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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鉴明顿了下,说:“你父亲与我女儿已经离婚了。”

“对,你说的对,萧董事长。”林意珊的口气听起来也非常轻松,漫不经心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

“本来,我是想,和萧董事长合作的话,既然都不是亲戚关系了,本来也就没有任何血缘联系。你家里的老太太因此讨厌我,原来就是这个理由。因此,我说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和董事长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

无怪老鳄鱼的口气十分的质疑。合作?凭她,林意珊?她是林家的千金,问题是,林家乐的公司已经破产了,财产基本充公了。不止如此,哪怕林家没有破产,以林家那点资本怎么可能和老鳄鱼谈合作,完全是不同等级量级的两人。

老鳄鱼的语气随之一转,道:“你有什么东西想卖给我吗?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处境。”

理解你,现在走投无路,缺钱了,因此,如果狮子大开口,以你现在这个经济拮据的窘境,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实打实的,多少钱都贱卖。

这话,藏着的含义林意珊怎么能听不出来,眼看老鳄鱼都无耻到,是当场侮辱她和她父亲林家乐

林意珊冷笑一声,说:“或许外人,都说你萧董事长,设立慈善基金,建医院,造福百姓,是一个多么仁心仁义有公德心和慈善心的生意人。但是,如果你萧董事长,不过是,和萧董事长鄙视的我父亲一样,同样是一丘之貉而已——”

萧鉴明老神在在的:“你说你父亲什么?”

这女儿,不知道自己是在侮辱鄙视自己父亲了吗?

对此,林意珊并不认为自己有口误,道:“别人不知道而已,但是,你我都十分清楚,萧董事长。你指责我父亲,当年拐骗你女儿结婚,心怀不轨,是个可恶的男人,因此,在我父亲出车祸那天,你本可以出手救人,结果却见死不救。”

萧鉴明不语,不予置评她这番话,像是承认,又像是对她说出的真相不屑一提。确实,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为自己女儿出口气,又有何错。

林意珊吸口气继续说:“是,他人不知道你心里怀着的真正的目的,只以为你的父爱你的正义感在散发着非常明亮的光辉。不!事实真相不是这样的,你早知道如此,别人都会这么想你,因此,你实际上,不过是借刀杀人,借他人之手杀了我父亲罢了!”

“撞死林家乐的人不是我。”萧鉴明冷冷地吐出事实。

面对他这话,林意珊疯狂地大笑了两声,说:“萧董事长,事到如今,你以为你干的好事,全天下的人,能不知道吗?纸包不住火。眼看,你和你太太之间的事儿,是,你太太早已过世,留给世人的,似乎是你对你太太一往情深,你们两人感情从来都是在世人面前展示为模范伉俪,可事实上,很快的,不,现在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你太太的遗产,并没有全部留给你,萧董事长。”

老鳄鱼的眼睛,眯了下。

林意珊指出:“所以,你让那些人残酷地杀死我父亲,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因为我父亲,一直在调查你太太的遗产情况,于是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无疑妨碍到了你的名声,甚至,会妨碍到你最后获得你太太的全部遗产。”

对于对方这些指责,这些所谓是有根据的罪状呈列,萧鉴明同样都是不予置评的态度,不打算评论一个字的样子,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借刀杀人杀了林家乐,或是他是不是想私吞自己太太的遗产。

不,这些都不是他想和对方讨论的话题。

老鳄鱼的脑子,始终都是那么的清晰条理。

“你说这些事,似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更和我现在当下需要的,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幻想,不如找警察谈谈,或许他们会建议你到精神科看看。”萧鉴明说。

林意珊差点一口咬碎了牙龈。

“萧董事长,我最重要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呢。”

“你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能打动我,去买你所谓的东西。”

“那都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把我们父女看在眼里当一回事!”

