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冠玉和他的学生被赶出了临时营地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李朝宗这里,李朝宗并没有什么反应,对于那些读书人的反应他也能够理解,支持他李朝宗的或者不支持他的,他都能理解,毕竟徐冠玉作为大楚读书人的领袖,在大楚之内他的声望还是很高的,只不过他遇到了一个不太按照常理出牌的路朝歌。
若是路朝歌也像其他读书人一样对徐冠玉推崇备至也就罢了,可偏偏路朝歌就是一个不吃那一套的人,他更加的务实,对于之乎者也他是尊重,毕竟他路朝歌也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但是你别总想着用那些不切实际的之乎者也去改变他的想法,别说徐冠玉做不到,就算是李朝宗摆明车马和路朝歌讲,他一样改变不了路朝歌。
路朝歌喜欢的是实用性更强的之乎者也,比如你读书就能让粮食亩产增加,再比如你读书就能让军队的战斗力更强,这样的之乎者也你都不用劝,他不仅尊重而且很欣赏。
因为徐冠玉,临时营地的读书人分成了两派,甚至有的读书人因为徐冠玉,原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最后分道扬镳,这些同样传到了邴良弼和鞠永安这里。
邴良弼只是很无奈的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鞠永安倒是含蓄了很多,说了一句:“先生的一世清明算是毁了。”
反倒是路朝歌知道这件事之后最为平静,他一边给几个小家伙做着饭,一边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去告诉临时营地里的那些读书人,若是有兴趣加入在战兵我很欢迎,我们战兵也需要一些有文化的莽汉。”
他没有说谁支持徐冠玉云云,喜欢谁尊重谁是一个人的自由,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变成某一个人的样子,那样的世界就太无趣了。
说完这些,路朝歌就继续自己的事了,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过多上心,只要临时营地那边不出什么乱子就行。
“二叔,你快点啊!”李存孝坐在门前,开口道:“在磨叽一会,你就不能去参加徐老头的接风宴了。”
“你以为我愿意去?”路朝歌颇为不屑的说道:“要不是你爹逼着我去,打死我我也不去啊!”
“那老头今天一来就在长安城外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李存宁这个时候,抱着干柴走了进来,说道:“读书人动手的场面我倒是没有见过,不过想来应该和女人打架差不多。”
“你见过女人打架?”路朝歌好奇的问道。
“在书上看到过描述。”李存宁将干柴放下之后,说道:“想来应该是差不多的。”
“不对啊!”路朝歌突然想起来了,说道:“你应该见过你娘和你二婶还有你姨打架才对。”
“她们那不算是打架。”李存宁说道:“打架和厮杀是有区别的,打架最多是受伤,厮杀最少也是个重伤。”
“精辟。”路朝歌笑着说道:“你总结的很到位,有本事你当着你娘面说。”
“人贵有自知之明。”李存宁说道:“谁能惹谁不能惹我还是分的清的。”
“宇凡,你大哥呢?”路朝歌看向了一旁的刘宇凡问道。
“我大哥今天和几个好友要研究什么学问。”刘宇凡说道:“今天晚上就不过来了。”
“也不知道那学问有什么好研究的,学点东西就行呗!”刘宇凡说道:“他是没有口福喽!”
“你大哥和你不一样。”路朝歌说道:“你大哥将来可是要撑起你们整个刘家的,你当个富家少爷就行。”
“要不说当大哥没什么好的。”刘宇凡那洒脱的性子,就连路朝歌都自愧不如。
“这话说得对。”路朝歌说道。
“老爷。”府上的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站在厨房外躬身行礼道:“大都督刚才叫人来传话了,让您现在就去酒楼,他已经派人去请徐冠玉了。”
“行,我知道了。”路朝歌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二叔,要不你先过去吧!”李存宁说道:“毕竟让客人等着可不好。”
“他算个屁的客人。”路朝歌不屑的说道:“他是来找你二叔麻烦的,我还能给他好脸子?也不知道谁给他惯出的毛病。”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路朝歌将所有饭菜都做好了,这才牵来战马,一个人去了状元楼。
此时徐冠玉的接风宴已经开始了,但是路朝歌却迟迟未到,李朝宗知道路朝歌在家里干什么,本来还想着叫人去催一催,可是转念一想,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今天的接风宴规格还是很高的,李朝宗和刘子睿就不用说了,六部尚书也是悉数到场,就这种规格的招待,在凉州官方来说也是首次。
唯一还没有来的就是路朝歌了,不过他没到场酒席间的氛围还是很好的,大家说了一些恭维徐冠玉的话,只要他不作妖,这些人还是愿意捧着他的,反正捧着他也没什么损失,在路朝歌或多或少的影响之下,这些人现在已经有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只要不涉及到凉州的整体利益,他们是真的懒得搭理你。
“怎么还未见到你们口中的少将军?”徐冠玉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口问道。
“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周俊彦开口道:“毕竟军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
“军中事务全都是他在处理吗?”徐冠玉仿佛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说道:“看来这凉州分工很明确嘛!”
这一桌坐着的可都是朝堂之上的重量级人物,不到二品你都不好意思坐这一桌,他们一个个宦海沉浮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听不出徐冠玉话里的意思,挑拨离间的味道太明显了。
“先生。”邴良弼笑着说道:“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都督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有些事自然要交给别人来处理,不然要那么多的官员做什么,您说是吧!”
