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开诚和王振海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只是简单的一顿饭,现在弄的一桌子全是权贵,而且那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高,两个人已经没有那么自在了,就算是李朝宗让他们不要那么拘谨,可是就这种场合,也就路朝歌这种性子的人能够真正的做到随性吧!
这天下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把权贵不当回事的人,除了路朝歌这个异类你可能都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要不怎么说路朝歌是独一无二的呢!
看着无比拘谨的郝开诚和王振海,倒是李存宁先开口了:“请你们吃饭,你们不要那么拘谨嘛!这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你们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宴请就好了。”
“大哥,你以为谁都像二叔一样吗?”路朝歌贴心的给三个小家伙夹了肉,放在他们身前的碟子里,说道:“这一桌子人除了权贵就是权贵,你让人家怎么不拘谨。”
“闭嘴,吃你的饭。”李存宁瞪了一眼李存孝说道。
“闭嘴就闭嘴。”李存孝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们讨论你们的军国大事,我们吃我们的肉,大家互不打扰。”
李存孝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他已经被李存宁管的习惯了,但他可不是怕了李存宁,要说打架这一块李存孝就没输过,李存宁的功夫在同龄人中也就是个中游的水准,但是李存孝在同龄人之中绝对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郑洞国、袁庭之这样有家传功夫的人都认证过了,这就是个练武的奇才。
对于这样的场景李朝宗和路朝歌也懒得管,人家哥俩的事他们这些当大人的掺和什么。
“听说林成祖已经开始大量启用乾州当地的世家大族中的年轻人了?”李朝宗看着拘谨的郝开诚和王振海问道。
“是的。”王振海说道:“他们从占领乾州开始,就大肆拉拢乾州当地的世家大族,而且将他们强行塞进了地方,让他们接手地方事务。”
“这是在讨好世家大族啊!”李朝宗叹了口气道:“这不是还是在走大楚的老路吗?不是说林成祖已经开始改革了吗?怎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了。”
“他也确实是改革了。”郝开诚说道:“林成祖设计了一套什么考核的办法,想要升官就必须完成他给那些官员设置的一些标准,这个标准……一言难尽。”
“不就是他娘的绩效考核吗?”路朝歌在心里嘀咕道:“这东西不能说不好,但是你也得分用在什么地方,分怎么用才行,你这给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玩绩效考核那一套,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能活活把你玩死。”
“照你这么说,这林成祖也不是一事无成啊!”李朝宗想了想,说道:“有了这个考核,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至少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除了吃喝玩乐那一堆臭毛病,他们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郝开诚叹了口气说道:“照他们这么弄下去,估计乾州道再一次乱起来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有这么严重?”李朝宗问道。
“可能比咱们想的还严重。”路朝歌开口道:“他弄出的那个什么考核办法,要是再有严密的监督之下,这件事可能还算是好事,可是你觉得世家大族能让林成祖对他们进行监督吗?最后遭罪的还是老百姓。”
“详细说说。”李朝宗说道。
“打个比方。”路朝歌说道:“假如说你让我一年缴纳一万担军粮,但是以现在乾州的税收情况来说,我一年只能收上来八千担,那剩下的两千担怎么办?”
“那些人可不会自掏腰包来填补这些空缺,他们只能把这两千担分派在百姓身上。”路朝歌继续说道:“甚至那些世家大族可以利用这个为借口,大肆搜刮百姓的财富,从而让自己家族也能从中获利。”
“这他娘的不就是伤天害理吗?”李朝宗怒道。
“殿下有所不知,现在的乾州道百姓已经是怨声载道了。”郝开诚说道:“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乾州道就会大乱了,那时候红杉军要么退出乾州道,要么就是铁血镇压。”
“其实我还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王振海这个时候开口道:“他们当初进入乾州之后,其实是想学着凉州开科举的,只不过后来好像是被世家大族给阻拦了。”
“凉州现成的例子就摆在他们面前,那么简单的事就学不明白吗?”路朝歌不屑的说道:“林成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吧!”