萧鉴明默语,似乎在说: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一点都不值得人家看在眼里。

林意珊愤怒的,无法控制情绪地说:“我要你跪在我父亲面前磕头道歉,谢罪!你一定要这么做的,因为只有我,可以告诉你,有关她的事情,有关她的秘密。”

说到重点了,白花蛇。

那条白花蛇究竟什么来历?确实是他眼下需要知道的。

听见对方貌似聆听的态度,林意珊笑了,知道自己势必是要赢了,道:“我是她好多年的同学,这个你不是不知道,而且,我成功抢走了她的男朋友,仅靠这一点,都足以证明我知道了她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很显然,如果林意珊不说前面那些话还好,一说,反而露了底。最少,在老鳄鱼清晰的耳朵和脑子里,一下子,就完全读出了对方的虚张声势,道:“你确实是需要去精神科看看了。”

“怎么?你不想知道她的秘密吗?你不是四处派人去打听了吗?”

“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握有她的秘密,你早就应该打败她了,而不是被她处处反击,到了如今这个不堪的处境。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把你看在眼里。像你们这点资质,这点年纪的年轻人,相对于我来说,根本不足为惧。但是,你确实比起她,都要差到天差地别的态度。”

“你说什么?”林意珊压根儿没有想到在老鳄鱼面前,老鳄鱼居然也像学校里的老师一样,拿顾暖抽她的脸。

明明,老鳄鱼这不是被顾暖给逼宫了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老鳄鱼的气势,宛如帝王般的胸怀,那肯定是有的,面对任何对手,都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冷静头脑,说,“你和她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你只会说不会做,没有人看见过你做出来的傲人成绩,你只长了张嘴,只让人感觉到你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癞蛤蟆,整天只会叫个不停。你要知道,她面对我,从来不会像你这样说话,她宛如低调的姿势,实际上才是悄声无息发动攻击的猛兽的本质。她,只做不说。这就是天地之间的截然区别。”

癞蛤蟆和真正鳄鱼的区别。

林意珊恐怕在对面气到脸色都发紫了。

老鳄鱼继续说:“哪怕你有很有价值的消息想要卖给我,让我去你父亲坟前磕头道歉谢罪,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你自己都说了,你恨死我了,认为我才是杀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你永远都不可能在心里面原谅我,我去磕这个头有什么意思?”

“你没有良心,萧鉴明!”

“良心这东西,先问问你自己。”

啪。

萧鉴明挂了电话,恐怕也觉得是足够了,不与对面那个精神病再废话。

但是,确实,对面那个精神病,给他透露了个消息,这条白花蛇,真有些什么世人不知道的秘密。

办公室门口的小李,慌慌张张地走到萧鉴明办公桌前,因为汤叔不在,接电话的工作都是他在做的。

接到萧鉴明的眼神,小李马上低头认罪状。

“以后这个人的电话,全部不用转给我。”

“是,董事长!”

萧鉴明双手交握,对着站在最近的一名长达公司高管,说:“和保险公司那边的崔董,联系上了没有?”

章三凤的别墅里

陈家铭带着自己的团队两日两夜在外面奔波。相比之下,轻松获得了洛克同意的吴子聪,闲余时间多了。

他开始在室内走动,像是漫不经心地走到顾暖那儿。

顾暖埋头,手指不停地在计算器,和电脑的键盘之间来回移动,在她桌上摆着,无数的报表。

吴子聪浏览过去一眼,无数复杂的数据,哪怕是他这个学金融的,一看都要头疼的状态。

顾暖却好像对此毫无所觉似的。

因而,吴子聪是回想起那个时候了,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两人一起努力念书的时候。

无论是期中考期末考,或是为了讨好老师教授,努力为教授做的报告。每次,当他面对问题感到迷茫,对着学科上的东西无从下手时,她总是能在旁边帮他出谋划策,甚至帮他做报告,彻夜不眠。

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习惯她这种付出了,等同于看成是理所当然了,看着她那会儿忙碌的身影,他那时只是皱着眉头,想着她身上一成不变的衣服。

衬衫牛子裤,一点女人爱美的魅力都没有。

顾暖齐肩的头发总是扎着马尾,为的是清爽好干活。有时候忙到翻天时,连剪头发的时间都没有了,留长了的,太长的头发,没有办法自己修剪的情况下,顾暖只好把头发,暂时像电视剧里的韩剧大妈一样,高高扎起,仿佛一棵倒葱,一棵白菜。