就算是在不爽自己的先生,邴良弼还是在努力的帮着他打圆场,不管怎么说,授业恩师就是授业恩师,他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先生真把自己的小命留在这里。
“那诸位是凉州官员还是朝廷官员呢?”徐冠玉环视众人开口问道。
这个话题一出,邴良弼和鞠永安就知道要坏菜,这个时候大家都这么捧着你,你就消消停停的喝酒吃饭,高高兴兴的吃完这顿饭,你在长安城休息几天就赶紧离开得了,非要弄这么一出,这里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名义上说都是朝廷官员,可实际上这都是凉州的官,你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你就不怕这帮人怼死你?
“我们自然是朝廷官员。”邴良弼赶紧说道:“大都督也是大楚官员,只不过是在太子殿下登基之前,协助太子处理各项事务罢了,一旦太子殿下登基称帝,一切还是由太子殿下做主的。”
“既然是太子殿下做主就好。”徐冠玉说道:“你们应该多多规劝太子,让殿下先将兵权收回到自己手里,只有掌握了兵权,才能荡平天下草寇。”
邴良弼放弃了,他的先生最终还是将自己置身于是非当中了,朝廷现在哪里还有军队了,那都是凉州的兵马,一兵一卒那都是人家李朝宗和路朝歌拉起来的,和朝廷有个屁的关系,有些话说出来你听听就算了,怎么还当真了。
“朝廷百万大军在手,荡平草寇是早晚的事。”徐冠玉笑着说道:“我听闻晋王从小饱读兵书,倒是个不错的领兵人才,不如将这些军队都交到晋王手中,毕竟晋王是皇室宗亲,掌握兵权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您说是不是啊?”
说着,他就看向了坐在上首位的李朝宗,这最后一句是不是,就是在问李朝宗。
李朝宗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有些话他是不能说的,但是一旁的刘子睿可以说。
“我可没有领兵百万的能力。”刘子睿笑着说道:“我现在当个闲散王爷就挺好,至于领兵百万的事,我还是觉得朝歌比较合适,毕竟这是人所共知的嘛!”
“如此重的兵权,怎么能落在外人手中。”徐冠玉说道:“王爷您还是太谦虚了。”
“朝歌的领兵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刘子睿笑着说道:“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想必您在济北道的时候应该也听说了才对,前不久才刚刚击败了草原人,很是提气啊!”
“即使战功赫赫,也不过就是一个家奴而已。”徐冠玉说道:“如此猖狂的家奴,王爷应该代殿下教训一番才是。”
“他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主子给他的。”徐冠玉根本就没看到满桌人那铁青的脸色,尤其是坐在他身边的周俊彦,此时的脸已经黑了,还自顾自的说道:“主子不给的他不能抢,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嘛!”
“周大人。”徐冠玉这个时候有转头看向了脸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周俊彦,说道:“我听说,路朝歌还是你的女婿,你周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为何将你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这不是将自己的女儿推进了狗窝吗?”
“砰……”的一声,坐在他身边的周俊彦这次真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巨大的声响将所有人的都吓了一跳。
“徐老匹夫,我忍你很久了。”周俊彦猛然间站起身,道:“好吃好喝招待你,你就非要找点事是不是?”
“周大人为何如此气愤?”徐冠玉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周俊彦冷哼道:“你以为这是哪里?你以为这还是你的济北道吗?”
“这里是大楚的雍州。”徐冠玉说道:“这里是大楚的天下,你们都是大楚的臣子,我难道不能说吗?”
“徐冠玉,你我本还有些交情,我今天还想着要如何在我那女婿面前保你一命。”周俊彦这个时候突然笑了起来,道:“但是看你这么狂,我想也不需要我保你了,既然你想辩论一番,我倒是和你辩论辩论。”
“你说我女婿是狗,那请问你是什么东西?”周俊彦继续说道:“你为这个天下做过什么?”
“哦……对了,你还真的为这个天下做了些事。”周俊彦道:“你教出了两个弑君的弟子,一个叫祖翰良,一个叫幸景同,你真是了不起啊!”
“老夫弟子数以万计,出现什么样的人也不为过。”徐冠玉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是两个混账罢了,是我没教好,不如我带回去在好好教育一番。”
“就算是能让你带回去,你一样教不好。”周俊彦说道:“他们的心本来就是黑的,你难道要把他们的心挖出来换成一颗红色的吗?”
“能不能教好那是我的事。”徐冠玉笑道:“倒是你,为什么把你的女儿送进狗窝呢!”
“你口中的狗,为了天下百姓四处征战,让天下半数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周俊彦道:“你口中的狗,让天下半数百姓念着他的好,你口中的狗,即使离开南疆数年时间,南疆的百姓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可终究是一只狗,不是吗?”徐冠玉说道。
“老匹夫……”周俊彦刚开口,却被一个人打断了,只见路朝歌缓步走了进来,开口道:“爹,何必生气呢!跟这样的人生气,把自己气坏了多不值。”
说着,路朝歌已经走到了周俊彦的身后,然后扶着周俊彦坐了下来,又拍了拍周俊彦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就是了,剩下的事交给他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