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在父母院里用早膳的时候,娇杏依旧侍立在侧。
自从知道娇杏对自己的意图后,陈启就再也没了和娇杏在膳桌上斗巧的心思。陈启沉默地拿起筷子准备用早膳,当娇杏准备按照以往给陈启布菜时,陈启微皱着眉头拒绝了娇杏:“你不必为我布菜了,我自己有手有脚,会自己弄。”
陈夫人一早就听到了娇杏的回报。娇杏只说自己昨晚进入陈启的房间,刚开始两人相谈还很融洽,但等到侍寝环节,就遭到了陈启的拒绝。
陈夫人当时听了,只还是以为自家儿子面嫩,须得跟娇杏再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到了某些时候就不会排斥了,就能跟娇杏自然而然地睡到一起。是以,陈夫人今天仍旧让娇杏在用膳的时候侍候陈启。但陈夫人一看到陈启眉头紧锁,一副很排斥娇杏的模样,陈夫人不由心里涌出忧虑——她不知道娇杏和陈启的感情要培养到什么时候,娇杏才能成功上得了陈启的床。
陈夫人知道陈启素来对自己有要求,一向严于律己,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让娇杏去侍寝。世人都怕自家孩子沉溺于美色,陈夫人却怕自家孩子眼里无美色。
陈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旁的陈庄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陈夫人的神情这才缓和下来。
陈庄主眼见娇杏怯懦地缩回到一边,对娇杏摆了摆手,示意她暂且退下。
一家人重新用起了早膳,屋子里只听到杯盘偶尔触碰的声音。
陈夫人到底没忍住,停了半晌对陈启道:“启儿,娇杏挺好的,你……”
陈启不等自家母亲说完话,头一次无礼地打断了母亲的话:“母亲!我已经和您说过了,我房里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侍寝的人!您以后就不要再往我房间里塞人了!不管是娇杏还是银杏,任凭她再好,只要我不喜欢,在我眼里都和草芥一样!您就别操这份心了!”
陈启的话坚决而果断,算是彻底把娇杏进入陈启房间的路给堵住了。娇杏听从陈庄主的话退到了门外,但站在屋外并没有离开,因此陈启的话正好一字不落地进入她的耳朵里。
被人无视和嫌弃的难堪让娇杏的心脏紧缩成一团,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是疼的。和她站在一处的还有两个随时听候的小丫鬟,她们同样听到了陈启的话,虽然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却都悄悄地打量着娇杏。
娇杏自幼便被陈夫人养在庄外,虽然身份上同一般的奴仆并无区别,但实际上却是过着犹如闺阁小姐一般的生活。生活上的富足给了她许多假象,让她以为自己的身份高于那些随时听候的丫鬟小厮,心底里更留存了许多奢望。
娇杏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的那些美梦,会以这样一种残酷而难堪的方式被骤然揭破。她都不用去打听就知道要不了多久,陈家庄必然会由她身边的这两个丫鬟之口,散播出许多她被少爷嫌弃踢下床的传闻。
多年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在滋养娇杏的身体时,也在滋养她的精神。让同为奴仆的娇杏在心里比陈家庄一般的奴仆,多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傲气。因此在骤然面临这样的时刻时,娇杏感受到的屈辱都是成千上万倍的。
即便是再不甘,却也只能屈辱地承受——娇杏痛定思痛,终于彻底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只是如果只是屈辱地接受自己的现状,那也太辜负了老天为自己赏赐的这副好皮囊。娇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拼出一条路来。
陈庄主见陈启出言打断陈母的话,对儿子如此无礼很有些不满,他严厉地斥责陈启:“启儿!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的么?跟你母亲道歉!”
陈启冲动地把话说完之后也有些后悔,听见陈父的话,他目露羞愧的抬头看向自家母亲:“母亲,对不起。孩儿不该出言打断您说的话……”
陈母对陈启一向慈爱,听到陈启跟自己道歉早就心软了。她不甚在意地冲陈启摆了摆手道:“虽然你打断母亲的话确实不礼貌,但是母亲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娇杏的事先这样吧,以后再慢慢说。现在先吃饭吧,等会你还要去学塾呢。”
陈启冲着母亲点了点头,重新用起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