奥没有开口说话。
这人好像不开口似的,让人都快认为他是个哑巴。
萧夜白心里突然在想到哑巴二字时给惊了下,伸出另一只手趁对方不设防时骤然捏了把对方的手臂。
大白这个试探的动作固然显得幼稚,对方却是皱了下眉头后没有开声。
这让人心头都要凉了,难道对方真成哑巴了。
“老五,你别吓唬我。她都变成这样了,你也要变成这样?”
大白的表情,那绝对是和卫长青不一样的。让人一看,都觉得很真诚,仿佛什么话都不会藏在心里面,有什么说什么。而萧公子,从来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见着眼前这张宛似夸张的表情,尼奥仿佛想起了什么,眉头轻轻地簇了下,同时眉梢伸展开来。
萧夜白的手指是抚摸过怀里顾暖的脸,道:“不管怎么说,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听见这话,尼奥似乎有了开口的冲动,他拿出了纸笔,在纸上面写着:你为什么娶她?
萧夜白看到这话,嘴角抽了下,好像哭笑不得:“那还用说吗?我喜欢她。”
这话结果惹来对方一对锋利的眸光扫射。
大白呐呐的:“当然,一开始,我们两个刚认识那会儿,只是初次见面,见过一次,只能说是,有点好感,带了一些不纯的动机。她知道,我也知道。但是,后来,结婚后,一切不一样了。我是真喜欢她的。应该说,爱自己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听这大白的话,真是有些埋怨的口气,在于为什么一个个,包括他家里的人,始终都不信他爱老婆。
怎么,男人爱自己老婆有罪吗?
真有够奇怪的!
大白说话就是这种风格,让人啼笑皆非的风格,可就是显得没有一点假,没有一点虚情假意。
尼奥看着他,眸光逐渐变得异常的平静。
萧夜白见他这个样子,同样眼睛一眯,倒是想起了,他们认识的老五,从来是眼前这个样子,不爱说话,很是缄默,仿佛沉默是金。
别看老六卫长青现在也好像不爱说话,但是,和老五的不爱说话是截然不同的性质。老六本质上,是个强势的男人,说一不二。不像老五,老五是斯斯文文的,秀秀气气的,但是,满肚子经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老五的默,是在思考,是在策划。
萧夜白仿佛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伸出的那只手在他手腕上一握,道:“我是无所谓,但是,你打算这样撇下她就一走了之吗?她找那个人,找了太多年了。你是不是,该对此作些解释。不要忘了,她只是个女人,外表酷似坚强,实际上,只是个女人——”
好像因着他这话有所触动,尼奥的目光,落到了顾暖的脸上。
这一刻,三个人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无论外面多么繁荣虚华,多么刀光血雨,哪怕现在他们四面八方围了无数拿着刀枪的人打算射杀他们,好像都与他们无关。他们这一刻的世界,只有彼此。
寂静的时光,是珍惜到,像那伸手可及却摸不到的光线。
在想着什么?
尼奥突然想,突然想着她此刻会在想什么。
萧夜白从他的目光落回到顾暖脸上,看着她安静的,仿佛睡着的脸,她看起来那么的宁静,好像无波无澜,去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惊怕之时,他把她的头抱起,脸贴着她的脸,感觉她的体温。
尼奥的手,在萧夜白的肩头上拍了下,比了个手势。
萧夜白抬起头,看着他在纸上画起了简单的地图。
尼奥的意思很简单,兵分两路,而且,他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先做过四周附近路况的调查了,知道哪条路可以走。
至于救兵,他同样都联系好了。很快的,会有人来接他们。
萧夜白没有问他自己打算怎么办,因为很显然,这个男人,无论是不是愿意承认自己是老五,都不会接下来和他大白一起回去的。
不像老六死活抓着要把对方抓回去,大白只是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仿佛对眼前这种状况心里早有了准备。
见对方沉静应对的表情,尼奥的眸子里悄然掠过一道光,接着告诉对方:你体内被他人注射的药物,代谢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萧夜白眸光一闪:“你意思是说,我会再睡觉?”
尼奥点了点头。
“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我现在不是醒着吗?”
