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对于潇文昭,内心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的,当年人家在凉州混的也算得上是风生水起,只不过是挡了李朝宗的路,路朝歌不得不收拾了他,若是当年的潇文昭能够老老实实的接受李朝宗的调派,估计他现在应该是凉州军中的元老级别的人物了。
不过但凡站在潇文昭的角度去看当时的凉州的情况,他确实是有资格和李朝宗漫天要价的,那时候的李朝宗军队不过几万人还都是新军,还没有形成真正的战斗力,而他潇文昭手里的烈风军虽然不是满编满员,但是不管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要在李朝宗的新军之上的,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潇文昭想要一个好价钱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有的时候人要是走霉运挡你都挡不住,他碰见了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朝歌,被路朝歌一只胳膊就给按在了桌子上,若是他当时真的能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估计路朝歌当成就交代了,一万多人围攻一百二十余骑兵外加上路朝歌和杨延昭,这根本就没得输。
只不过潇文昭当时怂了,而且怂的很彻底,不仅没有拼死一搏的决心,最后还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军权,带着自己的金银细软离开了军队,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势利,只有红杉军会接纳他的原因,当年怂了一次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怂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有些事做过一次之后,你想翻身就会很难,就比如潇文昭。
“你好,潇将军,好久不见。”路朝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冲着刚刚站起来的潇文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要不要坐下来聊聊?”
“路朝歌,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潇文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自从你出现在凉州开始,我就从来没有顺利过,从凉州被你赶走,被天下人耻笑,现在我都躲到南方了,你还要跟我过不去。”
“首先说一下,我不是跟你过不去。”路朝歌说道:“今天就算林成祖来了也一样,我只是跟那些挡住我们前路的人过不去,当年我是不是给了你机会,是不是给了你成为凉州军将军的机会,可是你当初要的太多了,多到有些你不该要的东西你都张嘴要了。”
“还有,几年前或许天下人都会嘲笑你,嘲笑你手握重兵却让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给收拾了。”路朝歌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收拾的人太多了,多的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了,这里面比你厉害的大有人在,所以没有人会觉得你很可笑的。”
“多说无益,说说要怎么处置我吧!”潇文昭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有些事我很好奇,你能不能给我解答一下?”路朝歌又一次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你不是很厉害吗?”潇文昭说道:“怎么还有事情弄不明白呢?”
“天下事那么多,怎么可能所有事我都一清二楚。”路朝歌说道:“你看啊!我这次的计划其实根本就是漏洞百出,我自己都没抱太大希望,你们红杉军这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来有问题呢?”
“不是没看出问题,而是有些问题就算是看出来你也没有办法解释。”潇文昭叹了口气,然后坐了下来,道:“假如给你一个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能避开天下强军凉州军,就可以拿到江南两道之地的机会,你会放弃吗?”
“就算是知道这里面可能会有一些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但是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你能扛得住吗?”潇文昭继续说道:“只不过,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你居然是装病,而且你还出现在了南疆。”
“好,就算是前面的都说得通,但是新折柳那时候都已经告诉你了我的全盘计划了,你怎么不信呢?”路朝歌说道:“那个时候,你若是和新折柳合兵一处,还是有机会和我较量一下的,你怎么不同意呢?”
“我也想同意,可是我担心啊!”潇文昭叹了口气,道:“万一这又是你和新折柳合伙给我下的套呢?”
“我都把新折柳坑成那样了,他怎么还能跟我合作?”路朝歌说道:“你就是笨想也能想明白吧!”
“若是换成别人,我肯定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潇文昭叹了口气,道:“可你是路朝歌啊!就算是病入膏肓的你,依旧可以为李朝宗出谋划策,若之前新折柳做的一切都是演戏给我看的,那我亏的就更多了,我不敢赌了,那时候我的兵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对付新折柳绰绰有余,但若是再被你和新折柳算计一番,我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我接到的命令是解决了新折柳。”潇文昭继续说道:“至于对付南疆军,其实我一开始确实是想过,不过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做戏会用十几万人的性命来演戏吗?”路朝歌道:“你就没想过这一点吗?”
“想过。”潇文昭疏说道:“但是,作为上位者十几万人的性命算得了什么东西,你为了给李朝宗清除道路上的阻碍,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回事,十几万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估计也不过就是一个数字罢了。”
“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吗?”路朝歌看向身后的于吉昌等人问道。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回答,他路朝歌本来就不是那种残忍的人,要是用十几万人的性命来陪他演戏,路朝歌真的做不到,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潇文昭说道:“李朝宗难道就不会有吗?周皓玄他们几个难道就不会有吗?在一统天下的道路上,谁会在乎十几万敌军的死活?”
“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路朝歌有些恼怒的说道:“难道在你们的眼里,十几万人的性命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吗?那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命。”
“路朝歌,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潇文昭笑着说道:“是你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上位者,上位者在乎的只是结果,他们不会在乎过程的,那怕这一战要有百万人死去,上位者也不会在乎,你明白吗?”
