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到,陈启如平时一样醒来。
醒过来的陈启半支起身子,悄摸摸地看了二壮一会。在看到二壮还沉浸在睡梦之中时,忍不住偷偷地亲了二壮一口,然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穿上衣裳。
以往这个时候,肖亮必然是已经等在了外面。
陈启脚步轻快的走到外间打开了房门,肖亮果然正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看到陈启出来,肖亮的目光在陈启身上转了一圈,见陈启一副心情不错、容光焕发的模样,肖亮担忧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昨夜陈启和二壮事后都没有沐浴,今早一起来,陈启就动了沐浴的心思,当即吩咐肖亮去整治沐浴用的一应物事。
听到陈启一大早晨就要沐浴,再瞧瞧半天都没有任何响动的房间,肖亮的心里立时有了个模糊的猜想。为了印证这个猜想,肖亮带着几分调皮地跟陈启行礼道:“恭喜少爷,喜得佳人!”
陈启原本就因为昨晚上终于和二壮在一起圆了房而十分开心,听到肖亮的话,脸上当即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不过陈启也才高兴了片刻,就立刻意识到了里面的问题——他并没有和肖亮说起过二壮是女子的事,肖亮怎么会知道二壮是位“佳人”?
眼见肖亮转身就要离去,陈启忙喊住肖亮。肖亮见陈启原本还布满喜悦的脸已经变得严肃起来,忙屏息敛声起来。
“我并没有和你说二壮是女子的事,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肖亮只顾着心里高兴了,根本没想着自己在明面上并不知道二壮是女子的这一茬。听了陈启的问话,心里虽然后悔不迭,但在陈启面前已然暴露出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回话。
“小的……也是偶然才得知的。那时候二壮刚来癸水,小的无意间撞到了他正在洗染血的裤子……后来他和小的说,小的这才知道他是女子的事……”
陈启不知道还有这桩事,虽说他和二壮形影不离,但也不能时时把他给拴在身上,想来必然是自己不在院子里才发生的事。只是他对二壮什么时候来的癸水有些好奇,遂问肖亮:“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肖亮听了陈启的问话,脑子快速的忙活开了,没一会儿就回忆道:“好像……好像是在三年前……对!就是三年前!不知道少爷可还记得,那个时候二壮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就是那一次,他来了癸水……小的记得很清楚,那一段时间,少爷您的脾气可大了……”
肖亮的话描述的十分详细,陈启很快想起了这一段往事。他当时还以为二壮和自己在情感上生分了,为此难过、挣扎了许久呢。却没想到事实只是二壮身上来了癸水,身体不舒服,更为了掩藏好自己女子的身份,才会那样对待他!
现在突然知道这些,陈启只觉得自己当时的那些失落和痛苦都极为的搞笑。
只是肖亮在三年前就已经知道二壮是女子的事了,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跟自己禀告?这么些年他偷偷地按下了这个秘密,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他对二壮,也有像赵煜那样的心思?
陈启一面寻思,一面将用非常严厉的目光在肖亮脸上扫射。
敏感的肖亮立时意识到了陈启对他的猜忌,心里叫苦不迭:知道少爷你是个醋坛子,没想到是个这么大的醋坛子!真是谁的醋都吃,什么时候的醋都吃!有你这么牢牢的看着二壮,你看我敢有那个心思吗?!
腹诽够了陈启,肖亮又忙里偷闲地腹诽了二壮两句:唉,二壮!你看我容易么?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我还要为你的事再接受少爷的灵魂拷问!罢了!我还是在事情没引起少爷误会前,赶紧跟少爷好好解释清楚吧!
才刚想罢,肖亮就噗地一声跟陈启跪了下来,有些惶急地道:“少爷是知道的,我打小就把二壮当做妹妹来看待,我对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我之所以帮二壮隐瞒她是女子的事儿,完全是因为二壮拜托我,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眼见随着自己的叙说,陈启的脸色变得有些黑,肖亮又赶紧给自己找补道:“当然少爷不是别人……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二壮毕竟也十分的可怜……毕竟谁也不知道二壮是女子的事,闹出来之后会再发生什么事儿……小的就自作主张,帮他隐瞒到了现在……小的绝没有故意欺瞒少爷的意思,少爷明鉴……”
陈启仔细想了想肖亮的话,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二壮好不容易隐藏多年的秘密,当时一旦被揭开,他不一定能够隐藏的住对二壮的心悦。那个时候如果被母亲知道了二壮是女子的事,二壮首先就得被扣上一顶“居心不良,魅惑幼主”的大帽子!说不定早就被发卖了出去,又怎么会有他们的现在!
如此一想,陈启倒觉得自己仿佛欠着肖亮天大的人情似的,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寻摸了一会,陈启恐怕二壮还有隐瞒自己的事,眼下已然找到了个基本了解情况的人,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陈启先是极为大度地让肖亮站了起来,然后颇为看重肖亮似的拍了拍肖亮的肩:“好了,过往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只是你现在给我交代清楚,关于二壮,你可还有什么隐瞒我的事没有?”
肖亮诚惶诚恐的半弯着腰,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知道陈启都知道些什么事儿,又不知道些什么事。为了稳妥起见,肖亮索性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二壮的事,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跟陈启说了个透彻。
陈启这才知道,原来二壮不叫做二壮,她的原名叫做月姑,她之所以扮作男孩子出现在陈家庄也只是因为被拐卖了,情势所迫而已。
二壮,不,应该是月姑——这么些年以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找寻自己爹娘的想法。怪不得他刚一揭露她和赵煜私下里会面的事,月姑就想着要跟自己赎身呢。她是一方面思亲心切,另一方面估摸着时候到了,怕自己再待下去会露馅,这才想着离开吧。
知道了实情的陈启,此时不由暗暗幸庆,幸亏当初他跟踪了假作二壮的月姑。要不是他此前痛极时的孤注一掷,也不能发现她是女子的事。
陈启甚至有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幸亏当年的月姑被人给拐卖了,若不是她又刚好以男子的身份被卖进了陈家庄,他这一辈子恐怕终其一生也不会遇到她!
细思起来,他们两个之间真是有难以言说的缘分。中间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两个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了!
他们两个能有今天,真要感谢这奇妙的缘分啊!
陈启忍不住暗自嗟叹了一番,在让肖亮去打水之前叮嘱他:“以后二壮在陈家庄就以女子的身份行走,再不要叫他二壮了。嗯,先按照她原来的名字‘月姑’来称呼她吧!对,现在先不忙,让她先适应适应,以后再有身份变动时再说!对了,你去找一套女子的衣裙带过来……等下你到外面去把裁缝师傅请过来,给月姑量体裁衣……”
肖亮听陈启话里的意思,以后说不得要抬举二壮,心里已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想来也是:二壮,不,月姑,那可是被陈启给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今他好不容易得了,可不得赶紧给月姑个名分,正大光明的据为己有么?这样也好,也省得其他不相干的野男人再惦记!
眼看肖亮高兴地答应着去了,陈启这才重新回到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