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蓝子晔什么尿性,蓝子晔老爷子最清楚。
他现在这么大的反应绝对是有猫腻,而且事情还不小,不过他倒要看看这臭小子葫芦里到底做得什么妖。
看老爷子的架势是在给自己机会,蓝子晔脑子空了一下才开口道:“爷爷,我们先下去吧,就这么站在门口说话有失您的身份。”
蓝老爷子的目光就像X光一样定在蓝子晔笑着的脸上,直到把他看得脸都僵硬了才开口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想把我带离这里,房间里有什么?”
这么直接得想把他带走,绝对是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他看到,老爷子笃定的想。
我去,爷爷的嗅觉要不要这么敏锐,蓝子晔惊叹于自家老爷子的观察力,说:“没有的事,我哥还有事,我们不便打扰。”
即使爷爷觉察来到了什么他也坚决不能让开,他哥由他来守护。
这次老爷子连话都懒得说了,就那么用他锐利的眼神看着目前的孙子,看得蓝子晔腿都快软了。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久经商场的老人,商场如战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老爷子毫不掩饰身上的锐利活力全开的时候,被他盯着的人就像是在等着最后的审判的一样,异常难受煎熬。
蓝子晔心里天人交战,老爷子才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示意福伯敲门开门。
福伯跟着老爷子这么多年,虽然身份上一直是老爷子的管家,但是其实跟老爷子的左膀右臂差不多,别看福伯平时笑得一脸和煦的样子,老爷子很多不便出马或者不能再明面上解决的事,都是福伯出面搞定的。
所以福伯出马,以蓝子晔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拦住,他都没看清福伯是怎么闪到他身后的,敲门开门的动作就已经完成。
房间是开放式的格局,不过从门口看进去只能看到书桌和餐桌,大床还在里面。
一行三人走进房间,老爷子走在最前面,福伯跟在他身旁,蓝子晔走在最后,他有点无颜面对他哥,但是又不能不进来,待会儿老爷子发火的时候至少还能帮他哥求求情。
他这么想着没看路,也料到前面的人会突然停下脚步,直接撞在老爷子背上,他赶紧抬头,“啊!”的一声,嘴巴吃惊地张成了O型,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床上的人,带着不可思议口吻说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大床上,虞夭坐在床上,背后垫了一个枕头,半靠在床头,身上穿着明显宽大的白衬衫,此时正在吃一个水晶虾饺,许弋就坐在她旁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正打算喂她,看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明显吃惊的三人。
饶是老爷子都有些惊讶,看着虞夭的目光里透出一丝严厉和复杂,他虽然一直想撮合她和自家的孙子,但是在在外孙床上看到她,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他外孙可是结了婚的人。
这多年他从未看错过一个人,难不成真的是老了,竟然让一个别有用心的丫头骗了!
除了床上的人让他震惊,他哥的动作更是让他震惊plus,这丫头是给他哥喂了什么迷魂汤了吗,居然亲自喂她吃饭,她是没手吗!
就这么被他们看着,虞夭有些不好意思,许弋放下手里碗对她说:“这是外公,后面那个是蓝子晔,旁边是福伯,叫人。”
虞夭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好。”目光看向蓝子晔说:“子晔好。”又看向他旁边的福伯,照样来了一句:“福伯好。”
福伯微笑颔首,没想到大少爷还会介绍他一个下人,面上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心里有种受宠若惊的赶脚。
她不叫还好,一叫蓝子晔的表情更加怪异了,他的手已经颤颤巍巍的,试探着问道:“嫂子?”
虞夭微笑,如果细看,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就是不一样,老爷子是这些人里最淡定的,他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外孙是个有分寸的人,他既然让丫头这么叫,那就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至于丫头之前为什么没有表明身份,这件事以后可以慢慢谈。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老爷子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你们先吃,一会儿收视好了下楼。”
房间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虞夭和许弋,虞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次正式见家长,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问:“外公是不是生气了?”
老爷子从进屋之后,表情就没有变过,虞夭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只觉得他是应该生气的。
许弋端起旁边的碗继续喂她,虞夭漫不经心地吃了一口,她有点担心,总觉得老爷子对她印象不好。
看到她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懊恼,许弋放下碗,揉揉她的头发,“别担心,外公很喜欢你。”
他这话并不是安慰她,而是说真的,老爷子的眼光有多高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他这么看好一个小辈,年对于他们的隐瞒,老人家心里肯定会生气,但是这并不会影响他对虞夭喜爱。
虞夭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
敲门声再次响起,是华西阙,给虞夭送衣服的。
许弋亲自去门口接了衣服,今天还有一些事请需要处理,通通交代给华西阙,自己准备荒废工作一天。
华西阙送来的是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下摆有些微蓬,领口和袖口处是蕾丝,绣着精致的花纹,胸前是绑带的设计,白色的带子绑成蝴蝶结可以增加一丝俏皮的感觉。
只是那个蝴蝶结她绑了拆,拆了绑,怎么都不满意。
许弋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去见她父母之前的一番倒腾,比起他,她其实好多了,他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她还好,只是反复折腾一条带子。
绑了几次都不满意,虞夭撇着嘴看向身边的人。
她皱眉撇嘴的样子非常可爱,就是讨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子,莹莹的水眸中带着丝丝的可怜的无奈。
许弋爱死了她这样的小模样,低头在她殷红的唇上吻了一下,伸手把在她手里饱受蹂躏的带子解救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松松地绑了一个蝴蝶结。
他绑完,虞夭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说:“我感觉你在敷衍我,这绑的什么呀,左右都不对称,丑死了。”
行行行,她说什么都对,许弋解开重新绑,说:“告诉你一个搞定外公的诀窍。”
虞夭一听这个,眉目稍微舒展开来,“快说,快说。”
许弋把蝴蝶结系好说:“外公喜欢下棋,你多陪他下几盘棋就好。”
“就这样?”虞夭有些怀疑,许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问:“你和水边遇到外公的时候他是不是在下棋,你是不是跟他下过棋之后,他对你才刮目相看的?”