“其实要说优势,林成祖比凉州要有优势的。”路朝歌继续说道:“可惜啊!走了一步臭棋。”
“怎么说?”李朝宗笑着问道。
“爹,其实道理很简单的。”李存宁这个时候开口道:“林成祖本来就是普通百姓起家,只要他利用好这一点,就可以大量的收拢民心,可惜他选错了路,非要和世家大族搅合在一起,那些世家大族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说到底其实就是高估了自己,看低了别人。”李存孝这个时候也开口道:“我若是林成祖,入乾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世家大族全都给抓起来,然后逼他们交出家中的钱粮物资,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补充自己的军资,然后在找出这些世家大族的罪状,就那些世家大族子弟,有一个算一个,屁股没有干净的,直接拉出去当着百姓的面全都给砍了,那时候不仅得到了军资,还收获了大量的民心,一举两得的事,当初二叔在南疆就是这么干的,我都学会了,他那么大个人还是那么大势利的大哥,居然没学会。”
“林成祖想要两头占,可现在是两头他都占不到。”李存宁接过李存孝的话,说道:“二叔之所以说林成祖下了一步臭棋,一方面是刚刚存孝说的,另一方面其实就是他没有那个魄力,不想当那个罪人,杀世家大族那么多人的罪过,他怕自己扛不住,他怕天下的世家大族都站出来和他作对。”
“可是他忘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能走到今天不就是打着推翻大楚政权的旗号,来号召那些愿意跟随他的百姓的吗?”李存宁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呢?他突然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倒向了世家大族那一方,那他之前打出的旗号不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了吗?百姓们不傻,只要让他们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他们就不会在支持林成祖了,他现在是两头不讨好,世家大族要把他当成工具来搜刮百姓,他又失去了百姓的支持,没救了。”
桌子上除了那三个只顾着吃的小家伙,所有人都惊呆了,被小哥俩的话震惊到了,一个八岁一个九岁,两个加起来才十七岁的孩子,已经把林成祖给看透了。
“这些话你们是怎么想到的?”路朝歌好奇的问道。
“这还用想?”李存孝说道:“你们现在不就是这么干的吗?二叔往死里打压世家大族,恨不得只要跟世家大族有关系的、不太听话的,直接连根拔起,那些世家大族恨不得都把二叔您给生吞活剥喽!对待百姓又是另一个态度,能对他们多好就有多好,现在凉州治下的百姓谁不说大都督好,谁不说少将军好。”
“其实也不能怪林成祖。”李存孝接过话头,道:“他身边没有路朝歌,就这么简单。我二叔愿意给爹您背黑锅,脏水污水毫不犹豫的揽在自己身上,好事全给了您,这样的人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喽!”
“爹,要说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但是您绝对是排在第一的。”李存孝继续说道:“道边上随便捡了个人回家,第一顿饭还是我娘做的饭,这要是换成别人早跑了,也就是我二叔,傻啦吧唧的东奔西走的给你卖命,你要是以后对不起我二叔,我这个当儿子的都得跟你翻脸。”
说完,李存孝还看向了作在一旁的李存宁,李存宁点了点头,道:“确实,林成祖身边确实是缺了一个二叔这样的人,但是像二叔这样的人,几百年都遇不到一个,但是老爹路边随便一捡就能捡到,不得不说,老爹……天命在您。”
“听听,听听。”路朝歌看向了李朝宗,道:“你得对我好点,要不以后你两个儿子都不认你了。”
“你俩老实吃饭。”李朝宗笑着说道:“屁大点的孩子,还操上我和你们二叔的心了。”
“好好吃饭。”路朝歌笑着摸了摸身边的李存宁说道。
“殿下,其实世子说的天命在您这四个字没错。”郝开诚说道:“其实在来长安之前,我并不觉得凉州的这些制度有什么优势的地方,但是只有亲身经历过之后,才会知道凉州的制度有那么多好的地方。”
“这些制度的建立其实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路朝歌说道:“他还需要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断的完善,所有的事物都要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改变,若是一成不变就会变成一潭死水,到最后这一潭死水就会发臭。”
“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李存孝开口说道。
“好诗啊!”王振海说道:“想不到二世子如此年纪就能作出如此佳作,可为什么只有一句呢?”
“我二叔写的。”李存孝细心的给身边的路嘉卉擦了擦嘴,道:“我就是刚才听二叔说那些话,突然想起来了。”
“我那点家底早晚让你给掏空喽!”路朝歌笑着说道:“不过阿孝总结的很到位,想要一个王朝长盛不衰,就要根据事实不断的进行变革,当然了一个中心是不能变的,掌握好这个中心点,然后围着这个中心点进行相应的改革,就可以让这个王朝不断向前。”
“受教了。”郝开诚和王振海同时站起身,躬身行礼道。
“坐下坐下。”李朝宗摆了摆手,道:“从你们这里我们也知道了很多关于乾州的消息,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王振海坐下之后说道。
“说。”李朝宗点了点头道。
“其实就是军权和政权分立。”王振海说道:“殿下,这该如何做到,要知道人对于权利的欲望是控制不住的,怎么保证文不掌军武不干政呢?”
李朝宗并没有回答王振海的问题,而是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路朝歌的肩膀,然后又看了看那个在那低头干饭的路竟择,该说不说这小子最近的饭量可是大了不少。
“明白了吗?”李朝宗反问道。
只要不傻的人就能明白,那意思在明显不过来,只要又路家站一天,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因为路家这位可是真的敢杀人,而且他杀起人来也不会有什么顾忌,至于说路朝歌的权利过盛,一个心甘情愿帮李朝宗打天下的人,若是他想要权利,那现在的凉州可能就不姓李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还姓李,但是一定会有一个姓路的势力和他争一争这个天下,因为李朝宗有这个实力而路朝歌一样有这样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