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怎么中的毒?”
她指着腿部说道:“这里有个针眼,应该是注射了某种毒药,难道是自杀?”
我摇摇头:“别急着下结论,验尸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
孙冰心盯着我笑,我问她笑什么,她说道:“宋阳哥哥,我觉得你现在好成熟哦,比资深法医还要老道!当年你跟我讲宋慈断案的故事,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我就知道你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我讪笑道:“过奖了,我只是见多了而已。”
孙冰心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等警察来把尸体带走解剖,化验?”
这是法医的正常流程,但仵作在现场就能把全套工作完成,我说道:“就让你见识一下宋家绝学吧!”
我拿出听骨木开始听死者的内脏,内脏并没有太大异常,然后把死者的头枕在阴阳枕上,听颅骨内侧的声音,我竟然听到了液体的声音。
我当时怀疑自己听错了,用手指反复敲打阴阳枕,最后确认没错。
我说道:“死者内脏没有受损,但是颅骨里面有大量液体。”
王大力叫道:“哇,脑子进水?”
我瞪了他一眼,他尴尬地埋下头去,孙冰心惊讶地道:“宋阳哥哥,你拿根小木棍听就听出来了?”
我说道:“回头再和你解释吧,我的结论是这是一种神经毒素,会让大脑溶解。”
“大脑溶解,肌肉溶解?”孙冰心歪着头思考。
别说她,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我想起了《断狱神篇》上记载的蜡人药,据说能将人全身肌肉溶化,死者就像一具蜡人,但这尸体的症状看起来又不太像。
我试着从其它方面开始推测,死者全身赤裸,只穿了一条小内裤,身上并没有打斗和被侵犯的迹象。因为这里没有阳光,我用不了验尸伞,就往死者身上吹了一些海草灰,果然她身上只有自己的指纹。
我走进休息间查看,发现她的衣服扔在一张小床上,我从衣服里掏出她的两张证件,一个是学生证,一个是食堂的通行证。死者名叫小丽,就是炒菜师傅所说的勤工俭学的女生。
我用洞幽之瞳四下查看,发现床底下有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空的注射药瓶,上面没有字,以及一个空的注射器。
我把这些全部拿出来,给孙冰心看,孙冰心问道:“这个要不要带回去化验?”
我说道:“化验也需要有一个大方向,我们不妨先做一下推理。”
孙冰心比划了一下道:“从针眼的位置和角度看,死者是自己给自己进行静脉注射的,难道真是自杀?”
我说道:“假如真是这样,这种死法未免太痛苦了,为什么不选一些死得更痛快的毒药?而且你看死者的动作,分明是挣扎着想去开门,可是却摔倒在地上。再一个,死者衣服的扣子被扯坏了,应该是死者自己脱下来的,她当时非常着急地脱下衣服,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她全身发热?”孙冰心问道。
我捧起衣服闻了一下,某些毒药会让人身体发热,人体发热会蒸发出一些汗味,但是衣服上并没有,我摇头道:“可以排除这一点。”
孙冰心忽然道:“给我看一下药瓶。”
她接过药瓶,对着光观察半天,说道:“宋阳哥哥,这里面有一些黑色残留哎!”
我愣了一下,突然间有一个想法,我打开证件给孙冰心看:“你觉得这女生好看吗?”
“挺好看的,宋阳哥哥,你问这个干嘛?”孙冰心疑惑的道。
我胸有成竹的道:“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四个字的毒药,你想一想!”
孙冰心道:“你在考我吗?我想一想,四个字的毒药……二硝基酚?不对不对,症状不一样……肌酸激酶?可是大脑不会溶解啊……”
我有意想考一考孙冰心,看她学得扎实不扎实,她短短的时间内竟说了十几种毒药的名字,有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看来她毒理学学得非常好。
王大力一直没逮到机会插话,突然冒出一句:“难道是传说中的见血封喉!”
我白了他一眼:“哪里见血了?”
孙冰心突然道:“啊,我真笨,你刚刚都提醒我了,你问我这女生漂不漂亮!”
她拿起证件照反复看,兴奋地说道:“没错,她整过容!是肉毒杆菌!”
我笑道:“说对了!”
王大力呆呆地问道:“什么是肉毒杆菌?”
孙冰心解释道:“肉毒杆菌,女生都知道的,就是一种塑形针。”
肉毒杆菌可以溶解蛋白质,正是因为这个特性被广泛运用在整容上,广大爱美人士却不知道,它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毒的几种毒药之一!曾经被军队当作生化武器,在日内瓦公约中被明确禁止使用。
一毫克的肉毒杆菌就可以杀死两亿只小白鼠,整容医院使用的肉毒杆菌含量微乎其微,是绝对不可能达到人体的致死剂量,尽管如此,还是经常有女明星因为注射这种药发生面瘫或者神经痉挛。
肉毒杆菌是一种厌氧菌,在空气中无法生存,会迅速死亡,刚刚孙冰心说药瓶里面有黑色残余,所以我一下子就想到了!
这名女生买肉毒杆菌大概是为了瘦腿,注射之后突然发现身体的肌肉在迅速溶解,于是慌张地脱衣服查看。肉毒杆菌中毒之后会迅速侵入大脑,使整个人意识不清,她来不及穿上衣服,想去开门求救,却一下子扑倒在地,便永远没有爬起来。
在她身体里的肉毒杆菌持续繁衍,仅仅半天时间就把她的肌肉与大脑溶解掉,变成一具僵尸!
孙冰心说道:“这女生大概是家里没钱,又想变漂亮,就自己从网上买了肉毒针来打,结果发生了这种悲剧,真是可怜!宋阳哥哥,这只是一场意外死亡,我说的没错吧?”
我冷冷的道:“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为什么?”孙冰心大吃一惊。
我举起药瓶:“用肉眼都可以看见黑色残余,就算是黑心商家,也不可能在一瓶药水里面投放如此多的肉毒杆菌,除非他们是蓄意报复社会。我觉得这瓶药很可能被人调包了,总之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这肯定是一桩谋杀案!”
孙冰心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接下来该干嘛呢?”
“保护现场,等警察来!”我朝还昏迷的炒菜师傅看了一眼,对王大力道:“你去把他叫醒,我得问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