我给你打的药物,只是暂时可以刺激你的大脑让你意识清醒,但是,你体内那些药物沉积过多,需要代谢的时间。当我给你注射的这个段时间刺激的药物失效以后,那么,你体内沉积下来的药物会继续发挥作用,让你沉睡。或许,你雇佣的那个医生会有什么妙计,不过在我看来,他或许做手术很在行,对于药物的了解,可能水平也就那样。
对这点,萧夜白似乎都没有反驳的理由。不是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过于自信,夸夸其谈,确实是,在上次顾妈中毒的时候,唐思礼都束手无策,要不是顾暖突然想到了什么,顾妈生命垂危,可能这条命都救不回来。而据说,那个毒药的发现者,是——
总体来说,唐思礼在药学这方面,是比不上自身做手术的水平。相反,眼前这名男人,在药学方面,要比唐思礼高出一个水平不止。
即使如此,这男人说话还是保留了些余地,只是说,或许唐思礼有什么妙计。可见得,这男人都觉得唐思礼不是一个普通人。
萧夜白当然是,不能把赌注都押在唐思礼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上,更何况现在眼前这个药学家都这样和他说了。
“那么,不可以继续给我那个针吗?你之前给我打的这个针?”
当然是不能的。普通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是,医生,药物学家,是很清楚的。一些短时间起效的针剂,因为不能治本,肯定不能长期使用,必须考虑到它强大的副作用。或许用多了,反而真的会让病人再也醒不来。
所以,必须靠时间去治疗。
治病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治不好病。人体机能的康复,本身需要时间,就像是一棵树苗,不能拔苗助长,得给它时间让它自己成长。
尼奥这时突然写了一句:你是要当爸的了——
大白看到这话一愣,仿佛才想起这事儿。
潜意识里,他似乎还不怎么想当爸。当爸的话,等于不能像孩子一样对老婆撒娇了。
话说回来,事已如此,他怎么都得当好这个爸。
那可是拥有老婆基因的孩子,他大白还美美地想着抱个和老婆长得一模一样的小闺女。
尼奥抓到他脸上眯着眼仿佛在幻想什么的表情,给愣了下,似乎能猜到他在想的什么。
警车从远方驶来的声音,说明了有人故意报案,在这个地方制造混乱。
独眼龙派出的搜索部队只能暂时撤退。
听说一个人影都没有抓到,独眼龙拿起自己落到地上的拐杖,拄着在狼藉的屋里走了两步。
他一个眼光,紧接直射到躺在地上像只老鼠瑟瑟发抖的苏逸夏。
这个该死的女人,是把他的好事全毁了,全毁了!
而且没有想到是真的,这个女人居然吃了豹子胆,该背着他做出这种事!
他救了她,结果她是恩将仇报,背着他干些窝里反的勾当吗?
苏逸夏在对方射来的厉光下,努力闭着本就看不见的眼睛装死。
哼,哼!
独眼龙冷哼两声。
穆的手指头玩弄着两张扑克牌,对他说:“狐狸那边的事,恐怕也是该结束了。既然警察都出动了,这个地方肯定不能久留,先和洛克汇合之后再说。”
独眼龙听他这话,嗯了一声。
苏逸夏因此可紧张了。他们要抛弃这个地方的话,那么她要怎么办?
他们是要把她一起抛弃在这里吗?
独眼龙一扫旁边站着的等候命令的人,道:“带她一起走。”
要把她带走?
苏逸夏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因为这话同时等于说,独眼龙不打算放过她之前她瞒着他干的那些事。
“干爸,干爸,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我其实早就想和干爸说的了,只是不到时机——”
“不到时机?”独眼龙冷冷地笑一声,看着她,“你要什么时候才到时机,背后捅了我一刀才算是不是?”
“不,干爸,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敢这么做!”