土到了极点。

现在,一样忙到极致的顾暖,似乎又扎起倒葱头发了。

吴子聪却是眯着眼看着,如今这会儿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是怎么看怎么的可爱。

可爱到让任何一个男人,只想把她捧在心头里给呵护着,小心翼翼地捧着。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那种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种第一眼望到她的美好印象,全部重新浮现在了心头上。

吴子聪转过身,走到室内角落的饮水机,用开水壶接了开水,重新煮开,拿了些咖啡豆磨了起来,冲泡起原始的手工咖啡。

过了一阵,他端着这杯咖啡,走到了埋头苦干根本没有时间去留意身边其它事务的顾暖面前,说:“歇一歇吧,我来帮你。”

钟巧慧其实就坐在顾暖旁边。对于这个顾妹妹以前的渣男男友在这里溜达的事儿,她早就察觉到了,似乎有那么一点异常的倾向。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男人还真是够厚脸皮的,趁人家老公不在的时候,像是橡皮糖贴上来了。

哧。

钟巧慧齿间发出一声。

吴子聪像是没有听见她发出的声音,只是把散发着浓郁芳香的咖啡,推到顾暖眼皮底下。

由于碍着了自己工作的手,顾金融终于发话了,三个字:“不需要。”

真是冷!

吴子聪嘴角的笑容似乎没有因此有半点损耗,宛如非常耐心地说:“也许,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计算这些,我还是可以帮上点小忙的。你知道我也是读金融的。”

顾金融就此依旧头也不抬的,说:“我知道你是读金融,因此对吴董的能力,也算得上是非常了解,没有比其他人更了解的了。吴董确实是,没有这个能力。”

最后那句定格的话,无疑是在某人脸上猛抽了巴掌。

钟巧慧想拍手叫好!

想想吧,这才真正地叫做怎么教训渣男!

女人自己若能强悍到她顾妹妹这个本事,那真的是让渣男自己都不想活了。

吴子聪脸上那片青,似乎正应证了事实如此。

随之,他就像木头一样在旁边站着。

他冲来的那杯咖啡,顾暖自然不会喝的。不说这是大白兄弟的家,再有,坐在房间一边的小布丁,佯装在画画的小眼珠子,可是无时无刻替自己的小舅守着什么似的。

小布丁的小眉头是像小老头一样揪起了一截,皱巴巴的,不高兴的视线盯着吴子聪的脸。

吴子聪仿佛没有看见四周所有人的眼神,伸手拉了拉领口的领带,反正,没有打算主动离开这里的样子。

顾暖当他是空气,径直拿了份报表,丢给旁边的钟巧慧,说:“你这个需要重新估算一下。”

钟巧慧被她这一说,嘴巴里偷偷吐了下舌头:没想到在被渣男如此干扰的情况下,顾暖都如此有条不紊的,根本是让人无缝可钻,无懈可击的一种状态。

这种状态下的顾金融,恐怕想输都难。

顾暖起身,走去给自己倒杯水,一边,低头看表,似乎在琢磨什么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老鳄鱼叫了停牌。但是,股权争夺战并没有就此结束。转移股权的方式有很多,并不需要停牌。更别说,现在长达的股权,不再是老鳄鱼一家独大了,等同于说,老鳄鱼在董事局说话,不能说是一个人说了算了。

二三四名的股东,都有极大的发言权。如果他们一旦联手,对老鳄鱼的地位发起攻击,老鳄鱼的王座立马会变成岌岌可危。

对于这点,老鳄鱼心里肯定有数,因为这次不同于上次,白花蛇和SUNV不同,非常擅于拉拢人心。

由于SUNV突然减持转让了股权,长达的第二大股东,落在了从前年开始致力投资长达的安能保险公司。至于排在长达第四位的股东,是从长达创业开始,一直支持长达和萧鉴明夫妇的富润集团。

