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比不上皇宫,四处都是蚊虫叮咬,恭无极辗转反复也没能安然入睡,另一旁的锦胜天整夜里也是低声叹息不断,想到明日一战,谁都没有信心。
至寅时时分,军营外马嘶长鸣,众位将士早已经是蓄意待发的状态。锦胜天并没有率兵亲自出征,他穿戴整齐之后只是盘膝坐在营帐中央。
姚琨在军帐外交代:“皇上,臣等出发,势必凯旋而归。”
“好,万事小心!”锦胜天自营帐内答应了一句,低着头拭擦手中的乌金短剑。
整齐的马蹄之声响起,锦胜天才放下了手中紧紧握着的乌金短剑。他看了一眼恭无极,恭无极也同样凝视着他,两人都没有开口询问,只听见夏日清晨的蝉鸣之声,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锦胜天跨出营帐,目光里充满了哀伤之情,一一扫过密密麻麻军营帐,最终停留在某处。他拉过恭无极,两人翻身上马,向着大乾国城门飞奔而去。
此刻天空才算是完全破晓,晨曦的光辉映衬在大乾国的城门之上,显得十分悲壮。一里之外,大锦国的众位将士紧握着弓箭,却不敢开弓放箭,双目里犹如喷出火一般的盯着不远处的城门。
城门里鼓声却似排山倒海一样的席卷而来,大锦国的一万先锋战士们出师未捷身先死,血淋淋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城门四周,而大乾国一众将士们正是放声大笑,擂鼓震天。恭无极只感觉到血腥的画面有几分恶心,她捂住胸口,想吐却吐不出来。
“退兵一里之外,安扎军营!”锦胜天的声音自喉咙里溢出,有几分哽咽,依旧是坚决的,面对着刚才牺牲的一万大锦国先锋战士们,他脸上的悲痛之色是如此明显。
军令如山,皇上一声令下之后,众位将士忍住悲愤之心,翻身上马,自距离大乾国城门不过两里之遥的地方驻扎起来。这里是一处溪谷,视野开阔,也十分平坦,伴随着潺潺流水的小溪,较之刚才血腥的战场,仿若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传令下去,好好犒赏在战役中牺牲侍卫的遗孀、爹娘、子女们。”锦胜天捏紧拳头,直到指关节都有些泛白,道:“每人犒赏千两白银,如有九代单传者,另当别论。”
“皇上,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侍卫前去送死呢?”营帐里只有锦胜天、恭无极、姚琨三人,虽是大不敬之罪,姚琨还是忍不住抬头低声发问。
恭无极忍不住心中一凛,姚琨都能明白这一万侍卫是去送死,更何况是向来精明的锦胜天呢?这么说来,答案就只有一个,他故意将这一万先锋军送入对方数十万甚至更多的精兵手中,以卵击石的做法是在探听对方的虚实。所谓一将功臣万骨枯,锦胜天是冷血无情的,这个念头再一次窜入到她脑海之中。
在江山面前,在社稷面前,这一万名牺牲的侍卫是不值得一提的,人都不在了,所谓的遗孀、爹娘、子女,获得白银千两又能如何呢?他用他最后的一点怜悯之心,再将功补过吗?还是希望在臣民眼中,他不至于是一位残酷、冷血、无情的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