虞夭连连点头,在许弋的肯定的目光中,她的表情终于没有刚才那么凝重。
平时一般这个时候老爷子已经到了后花园水边,虽然他的小花园里也能下棋,但是他就是喜欢去后花园,人多,但是却不过分热闹,非常适合他这样的空巢老人。
小花园八角亭里,石桌上摆着老爷子常用的那副白玉棋,蓝子晔看着棋局,眉头紧皱,苦不堪言,明知道他不擅长下棋,老爷子还偏要让他下,他自己棋力不行,还不允许他认输,就要慢慢地折磨他的精神,侮辱他的智商。
他就知道老爷子是在因为刚才的事生气,生气还舍不得跟他哥生气,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他怎么就这么命苦。
看他一副灵魂已经升天的痛苦样子,老爷子:“还想不想要股份了?”
蓝子晔啪地一声放下一颗棋子,这一步走得还不错。
老爷子喝一口茶继续走下一步,对付这个熊孩子就得使出杀手锏。
听到身后有声音,蓝子晔嘴角露出一抹解脱的笑意,回头一看,回廊上走过来两个人。
男的身材挺拔修长,穿了一身米色休闲装,隽雅俊逸,手上牵着一个娇小的白裙女人,身材娇小纤细,小脸精致非常,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充满灵气,浅笑的时候笑意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老爷子看到他们,刚才虐孙子虐得一脸开心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许弋牵着她的手,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手指一直在挠她的掌心,虞夭被他挠得有些痒。
他挠她,她就想掐他,这样无聊又幼稚的游戏,两人从下楼一直玩到走上回廊。
看到老爷子和蓝子晔看过来的目光,虞夭手一紧,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又有些崩裂。
许弋笑她,风水轮流转,当初他去见她父母的时候,这人一脸轻松,还嘲笑他,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虞夭若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又想原地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惜她不是许弋肚子里的蛔虫,现在也没精力分身去注意他的表情,所以也就不会知道她紧张兮兮的时候,她的亲亲老公内心居然笑话她。
现在这个小花园里最轻松的莫过于蓝子晔,他刚才都有多痛苦,现在就有多放松,拿起桌上的葡萄丢进嘴里,已经准备好吃瓜。
他现在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其实是不太好,但是他就是要这样,谁让虞夭是个戏精,这几天一直跟他们接触,竟然一直没有透露身份。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吃在嘴里的葡萄突然就没有那么甜了,爷爷这次真的坑死她了。
看他哥对虞夭的在乎程度,绝对会秋后算账,一想到他哥那些手段,他就觉得风有些凉,吹得自己心凉凉的。
要不要先跑路出去避避风头,可是他从下到大,从来没有吃过他哥的瓜,在当吃瓜群众和跑路之间,犹豫三秒,又丢了一颗葡萄在口中,管那么多干什么,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时行乐,这个瓜他还就吃定了。
短短的回廊,虞夭觉得异常难走,好不容易走到八角亭,老爷子的目光定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注意到这一点,虞夭想挣开,怕给老爷子留下她很黏人这种印象。
但是另一个人并不配合,她一动他就握得更紧,虞夭再动,他再次收紧手。
在长辈面前,虞夭动作又不能太大,这要是在私下,她就要发飙了,她最近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是老爷子就坐在他们面前,她得极力保持着微笑。
“外公,之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不说明身份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许许就是您口中的外孙。”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她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最后决定死不承认,坚决把自己摘出去,就当自己不知情,反正老爷子虽然一直夸赞自己的外孙,但是从来没有具体说过她外孙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看她一副要装傻到底的样子,许弋又开始挠她的掌心,虞夭掐回去,面上保持着乖乖的笑。
静默一瞬,亭子里一时间只有蓝子晔吃葡萄的声音,这个安静来的有些突然,蓝子晔吃着吃着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有些兴奋过头,再不收敛爷爷会先收拾他。
刚塞进嘴里的那颗葡萄他就嚼了一口,急忙吞下去。
老爷子终于开口道:“坐吧。”
虞夭:“谢谢外公。”
许弋给老爷子倒上一杯茶,道:“外公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开口。”
老爷子喝一口茶,开始将棋局恢复成原始状态,对虞夭说:“来一盘。”
虞夭点头,看一眼许弋,还真被他说中了,要讨好外公,还是要靠下棋。
许弋投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虞夭开始聚精会神地投入到棋局上。
蓝子晔看看老爷子,再看看虞夭,又看看他哥,最后和福伯对视一眼。
蓝子晔:就这么简单。
福伯点头。
蓝子晔吃着葡萄,一点都不甜,这事要是搁在他身上,爷爷一定打断他的狗腿,搁在他哥身上,就这么简单?
他看着这棋局,心疼自己几秒钟,这瓜一点都不好吃,亭子里都没人说话,棋局他又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