对于这两家投资长达公司的大公司大集团,老鳄鱼是本该非常自信的,因为都是合作许久的伙伴了,彼此都非常的熟悉,这两家集团,从来也没有像SUNV一样恶意收购长达的计划,可以说是非常善意的投资者。

萧鉴明就此想,只要提前过去打个招呼,说明来意,解释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的他。很快的,与这两家集团稳固合作关系的他,应该能非常快速对于白花蛇的举动作出反应,困死白花蛇的企图不在话下。

这样一想,派人和安能保险公司先取得联系之后,萧鉴明得到了机会,可以在今天面见安能保险公司的董事局成员,包括其董事长詹董事长。

萧鉴明坐着修理好的王座,黑色劳斯莱斯抵达安能保险集团总部的大门口。

对方公司里的人,走出来迎接他,并且把他带到了董事局会议室旁边作为休息场所的隔间里。

萧鉴明一个人坐在那,气定神闲的,敲打扶手的手指,足以说明,他的精神状态甚至有些轻松。

这条老鳄鱼大概是想着:游戏,该结束了。

白花蛇,再怎么斗,怎么可能斗得过老鳄鱼。

在这个时候,外面走廊里突然传出一些声音。

站在旁边的汤叔,立马警惕性极高的,走到门口那边进行窃听。

萧鉴明眯了眯眼睛,等汤叔回来报信。

汤叔听了会儿走廊上的人的话,回来匆匆对萧鉴明说,脸色俨然有些不对,道:“董事长,好像,安能的人,不止见董事长一个人。”

怎么?

安能这搞什么鬼?

还让谁来了?

而且,安排对方这个时间段来,无非是明摆着,和他老鳄鱼唱对台戏的。

萧鉴明的手指,在扶手上由敲打变成了滑动,是很明显的在深思了。

深思这个时候的变数,是什么来历。

为此,在他那双老眼里也划过了一些不可置信。凭那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能说得动安能这些老人的心?

不管如何,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足以让萧鉴明感到了心中的一种愤怒,对于安能等其他人的愤怒。

因为,不知不觉中,外界的人,似乎都受到了白花蛇的蛊惑了,居然是把白花蛇提到了和老鳄鱼相同的地位上来看待了。把他们两人当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这点,是足以让资格辈分极老的老人暴怒的。

顾暖坐的是陈家铭的黑色宝马。

宝马停在安能保险公司总部面前。迎接老鳄鱼的人员,又走到门口,迎接她和陈家铭进场。

“陈董。”对方喊。

可见陈家铭曾经已到这里打过招呼,双方非常熟悉。

陈家铭介绍:“这位是顾小姐。”

“你好,顾小姐。”对方笑容可掬,笑意深长。

这种笑意,只怕在进入到里面,看到那些大老板之后,个个的笑意,只会比眼前这个肤浅的职员更深,更加耐人寻味,甚至带出无数的嘲讽

公公和儿媳妇对战,公众只要想到这串字,哪个不会是提起无数好奇的胃口,然后,等着旁观做好戏就是了。

为此,陈家铭的目光,掠过了顾暖那张仿佛不为任何尘事所动的脸。

市面上的消息与舆论,尤其是事关豪门的,那肯定是有人有意为之,让人操纵过组织过的了。可以说,顾暖是有意放出这些消息的。如果不放,没有人喜欢看热闹的好奇心,怎能让安能那群坐在高位上的大老板,能屈下高傲的眼神,对她这个年纪轻轻的新人产生了关注。

没有关注,哪来下一步的接近,和到如今的谈判。

顾金融下的每步棋,都是严谨到无懈可击。

陈家铭的心思突然这么被牵走转了一圈时,顾暖已经擦过他身旁,先一步进了对方门里。他赶紧收拾下涣散的思绪,跟上她。

两个人,要走到安能董事局开会的会议厅门前时,看到了坐在隔间里的萧鉴明。

萧鉴明的眼角,像是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两人脸上,随之收了回去,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似的。

老人,总是有这个自傲,认为年轻人该先屈服。

按照礼节,是晚辈先给长辈打招呼没有错。

可是,顾暖眼下没有这个打算。

陈家铭也没有。

萧鉴明见他们两个走过门口一声不吭往前走了,眉头突然一皱。

汤叔似乎能理解他的心里,是想,这个陈家铭怎么最后谁都不选,给选了顾暖真正达成合作了呢。

陈家铭这个人,年纪虽然也是年轻一辈,可是想法老狡猾了,真因为如此,康家那边,一直想操纵他,想让他成为忠实的一分子都没有能成功。

如今,顾暖反而做成了康俊甲等人努力了多少年都没有办成的事吗?