对于她这话,独眼龙似乎都没有听进去一个字了,只是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本来就该想到的。因为,全世界哪儿都找不到他的时候,他的敌人总共就那么几个。不是我们动手,能有谁动手?而且把他藏的这么深,原来都藏在我们自己的窝里,莫怪我们到其它地方找都找不到——”
穆貌似很赞同他这话,扬了扬怪异的尖锐的嗓子道:“这个女人,很有脑子。知道在我们的地方藏人,这样的话我们一开始是绝对想不到的。”
苏逸夏自然不敢说自己比他们厉害,拼命地往地上磕头,说:“我这是小聪明,怎能比得上干爸和穆先生的大智慧。”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根本不像独眼龙开始说的那样,他们是刚好路过这里来她这里歇脚的,是分明都知道了她这里藏着人,故意上她这儿,不动声色地来抓人的。
而这一切,既然她之前都能把独眼龙瞒到了一头雾水,不用说,肯定不是独眼龙算出来的,是这个叫穆的男人算出来的。
据说,这男人,眼睛一直双目紧闭,好像和她一样是瞎子,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也有人说了,他不是看不见东西,只是,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为了避免泄漏太多天机,因此一直闭着双眼。
不管怎样,她的小聪明,似乎已经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而且,真的是自作的聪明,根本无法彻底瞒住眼前这些人。
她的全身,像只毛毛虫缩成了一团。
独眼龙的人,把她抓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的,抓起她扔进了好像囚笼一样的货车箱。
穆和独眼龙则坐上了已经准备好的车,驶离了卢森堡。
苏逸夏感觉是坐上了飞机,又好像是坐上了船只,一路颠簸,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时间的漫长。对于她这个瞎子而言,这些黑暗里的动静,处处就像伺机的野兽,要扑上来把她四分五裂。
“到了——”
当外面这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时,苏逸夏感觉自己已经得精神分裂症了。
她被扔到了一个冰凉的地砖上。她的双手往地上摸了下,感觉到粗糙的地表磨蹭着她的掌心,足以说明这个地方环境的恶劣。
同时,前方射来的一双眼,像是沉默不说话的眼睛,却能让她感受到一股远比面对独眼龙和穆来的更深的恐惧感。
液体,在男人握着的酒杯里轻轻地摇曳着。
嘭的一声响,一个男人撞开了房间的门,冲了进来。样子似乎有些狼狈,戴着狐狸面具,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瓶红酒,拔掉酒瓶的木塞后,咕噜噜地往自己嘴巴里灌了一大口,直到嘴角流出一把鲜血一样的液体。
其他屋里的男人,看着他这个动作,有的挑眉,有的微微眯眼,有的神情里闪现出不悦。
“狐狸王——”独眼龙第一个开声,手里拄着的拐杖头,在地上敲打。
听到声音,庄浩雄把手里的红酒瓶子放回到了桌上。神态自是优雅贵族化,抽出了上衣口袋里的一条真丝手帕,擦拭了下嘴角,接着,走回到桌边的沙发里头,坐下翘起了一条二郎腿,手指仿佛吊儿郎当地玩弄起身旁矮几上摆放着的一朵小花,说:“那个老太婆把金库的钥匙给了他。”
在场所有人,听见他这话,登时全身凛了下。
独眼龙道:“你意思是说,那个城堡里的金库?”
“说是我们家的金库,但是,这个金库究竟藏在哪里,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因为只有金库的钥匙上写着这个金库在那里。只有继承人拿到了家传的金库钥匙,才能知道。”庄浩雄道。
于是,独眼龙犯闷了,质问:“你不是一晚上都在追踪那人吗?都没有抓到?”
见对方竟然指责起他来,庄浩雄几乎是怒不可抑,冲他吼了起来:“你不说你自己?!本来我都快抓住他了,你知道是谁把他放走的吗?”
“谁?”独眼龙郁闷时,见对方的目光射到了在地上趴着的苏逸夏。
苏逸夏听到这里,方才知道自己那会儿上当了,上了顾暖的当。和顾暖一起跑的那个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和孩子,是身上带了重要的东西的目标人物!
这个该死的顾暖!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那人是干爸要找的重要的人,我怎么会把他放跑了呢?”苏逸夏抬起的头,哭泣的那张脸,梨花带泪,显得那样美丽和无辜。
这却是让庄浩雄看得一肚子恼火,随手在桌上操起的酒杯直接冲她脸上砸了过去。
苏逸夏听见呼的一声避开,接着听见了玻璃在她身后墙面破碎的声音,后怕让她放声尖叫。
“够了。”
很显然,有人早已经被眼前这么吵吵闹闹的声音搞到很头疼。
洛克扶着脑袋出了这句声音后,令在场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苏逸夏知道是那个最可怕的男人开口之后,赶紧用拉链拉上自己的嘴巴。
“洛克,你的身体——”坐在边角一直像隐身人一样,戴着狼面具的男人,不由好像担心地问了一句。
独眼龙宛如沉思状的,接上对方的话,帮洛克说一样:“他上回,突然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后来一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因此看向穆。
穆似乎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可如今他也只是摇了摇头,貌似有些无奈,说:“他这是过敏。至于为什么过敏,龙说因为他看见了那个女人,所以过敏。刚好那天,我看到了那个女人了。发现,萧夜白,那个碰任何女人都过敏的萧夜白,抱了她但是不过敏。洛克见到她就过敏,萧夜白抱着她反而不过敏,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场的人听了穆这话的,无疑都有些目瞪口呆。
有人拿拳头捂住了嘴边。
洛克狠狠地咬一口牙:“谁说我看到她就过敏了!有本事你们把她抓过来,我天天和她在一起,能过敏?”
