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兴贤这一次是真的被满朝文武伤到了,他今天在朝堂上说的话,没有一句是为了他自己,他希望这个生病的大楚能够尽快好起来,现在天下已经乱了,若是那几个王爷在起兵,这个天下就真的大乱了。
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触碰了所有人的利益,必然不会有人支持他,他就像是一个逆行者一般,想把这个生病的大楚治好,可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他需要更多人的力量,可满朝文武谁又是他的盟友呢!
浦兴贤失落的回到了家中,浦夫人看着没精打采的丈夫,轻声说道:“这是怎么了?又被陛下苛责了?”
浦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现在的境遇,因为凉州一行,他在刘子钰心里的位置已经一落千丈,这段时间日子确实不是很好过,可是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满脸笑容的,这怎么上了一个早朝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唉!”浦兴贤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并关上了房门。
浦夫人知道这个时候不好去打扰自己的丈夫,索性转身离开了。
浦兴贤失落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案几上他制定的练兵方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就这么坐在书房里直到很晚很晚,就连浦夫人来叫了他几次,他也没有回应。
而此时在浦家的后门,一个将自己罩在斗篷下的人轻轻叩响了浦家的大门。
看管后门的仆人听到了有人敲门,轻声问道:“何人?”
“皇甫秋鸿。”门外之人轻声说道:“去跟你家老爷说一声,我有急事要见他。”
仆人听到皇甫秋鸿的名字,知道这么晚还来找自家老爷绝对是有要紧事,想到自己老爷今天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仆人不敢多耽搁,急急忙忙跑到书房,轻轻的敲了敲房门,道:“老爷,皇甫大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没有一点亮光的书房内传出了浦兴贤的声音:“告诉他赶紧离开。”
“老爷,他说有急事见您。”仆人说道:“他是从后门来的,要不您见见?”
“后门?”浦兴贤沉思片刻,道:“请他过来吧!”
浦兴贤不知道这么晚了皇甫秋鸿找自己做什么,既然是急事那就不妨见上一见。
不多时,皇甫秋鸿跟在仆人的身后,来到了浦兴贤的书房外,仆人又一次敲了敲房门,道:“老爷,皇甫大人到了。”
“进来吧!”浦兴贤低声道。
仆人推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皇甫秋鸿走进书房,又将房门关上,随后退了下去。
“你这么晚来,是来看我笑话的?”浦兴贤冷冷的开口道。
“笑话?上午不是已经看过了吗?”皇甫秋鸿脱下自己的斗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道:“再者说,我今天在朝堂上可是为你说话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浦兴贤依旧冷冷的开口道:“你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反对我吗?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现在来难道不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吗?”
“我还真没兴趣看你笑话。”皇甫秋鸿笑了笑说道:“满朝衮衮诸公,你是唯一一个愿意说真话的人,可惜你挑错了说真话的地方,你想效仿凉州军制,你知道你触碰了多少人的利益吗?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你要断的还是他们的仕途,你觉得这些人能不反对你吗?”
“和他们的仕途比起来,难道不是大楚更重要吗?”浦兴贤质问道。
“老兄你怎么死脑筋呢?”皇甫秋鸿说道:“这些世家大族换了主子一样为官做宰,他们根本不在乎这是大楚还是什么,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家族的利益,至于国家的利益,在他们眼中也不是那么重要。”
“蛀虫,他们就是大楚的蛀虫。”浦兴贤怒喝道:“一群尸位素餐的王八蛋,他们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你冷静一点。”皇甫秋鸿道:“你在这里大喊大叫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怎么解决?满朝文武都在针对我。”浦兴贤愤怒的说道:“就连陛下也不在信任我,我这兵部尚书估计也快当到头了,是时候离开这里回家养老喽!”
“这才哪到哪,老兄你怎么就打退堂鼓了?”皇甫秋鸿笑着说道:“办法总是要比困难多的,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皇甫秋鸿,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浦兴贤看着皇甫秋鸿,道:“我不相信你来我家没有目的。”
“我又不是大闲人,没事肯定不会来找你。”皇甫秋鸿笑着说道:“其实老兄应该也能猜到我为什么过来了吧?”