这女人,究竟手里握着多少种重量级的武器没有被其他人窥见?

似乎连老鳄鱼都不得不想,白花蛇究竟是拿了什么资本多少资本,最终勾引到陈家铭上钩的。

这女人,莫非有像魔法师一样把钱从无变有的能力?

太玄乎了。

萧鉴明不信。

安能保险公司今天的董事局会议,似乎会变的非常的精彩。

在常规议项正常结束之后,詹董事长示意人,可以把两方人马都请进了会议室。

按照惯有的礼节,安能的人,先请了萧鉴明走在前面。

萧鉴明走进去之后,环顾一圈座上坐着的合作伙伴,大都是老旧识了,见过面的了。单凭这点,人家都不能不卖他这个老友的面子。

实在弄不清楚,白花蛇有什么胜算

不,一点胜算的机会都看不到

萧鉴明走到了詹董事长为其准备的座位上,靠近那会议室里的讲台。

同时,门一开,顾暖和陈家铭走了进来。

对于新进来的这两个年轻人,这里坐着的大多数老人,当然是没有见过的。可以说,是仅听过各种消息新闻,但是没有看过其真人,因此,好奇心挺大。

各式各样的目光,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是怀着好意,或是怀着恶意,没人知道。

人心本就是难以揣摩。

陈家铭为此都有些心里的忐忑和紧张,看着在自己前面走的顾暖,只见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所动,闻风不动的这种姿态,真不知道是如何培育出来的强大心灵,连他都要自叹不如了。

或许早就知道自叹不如了,才会跟在她后面,不是吗?

顾暖确实没有需要,去特意地在室内每个人脸上浏览一圈。

没有必要。

因为她手里握着张王牌。

他们两个,被安排在了萧鉴明后面的座位上等着。

随之,坐在前面的詹董事长,作出了指示。

萧鉴明接到从詹董事长那里传来的消息,老眼微眯,点了点头,对詹董事长的秘书说:“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上台说两句。”

场内鸦雀无声。

萧鉴明整理了下自己的灰色西装外套,突然像军人一样,从座上站了起来,腰部挺直,两眼直视,迈出去的步伐,更是犹如军人一样的力量感,每一下似乎都能震动到他人的心头上。

光看这点气势,老鳄鱼比白花蛇,白花蛇真的没法比。

陈家铭都不禁垂了下眼。

他之前,不是一次和老鳄鱼斗了,每战必输,似乎已经给他留下了永远赢不了的阴影。

顾暖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萧鉴明走到台上,气宇昂轩,开始了演讲:“今天,能来安能,与一直以来支持长达向前发展壮大的各位股东见面,是我和长达的荣幸。还是一句老话,相信各位的投资目光,相信各位抱着的对长达未来的无限看好和信心,有你们的支持,长达定能走的更远,也定然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像老鳄鱼这种重量级的,似乎只要发出这样一声鼓舞人心的战前动员足以了。这些人,都会跟着他的,因为一直都跟了他许久了。

想要策反老首长底下的一下死忠战士,这白花蛇,真以为自己是能祸国殃民的妲己吗?