苏逸夏偷偷听着他们说的话,眼珠骨噜骨碌转着。
似乎察觉到了她像贼一样的表情,洛克眯了下白眼,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收下来做麻烦用的吗?”
独眼龙连忙澄清:“我看她是有利用的地方,才把她收过来的。”
“结果呢?她瞒着你做了一些让我们最终得不偿失的事,还把重要的人都给放跑了。你觉得要怎么办?”
洛克的话,得到了庄浩雄的点头赞成。
庄浩然得以跑了,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苏逸夏这会儿灵机一动,说:“我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至少,我知道了一件对你们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消息。你们一直很想要的某样东西,我知道它在谁手里了。”
“什么东西?”
“阮家的古宅。”
几个男人露出神情各异的眼神。
洛克的手指尖轻轻滑过自己下巴:“你说你知道阮家古宅落在谁手里。”
“是的,在顾暖手里,她亲口对我说的。我不认为她在撒谎。因为她那个时候别无选择,她想用这个消息,换到让那个男人逃脱。”
听了苏逸夏这话,似乎没有人会再质疑这个事实。
穆抛起了手中的那张扑克牌,仿佛若有所思道:“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她本来就不简单。所以我一直说,要把她杀了!”庄浩雄道。
其余人从他那张狐狸面具下看得出他暴露杀机的眼神。
他真的是想杀了顾暖。
庄浩雄就此一眼,突然射到穆的面具上:“听说你本来有这个机会——”
“我是动手了。不过我那时候只是很想看看萧夜白和老五的表情。没有想到,萧夜白真的发疯了。”穆耸耸肩头,“我只好避开。”
对于他这话,在场的人,似乎没有人相信。
穆似乎也不打算再做任何解释下去,只是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洛克对眼前的女瞎子做了决定:“把她关押在牢房里,总之,不能再让她出去给我们添乱了。”
苏逸夏全身抖动着,被两双手拉了起来,接着,像没用的包袱一样,一路被人拖拉,直到了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这大概是那男人口里说的地牢里了。
她跌进去之后,听见了身后巨大的铁锁卡啦锁上的声音。
转为寂静之后,四周悉悉簌簌的小动静,仿佛老鼠蚊虫在这里肆虐。她抱紧全身,诅咒着:该死的顾暖,等她出去之后,这次一定是——
不远处,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顾暖?你认识顾暖?”
苏逸夏立马从膝盖里抬起头:“你是谁?”
“你又是谁?怎么会认识顾暖?”
感情对方好像不认识她不知道她。苏逸夏心头一转溜,捏着嗓子道:“还用说吗?我都被扔到这里来了。正因为我是顾暖的同学,顾暖最好的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吗?”
听出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应该年纪比自己大,苏逸夏探问道:“姐姐,你又是谁?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和你一样——”
一样?顾暖的同学?不,顾暖的同学屈指可数,她都认得。不是她认识的人,但是,她似乎可以猜出来一些。
不是听说了吗?听说那个萧家的大小姐萧淑梅,好像在公众视野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是,萧大姐吗?”
“你?”
“我有听人稍微提过,因为顾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又是嫁进了萧家,所以,对于顾暖的夫家萧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我都有稍微听说过。”
对方像是在沉默中思考她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你叫什么?”
“我?”苏逸夏再次灵机一动,道,“我叫小宛。”
“小宛——”
“对。”
“你是刚到这里来的吧。”
“是的。大姐,你不用担心。顾暖不会抛弃我们的,肯定会把我们都救出去的。”
对于她这话,对方却是默然无声。
苏逸夏于是摸着地上,身体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挪过去,当然了,那些人不可能是把她们关在同一个牢房里,很快的,她遇到了铁栏杆的阻拦,但是,这不妨碍她就近可以听见萧淑梅的咳嗽声。
那一声声咳嗽,剧烈的咳嗽,让苏逸夏的眼色陡然沉了沉。
这个萧家老大姐,莫非生了重病,是要死了?
