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还在行军途中的路朝歌接到了陈杞送来的消息,当路朝歌看到陈杞的亲兵时,他不由的露出了一丝丝的失望的神色,当初李朝宗安排陈杞单独进攻兖州的时候,确实是有培养陈杞的意思,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抓住罢了。
为帅者,立即决断一定要坚决,不要总想着这件事该不该去做,如果只想着该与不该,那你什么事都做不成,为帅者一定要想这件事做过之后带来的所有后果,能得到什么要失去什么,得到的和失去的东西是不是成正比。
显然陈杞并没有这种能力,或者说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这么做,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他已经派人来询问路朝歌了,路朝歌就当培养他的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就是了,有些事是不用说出来的。
路朝歌看过陈杞的信之后,思略片刻开口道:“你稍等我一会,我写封信你给陈杞带回去。”
路朝歌叫来随军的文书,找出了笔墨纸砚,把袁和通的后背当案几,迅速的写了一封信,交到了那名亲兵的手里。
“回去告诉陈杞,这一仗好好打。”路朝歌说道:“兖州半壁是我们连接昌州道的要地,一定要拿下它然后守住它。”
待陈杞的亲兵离开后,袁和通帮着随军文书收拾好了笔墨纸砚,笑着开口道:“失望了?”
“有一点。”路朝歌笑着说道:“不过更应该失望的应该是我大哥吧!”
“能统兵的帅才哪有那么多。”袁和通低声道:“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帅才永远也不嫌多。”路朝歌说道:“不过没关系,陈杞不行在培养别人就是了。”
“报……”一名斥候冲到了路朝歌面前,说道:“少将军,发现朝廷军队斥候。”
“也差不多该见到了。”路朝歌说道:“敌军部署情况探查的怎么样了?”
“朝廷军队在鹿儿口附近部署了十五万大军。”斥候回应道:“看旗号应该是朝廷的新军。”
“新军呐?”路朝歌笑了笑说道:“继续探查,探查清楚敌军领军将军是谁。”
“是。”斥候应了一声后便打马而去。
“十五万,也算是下了血本了。”袁和通说道:“当年前朝十万禁军就挡住了大楚三十万人四个月之久,他们是想用这十五万大军挡住咱们?”
“挡得住吗?”路朝歌笑着问道。
“当然挡不住了。”袁和通也笑了起来,说道:“若是让他们挡住了,咱凉州军的名号岂不是就全毁了。”
“通传全军,在行进三十里扎营。”路朝歌喊道。
此时距离鹿儿口距离已不过五十里,相距敌军二十里扎营算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号角声响起,行军速度再一次加快,最先抵达扎营地点的是康嘉福带领的辎重营,康嘉福在抵达扎营地点后,立即组织辎重营开始安营扎寨,务必要在路朝歌赶到之前完成这一切。
天刚刚擦黑,路朝歌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营寨,此时不仅营寨已经安扎好,就连晚饭都已经做好了。
安置好大军休息,随后路朝歌将手中的斥候全部撒了出去,凉州军喜欢搞偷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现在凉州军新到,就怕敌军搞夜袭。
安排好一切之后,路朝歌将所有的将军都叫到了中军帐。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不管怎么样,这一仗我不会拖的太久。”路朝歌一开口就奠定了这场战争的基调。
“数百年前,大楚的军队被前朝军队挡在了这里四个月之久,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路朝歌继续说道:“我也没有十二万人去填这个坑,这一战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拿下鹿儿口,只要攻破鹿儿口,昌州就在无险可守。”
“呼……”众多将军齐声吼道。
“休整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对鹿儿口进行全面进攻。”路朝歌说道:“谁愿意打这个头阵?”
“末将愿往。”众人齐声道。
“这头阵必须我们重甲来打。”从来很少争抢的杨延昭难得的站了出来。
“凭什么就你们重甲能打?”闫向荣站出来说道:“我们广效军就不能打了?”