萧鉴明说完这番话,走下了讲台。

底下,还是没有声音,貌似都被他刚才那幅气势给镇住了

或许萧鉴明说的这番话非常简单,简单到没有任何说明,但是,确实不用说明,只看他从很久以前带领长达到今日的业绩,都足以说明了他对于长达的领导能力,是不容置疑的。着点,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胜算大部分机率都在老人手里,没有办法,人家,就是比年轻人多吃了好几斗米,战斗力自然高出好几倍。

于是不无意外,人家把顾暖邀请来,只是来看热闹的。

陈家铭都能感受到了场内一面倒的气氛,因此,对于接下来将走上台的顾暖,有些担心,小声的对她比了个手势,大意是量力而为。

顾暖对他这个动作挑了下眉。

陈家铭顿时意识到,自己居然此刻担心她多于担心演讲是否失败,因此,他很快解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管怎样,他看好她。

顾暖点头,在对方人员的带领下,走上了演讲的台子。

不像萧鉴明上台时众位大老板给萧鉴明卖的面子,顾暖站到台上时,底下是从鸦雀无声变成了菜市场一样,乱糟糟的,分明怀着看戏的好笑的态度,在等待她出丑那一刻似的。

对此,那位安能的王者詹董事长,一样坐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好整以暇的闲散态度,似乎在等着看她要怎么办。

如果连让此刻会议室安静下来的能力都没有,她顾金融,真的是贻笑大方了,以为自己这样哗众取宠就能坐上一家公司的王座上?

讲台上,摆满了演讲者一般需要的器具。刚才,因为老鳄鱼认为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自己都能发光,因此并没有用到。顾暖可不像老鳄鱼那般自以为是,她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

像顾爸顾妈说的,咱普通老百姓,没有钱,没有后台撑腰,靠的,也只有脚踏实地了。

手指轻拍下麦克风,检查了无误,顾暖把手里准备好的PPT,通过带来的存储盘连接到对方提供的手提电脑上,接着,把需要给大家展示的内容,通过投影仪,放射到了讲台后面那块巨大的布幕。

或许正因为每个人都在看热闹的心理,导致他们或许在议论不休,但同时,眼睛关注着她的每一步动作,好奇心,更是让他们开始去关注她投放到了布幕上的内容。

嬉笑声,从开始的狂乱,仿佛狂欢夜魔鬼们的欢笑,到逐渐的,慢慢的,消失了。

陈家铭拉了下自己身上穿的西装,眼角再瞟过会议室里那一圈人。

无疑,在这里坐着的人,可不都只是有钱而已,其中不乏有高学历的投资精英,应该能很快的,像他一样看出了,顾金融真正的厉害之处。

不需要萧鉴明像广播似的宣誓,顾金融要的,只是单纯的做。

做出来是什么样的,大家有目共睹。因为你说,人家不一定听得进去,但是看,肯定看得进去的。

萧鉴明的呼吸在缓慢地进出着。

此刻,或许正如他像另一人说的那样,白花蛇最厉害的地方,正在慢慢地展现出来,侵蚀攻占这里所有人的人心

其实,当顾暖把那份统计表格打到布幕上的那刹那,他的内心,都前所未有地抖动了下。

很快的,场内有质疑声发了出来:“你做的这个统计表格,是基于哪里的数据?你是长达公司的员工吗?这些数据应该是公司内部核心部门,财务部的核心数据,你如果是财务部的人,也不该私自把公司的数据带出来示众,这是违反公司相关规定的,犯法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

似乎这声质疑得到了场内一部分人的赞同,只见会议室内有不少人跟着点头,都在准备着挑刺挑到讲台上的顾暖体无完肤。

他们心里上,有太多眼下是没法接受的东西,而谁也没有想到,顾暖居然第一步,就开始将军了。

顾暖发出了第一个字,是:“错。”

简单,扼要,明了。让刚才那个发出质疑的人,都骤然感到了一种无法忍受的侮辱,愤怒道:“你说错,什么错?你的表格基于的原始数据不可靠,所以错了吗?”