“你想替王爷拉拢我?”浦兴贤冷笑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别说拉拢这么难听的话。”皇甫秋鸿道:“咱俩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谈?你和我有什么好谈的?”浦兴贤道。
“你怎么知道就没得谈呢?”皇甫秋鸿道:“若是你能心平气和,那咱俩就谈谈,谈了之后我想你会有不同的想法,若是谈过之后你觉得我说的没道理,那我转身就走,绝不打扰你休息。”
“那你就说吧!”浦兴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说道。
“老兄,你觉得这个大楚还有救吗?”皇甫秋鸿开门见山的问道。
“看来你真的是来拉拢我的。”浦兴贤冷笑道:“难不成当初你没离开长安城,就是为了给王爷拉拢朝廷官员吗?”
“说好了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你这不是还带着个人情绪吗?”皇甫秋鸿道:“咱先放下自己的立场和情绪,行不行?”
“那我就告诉你,若是满朝都是真心为大楚考虑的人,那这个大楚就还有希望。”浦兴贤郑重的回答道:“不过就看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大楚已经没有希望了,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国家的利益。”
“那你觉得这个国家的希望在哪里?”皇甫秋鸿问道。
“你想说在淮王手中吗?”浦兴贤冷哼道。
“都说了不要带着情绪。”皇甫秋鸿笑着说道:“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本心来,你说这个国家的希望到底在谁手里。”
浦兴贤略家思索,便说道:“若是不带个人情绪来讲,我认为这个国家的希望在凉州,在李朝宗手里。”
浦兴贤看了看皇甫秋鸿,道:“你是不是很失望,我没有说在淮王的手中。”
“我还真不失望。”皇甫秋鸿笑着说道:“我去过凉州几次,我在那里也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不管是商业、农业、民生还是军事,他都比现在的大楚优秀。”
皇甫秋鸿的话顿时让浦兴贤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为皇甫秋鸿会生气、会反驳,却没想到他的回答却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我都说了不带个人情绪了。”皇甫秋鸿看着浦兴贤的表情,道:“你也去过一次凉州,这一路上你应该也看到了不少东西吧!感觉怎么样?”
浦兴贤陷入了沉思,开始回想他唯一一次去凉州的经历,一路赶到定安县,他看到了很多很多,有些事他在长安城都没有见到过,那些连成一片的良田,那些百姓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他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心中大楚应该有的模样。
“我看到了盛世的景象。”浦兴贤彻底放下了个人情绪,说道:“那里就是我心中的大楚应该有的样子。”
“我去过几次凉州,每一次都给我不一样的感受。”皇甫秋鸿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儿子给我来信了,被乱民毁掉的江州,现在都在一点点恢复往日的模样,知道凉州军平时训练结束了干什么吗?他们会去帮百姓盖房子,帮百姓开垦田地,甚至连一点点小事都会为了百姓去做。这样的军队,是不是你想想中的样子?”
“果真吗?”浦兴贤问道。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皇甫秋鸿说道:“这都是我儿子在信中跟我说的,我儿子肯定不会骗我。”
“李朝宗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皇甫秋鸿问道。
“因为什么?”浦兴贤疑惑的看着皇甫秋鸿问道。
“因为凉州道的官员都跟你一样。”皇甫秋鸿指了指浦兴贤说道。
“跟我一样?”浦兴贤更加不解的问道:“他们一样终于大楚?”
“我说的跟你一样不是终于大楚。”皇甫秋鸿道:“我说的他们跟你一样,是说他们都像你一样,心里始终装着百姓,他们始终把百姓记挂在心里。”
不得不说,皇甫秋鸿说话的水平确实很高,就这么一句话,还小小的拍了浦兴贤一个马屁,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能抵抗住马屁呢?
“你在跟我说说。”浦兴贤来了兴致,从案几后走了出来,来到皇甫秋鸿身边坐下,说道:“前一次去凉州,只是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实在是没有好好的去看一看凉州,也没好好的看一看凉州的官员,不过我对路朝歌大将军却是印象深刻。”
皇甫秋鸿看着坐过来的浦兴贤,顿时就笑了起来,不怕你感兴趣,只要你感兴趣,那我就能把你给挖到凉州去,你以为他当初挖秋玉书的时候,是用什么办法将秋玉书挖过去的?皇甫秋鸿挖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这个人最想考虑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个人利益,秋玉书如此、浦兴贤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