两人的话顿时让在座的各位将军吵了起来,都想打这头一阵,唯一没有加入到争抢行列的就是一直坐在那里不出声的于吉昌。
这小子这段时间可没闲着,自从路朝歌让他派人去找绕过昌州周边大山的小路开始,他就一直在研究昌州附近的山川地形图,他现在不想正面进攻,他想的是怎么绕过昌州周边的大山,然后从背后给敌军致命一击。
路朝歌看着争抢第一阵的将军们,也是挺高兴的,正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这样的军队的士气根本就不需要鼓舞。
“安静安静。”路朝歌压了压双手,道:“鹿儿口地形狭窄,大军不可能完全展开,第一支攻上去的队伍,要尽可能的帮助后面的兄弟队伍打开缺口,所以损失一定不会小。”
路朝歌口中的狭窄,其实也算不得狭窄,可是和二十多万大军相比,这鹿儿口确实是狭窄了一些。
可就算是听到路朝歌这么说,众人依旧是不想放弃这第一阵,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谁冲上去了该死还是得死。
“少将军,我们重甲军扛揍。”杨延昭那大嗓门在众人之中格外响亮:“我们顶在最前面,让兄弟们跟在我们后面,一定能一鼓作气捅碎了对面的那些杂碎。”
说到抗揍,那凉州军中有一个算一个,确实没有人比重甲军更抗揍了,那一身重甲穿在身上,除了床子弩也就是狼牙棒一类的钝器能伤到这些人了。
“好,那就以重甲军为先锋。”路朝歌开口道:“谢玉堂率领玄甲军护住重甲军的两翼。”
路朝歌可不想让这帮人在吵下去了,这么吵下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索性他就直接下达军令了。
“末将领命。”两人齐声道。
接到任务的两人那是喜笑颜开,没能打上头阵的几个人倒是没有多少失望的神色,毕竟上了战场只要路朝歌在这里,那一切都以路朝歌的部署为主。
“其余各军梯次展开。”路朝歌继续说道:“一旦重甲攻入敌军迎敌,你们第一时间冲上去,绞杀敌军。”
路朝歌说的简单,可真到了开战的那一天,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毕竟路朝歌可是准备了很多‘大杀器’,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局面的。
而且在找到那条小路之前,路朝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谁都知道,鹿儿口易守难攻,只要脑瓜子不是被门夹了,防御一方都不会选择主动进攻的,只要把战事拖下去,进攻的一方早晚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撤离。
待众人散去,于吉昌这才开口说道:“少将军,那条小路还没有找到,问了很多附近的百姓,他们好像都不知道有那么一条小路可以绕过这些大山。”
“肯定有。”路朝歌说道:“只要大楚的史册记载的是真的,就一定会有的。”
“万一史册上记载的是假的呢?”于吉昌说道:“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你,把损失二十万写成了十二万,这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有些东西能造假也可以造假,但是有些东西造不了假。”路朝歌从案几上拿起了一本看着就很有年代感的书,递到了于吉昌面前,说道:“这本书是我从刘子睿家里找到的,写这本书的人应该是前朝最后一任礼部尚书,上面记载的那一场鹿儿口之战,和大楚史册上记载的完全一样,而且他还提到了楚人绕山以击我军侧后。”
“这就和大楚的史册相互印证了。”路朝歌继续说道:“只不过大楚的史册刻意的将‘楚人绕山以击我军侧后’这个事实给隐去了,估计是想体现自己军队的天下无双,也是为了掩盖那条小路的存在。”
“我的人还在山里转悠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说的那条小路。”于吉昌叹了口气,道:“那要是找不到那条小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强攻。”路朝歌说道:“大楚喜欢用人命填,我可不喜欢,我有那么多好东西我留着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战兵少一些伤亡吗?”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路朝歌起床之后,便有斥候来报。
“少将军,敌军领军将军还是没打听出来。”斥候有些愧疚的说道:“抓了一晚上的舌头,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位到底是谁的。”
“神经病吧!”路朝歌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三军将士不知道谁指挥自己,玩什么呢?”
“有一个人倒是交代了一些。”斥候说道:“说他们领军的将军看着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年纪差不多和您相当,但是具体是谁他们确实是不知道,在军中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这一段时间发号施令的都是他们的副将。”
“那副将是谁啊?”路朝歌问道。
“说是新任禁军将军晃文山。”斥候说道:“剩下的一概不知了。”
“对,咱们的人现在都在昌州的天牢里面关着呢!”路朝歌苦笑道:“这个晃文山有没有什么了解?”
“暂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斥候说道:“不过他们倒是说了,好像这次的领军之人并不是一个。”
“我也是服了。”路朝歌笑了笑说道:“你们继续探查,有什么感觉有用的消息,就立刻汇报。”
“是。”斥候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战场上令出多门那是最大的忌讳,真打起来了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的,最后到底听谁的?
“这能不能是障眼法?”一众将军跟在路朝歌的身后,距离路朝歌最近的谢玉堂低声问道。
“那纯纯的那瓜子有病。”路朝歌说道:“这种事能迷惑我,也能迷惑自己人,关键是你连露面都不露面,将士们怎么想?”
“那现在咱连敌军领兵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不闹呢吗?”杨兴旺开口道:“要不我去叫个阵,看看对面的领军将军能不能出来?”
“我去还差不多。”路朝歌叹了口气,道:“估计你去了也就是晃文山能出来,等会我亲自去看看,若是能把对面的领军将军引出来,我这心里也踏实。”
路朝歌实在是想不明白对面那位领军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想迷惑自己,也不至于整一堆人来发号施令,这种令出多门的事他倒不是第一次见,关键是这东西没有好处啊!
要么就是找到了一个能对付他路朝歌的人,可是到现在他还没发现谁能对付的了他,倒不是他狂妄,主要是凉州军的实力在这里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