“不,我只是想问各位,你们都是投资人,所以应该都很清楚,诚如你们说的那样,一公司的真实财务状况或许是它的核心秘密,外部人没有办法准确得知。如此的情况下,对所有投资人来说,都是平等的,那么,只能凭投资人各自的本事,来评断这个公司的真实盈利情况。我现在做的这个报表,只是站在各位的角度上,为大家设想而已,长达集团如今的状况,就是如此而已,不能欺骗世人。”

场内登时的鸦雀无声。

詹董事长,都不由深深地拉拢起眉头。

是的,关于长达隐藏的危机,在上次被SUNV恶意收购的行为刺激下,似乎开始真正地暴露了一角在投资者面前。

不能否认,长达确实是扩张太快了,才会引起敌人的趁虚而入,再下一步,恐怕远不止这个被人收购的问题,整个公司未来的盈利,都不是太明朗的一个局面。

暂不说其它,只说上次长达吼了几年的文化子集团,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让众人刮目一看的大项目在里面。

投资人,投了这么多钱进去,怎么能容忍收益不保并且有可能血本无归的状况?

而很显然,不要简单地看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做了份报表,实际上,对于大多数投资者都不能摸清的状况,这个女人,能做出这样一份令人眼前一亮的目标清晰简单易懂的报表来,真的可谓是能力相当的不一般了。

不懂的人,只以为做报表只是加减乘除,懂行的人,却很清楚,做份报表,如果没有对所有数字对所有情况局面胸有成竹的底气,肯定是做的一塌糊涂。能做出这样一份报表的人,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对于长达如今和未来的情况确实是非常了解的。

在场坐的人,都是投资精英,老手,怎么会连顾金融这点能力都看不出来。

沉默只是弥漫了一阵,詹董事长发出了声音,对讲台上说:“你可以说下去了。你想给我们看的,肯定不是这些吧。”

顾暖点头,接着,继续展示手里的PPT,伴随那些她精心打造的内容展现出来,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益发集中

会议室里早已回到了鸦雀无声的状态。

或许,站在讲台上那个女人,不过是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色女西装,但是,永远能吸引住人的魅力,是内容。

顾金融在踏入这片场地时胸有成竹的王牌就是:是人,都想赚钱,没人愿意做赔本生意。

老鳄鱼吼的多响亮都好,光辉的业绩,已经属于过去式了。

毕竟年纪在那里了,精力不比年轻那时候了。

年轻人尊重老鳄鱼,但是,不代表,永远不超越老鳄鱼。否则,人类祖祖孙孙,更新换代有何意义。

展示完PPT。

詹董事长眼睛早已眯成两条弧线,问:“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顾暖道:“我和萧董事长一样,十分尊敬各位股东,没有你们的支持,确实没有今天的长达和未来的长达。但是,爱一家公司,和爱一个孩子是一样的。要正确地去爱,而不是溺爱,更不是说毫无道理的纵容,娇惯,当然,这需要看清楚孩子需要的是什么,给孩子最好的老师去引导,给一家公司最好的领导者去领导,这正是长达公司眼下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东西,反映到市面上对长达的波动就是如此。根据我们在长达员工内部做的一项普调证明,员工们最担心的,无非是董事长后继无人,尤其有董事长上次住院的经历在前面,一场深刻的教训和危机,是让所有人更为担心——”

话到这里,突然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萧鉴明吐出了一句声音说:“你们不要忘了,这个女人是个聋子,莫非你们想让个聋子去领导一家公司吗?”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诧异。是,大家似乎都忘了,因为顾暖过于能隐藏自身耳聋的优秀表现,让大家都几乎遗忘了她这个致命的缺陷,如今萧鉴明这样一说,确实很有道理。

只看室内的气氛,人心,要发生转变时,顾暖微垂眼皮,道:“人无完人。美国总统,都有坐在轮椅上的。怎么,中国的公司,投资者,连这样的胸襟和勇气都没有?”

啪!

萧鉴明突然一掌打到了扶手上。

室内的气氛顿时怒张到了像是核弹要爆炸。

没有一个人能出句大气。

这时,詹董事长站了起来。

每个人都不禁把目标朝向他。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离开自己的王座,一路走到了讲台前面。

顾暖绕过讲台走了下来。

詹董事长伸出一只手:“很荣幸有这个机会和顾小姐合作。”

汤叔吓得脸色发白。

会议室里,沉寂了不到几秒钟之后,伴随詹董事长这话,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顾暖握住了对方合作的手,道:“感谢詹董事长对长达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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