“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路朝歌的。”潇文昭说道:“或者说我很佩服你们哥俩,你们真的把人当成人,而不是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这一点千百年来没有人做到过,你和李朝宗做到了。”
“也就是说,你就算是看出了我的计划,也不会和新折柳合作?”路朝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刚刚的话题有些沉重。
“关键是我也没看出来你的计划。”潇文昭说道:“更为关键的是,我不知道你已经到了南疆,若是我能提前知道你已经到了南疆,那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撤军,因为你就是这个计划最大的不确定,因为没有人能摸清你的路数。”
“就像这次这个你所谓的漏洞百出的计划,但是在很多人眼里,只要没有你在,这个计划就不是漏洞百出。”潇文昭继续说道:“因为,天下用兵之诡,你路朝歌当为第一。”
“再有就是你派回去的那两位。”潇文昭又说道:“他们和林成祖说的那些话,彻底将所有人都弄的有些晕头转向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们两个帮你的。”
“还用说服吗?”路朝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想想林成祖是怎么对他们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林成祖空有野心,却没有那份气度。”潇文昭叹了口气,道:“这个天下终究不是他林成祖的。”
“自然不是他的,有我在就只能是李朝宗的。”路朝歌说道:“问你个事,若是我没有叫人去堵截红杉军的水军,他们赶到战场之后,你要怎么利用这些人?”
“当然是让他们挡住凉州军,我的军队随即后撤进入江南地区。”潇文昭说道:“其实我在来这里之前,得了一个不算命令的命令,这也是我为什么说林成祖没那份气度的原因之一。”
“想办法解决了邱鸿文对吧?”路朝歌笑着问道。
“显而易见。”潇文昭说道:“先是廖泰初,在是石康乐,现在是邱鸿文,林成祖就是要将那些老人一个一个的拔出,这也是我刚刚说了,上位者不会在乎十几万人的生死的,他们在乎的只有最后的结果。”
“为了对付一个邱鸿文,他林成祖不惜把自己麾下最强的水军都搭进去。”路朝歌说道:“这份狠辣我确实是做不到,换成我大哥来也做不到。”
“所以说,这是你们哥俩的弱点。”潇文昭说道:“你俩没有这份狠辣,很多计划你们就执行不了,每次战前估计你算计最多的东西就应该是怎么减少军队的损失吧!”
“果然,最了解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们这些敌人。”路朝歌叹了口气,道:“邱鸿文,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路朝歌回头看了一眼,隐藏在人群之中,被五花大绑的邱鸿文被人推了出来。
潇文昭见到邱鸿文之后并没有过多惊讶,干掉邱鸿文那是林成祖的命令,他不过就是一个执行的人罢了,而且最为关键的一点,潇文昭属于林成祖麾下的新势力,和邱鸿文这些老人自然不对付,本来就有利益上的冲突,新势力想要压制邱鸿文这些老人,那就必须削弱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路朝歌看向了邱鸿文问道。
“早就料到的事情了。”邱鸿文不以为意的说道:“说吧!你想怎么处置我?像老廖和老石一样关上几年时间,然后再给我放出来,还是如何?”
“我给你一个不用被我关起来的差事。”路朝歌笑着说道:“只要你能把这件事给我干好了,我给你和廖泰初和石康乐一样的待遇,干不干?”
“让我去把廖泰初和石康乐给你接出来对吧?”邱鸿文看着路朝歌说道。
“就是这件事。”路朝歌说道:“想必这几年你为了防止林成祖痛下杀手,肯定是做了很多准备才对,只要你能把人给我弄出泉州城,我的人就能把他们接应出泉州,顺带着你的家眷我也可以将你们接应到长安生活。”
“你就不怕我跑回去之后,把廖泰初和石康乐给卖了?”邱鸿文看着路朝歌问道。
“那你可以试一试啊!”路朝歌摘下了头盔,递给了身边的萧泰宁,道:“老萧,你这段时间要是没什么事,教教魏子邦应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亲卫,跟你比差点意思。”
萧泰宁接过路朝歌递过来的头盔,随手就扔给了魏子邦,道:“小伙子,给少将军当亲卫的第一件事,只要征战在外,不要离开少将军三步以上的距离。”
“是。”魏子邦接住路朝歌的头盔,道:“多谢萧将军赐教,子邦记住了。”
“好好学吧!”萧泰宁说道:“这都是知识。”
“怎么样?想好了吗?”路朝歌看向了邱鸿文问道。
“我还有的选吗?”邱鸿文说道:“这件事我应下了,你最好也能说到做到,若是出了泉州城没有人接应,最后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任。”
“放心吧!”路朝歌笑了笑说道:“我的锦衣卫还是挺靠谱的。”
“放了他吧!”路朝歌摆了摆手,看向魏子邦说道:“给他一匹战马,再给他装点食物和清水。”
接下来就要处置潇文昭了,他其实并不想把潇文昭怎么样,至少现在看来,把潇文昭放回去比留在凉州或者直接弄死的收益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