如此说来,这里的环境岂不是差到了极点?因为,之前,萧淑梅算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身体好的很,本可以像萧奶奶长命百岁的。
天,她可不想在这里,和萧淑梅一样犯痨病死了。
黑暗里,萧淑梅似乎能看见她露出了惧怕的表情,淡然道:“要等到你说的那一天,恐怕很难。如果你不是本来就想好了的话——”
什么意思?
苏逸夏嘴角微微地抽了下:“大姐,我当然和你一样了,早想好了,要为了好同学牺牲自己的。顾暖即使没有能及时来救我,我都想好了,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萧淑梅面对她这话,仿佛在黑暗里眯了眯眼睛。
*
近中午了,走到了分叉路口。
尼奥转身,骑上了自己的黑色摩托座驾。
萧夜白手里抱着人,看着他骑在摩托车上后发动了马达,接着是一路驶离,没有回头。
怀里的人没有醒。大白知道,那是因为那男人大概是防止她分手时要醒来,直接给她在处理伤口时同时注射了某种药物。
叹气,在萧夜白微张的薄唇里,难得出了一声。
但是,他眉眼清隽,低头对着她那张沉睡的脸,轻声的,像是发誓一样:“我会让他回来的,一定。”
在摩托车驶离不到几分钟后,和尼奥预计的一样,来救援他们的车到了。
开近的吉普,在远远地看到站在马路中央的人之后,愣然停下。急刹车,展大鹏从副驾座上跳了下来,像发疯道牛一样冲了过去:“二哥——”
是吗?他不是在做梦吧?他们整整找了那么多天的兄弟,居然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萧夜白缓慢地转过身,看见了他,也看见了坐在吉普车里一动不动的老六。
卫长青遥远的眼睛,和他对上的那刻,似乎写满了质疑。
无非是,可能是猜到了,他这不是一个人逃出来的,肯定是和那个像老五的男人接触过了。但是,他萧夜白并没有把老五留住,也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这其中难道能不让人寻味?
展大鹏跑到了他身旁,非常担心的,上下打量他,问:“二哥,你还好吧?”
萧夜白用力的,把手里抱着的人往上托了托。他其实两只脚底已经浮软。
尼奥告诉他的话正在显现。
他这回继续睡的话,不知道要睡多久,所以,必须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因为他刚答应过对方,豁出去自己的脑子,都要保护好老婆孩子。
“唐教授在车上?”
接到萧夜白这话,展大鹏才发现了他怀里的顾暖脖子上贴着纱布,因此转头对着车里喊:“有人受伤了!”
唐思礼带着药箱走下了车。
在他走近到老板和老板太太身边时,很快的,这个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发现道,似乎老板的情况更严重一些。
“萧先生,你觉得怎样?”
萧夜白扫了他一眼:“有人说你的药学水平不高,你觉得我怎样?”
唐思礼早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针口,这能让他极快地联想到什么。毕竟,之前他都知道,他这个老板是个能人,如果真醒着,哪有逃不出来的事。
肯定是,有人对萧夜白下了大剂量的难以想象的药。
“萧先生,要我实话实说吗?”
“说吧。”
“我估计,你如果再一睡,没有一年半载醒不过来。”
展大鹏一听这话,脸色刷的白了。
卫长青这时候也走到这里了,听见这消息一样大皱眉头。
“我现在保持清醒的话,还能多久?”萧夜白比起他们反而更显得冷静冷峻。
唐思礼稍微垂眼:“可能,不到两个小时。”
展大鹏心急:“可二哥现在不是醒着吗?”
“老四。”萧夜白打断他的话,现在已经不是废话的时候了。
唐思礼仍旧必须做一句解释:“萧先生应该听对方说了,如果继续用其它药物来支撑意识的话,只会是物极必反。”
看来,他雇用的这个医生没有老五水平高。
见老板有些皱眉头的表情了,唐思礼倒也神情一下子肃穆了起来:“如果萧先生信得过我,我会力图,在萧太太生孩子之前,让萧先生恢复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