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不断地暗示自己,赵煜虽然从外表上看上去是个男人,但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他之于自己,也仅是个像姐妹一样的人。
或许是一再的心理暗示发挥了效果,二壮紊乱的内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不冷不热的天气,不薄不厚的被子,按理说睡起来应该是蛮舒服的,但二壮却难以入眠。
因为赵煜离二壮极近,床褥间虽然熏着好闻的香料,却遮不住赵煜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赵煜身上那股浓烈的、属于成年男子的阳刚气息,如有实质一般包裹着二壮,让二壮觉得整个人仿佛都置身于赵煜的胸怀之中似的。
环境太过于暧昧,二壮只能尽力忽视赵煜的存在,他暗暗地数数,以此强迫自己入眠。
二壮从一开始就是背对着赵煜躺卧着,赵煜离二壮虽然极近,两人之间却也还留有些距离。
渐渐地,二壮却感觉到从自己的身侧传来越来越热烫的温度。他试探着伸展身子,不过才刚探出腿,就触碰到了赵煜的身体——怪不得二壮觉得被窝里刚刚好像在窸窸窣窣的动呢,想来是赵煜一直在挪动身子。
赵煜的身体实在太热,二壮往床边使劲地挪了挪,刚觉得舒服些,赵煜就又往他身旁凑了凑。
刚刚的挪动,已然让二壮的身体触碰到了床沿,二壮的手搭在了床边上——他不能再挪了,再挪动的话,就要掉在床底下去了!
但紧贴着赵煜,二壮却是睡不着的。他没办法只能跟赵煜开口:“赵公子,我已经挂在床沿上了,你……能不能往里面挪一挪啊?”
二壮的话音才刚落,赵煜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怎么不挪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再挪下去呢!你躲什么啊,搞得我像只吃人的老虎似的!我又不会吃了你!不准再这样挪了!你不要忘了,你是过来安慰我、陪我睡觉的!你离我这么远,怎么陪我、安慰我,嗯?”
赵煜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下二壮的鼻子。二壮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主动往床里侧挪了挪,挪好后,冲着二壮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二壮听了赵煜的话,再想想自己刚刚经历的事,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不等赵煜再说出更多的话,他主动朝着赵煜的身侧挪去。
二壮挪动了几下,在赵煜的近旁躺了下来。
赵煜见二壮躺下的地方离自己还有一点距离,又主动地挪动了下身体,等到终于和二壮贴靠在了一处这才停下。
二壮这次并没有躲开。
赵煜极为满意二壮这次的表现,一伸手环住了二壮的腰身道:“这才对嘛!你不是说我喜欢男人么!既然我喜欢男人,作为女子的你还担心什么!不要说我像现在这样靠近你了,即便你当着我的面……脱光了,你都是安全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二壮看着近在咫尺的赵煜,细细咀嚼他的一番话,只觉得他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胡扯,却也有他的道理。
只是赵煜说,即便自己当着他的面脱光了,都是安全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二壮不知道是该幸庆自己心愿得偿,还是该哀叹自己在赵煜面前没有丝毫的女性魅力。
关于怎么睡的问题解决了,今晚的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
二壮的心神慢慢放松,一放松就想要睡觉。就在他的意识都开始有些迷糊时,一室静寂里,忽听赵煜问起他女扮男装的事。
二壮这才想起,他只告诉赵煜自己是女子的事,却没告诉赵煜自己当初为何会女扮男装。眼见赵煜一副极感兴趣的模样,二壮忙抖擞精神,把自己当初如何被拐卖、如何被迫女扮男装留在陈家庄的事,一一对赵煜说了。
赵煜这才知道二壮的名字并不叫二壮,他有一个更好听、更女性化的名字——月姑。
说到最后,赵煜忍不住唏嘘、感慨不已:既为当时被迫与父母分开的年幼的月姑,也为当时和月姑无缘无份的自己。
想到二壮对自己突然公开的秘密,赵煜心底里有一个更为关心、更为现实的问题浮现了出来——陈启他知道二壮女扮男装的事么?
赵煜把自己心里想的事,跟二壮问了出来。
二壮容色极为认真地对赵煜道:“少爷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我将来总归是要离开陈家庄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是给彼此留个好印象,让二壮永远是二壮吧!”
赵煜没想到陈启还不知道二壮是女子的事。
他只以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和二壮朝夕相处的陈启,应该也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启同三年前不知道二壮一直想要寻亲一样,三年后——喔,不,是十来年的工夫,竟然都不知道二壮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同陈启对二壮的无知无觉一比,赵煜又觉出自己的超前来:仔细一想,他和二壮之间的了解,比陈启要多得多,他们之间的缘分要更胜于陈启啊!
话说回来,陈启竟然还不知道二壮是女子,那对于他来说,就等于抢占了许多的先机!他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样的机会!
赵煜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二壮刚刚说他“总归是要离开陈家庄的”,难不成二壮现在已经动了要离开陈家庄的心思?
赵煜的心里涌出狂喜,他敏感地觉出了二壮话里携带的玄机,一把抓住二壮的手问二壮:“你最近打算离开陈家庄?”
二壮的手被赵煜抓得有些疼,他不知道自己离开陈家庄,赵煜高兴个什么劲。他只如常地道:“最不最近我不知道,只是我总要去寻找父母的。少爷目前一切都好,我即便是现在走,也是能放下心了。”
赵煜曾经不止一次地鼓动二壮离开陈启,却都遭到了二壮的拒绝,如今突然听二壮有主动离开陈启的打算,一颗心高兴得简直无法安放,脸上的笑再也按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