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间便到了正门,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脸上露着得体的笑容,十分恭敬的喊了司雾北一声兄长。
只不过司雾北看向他的目光就不是那般和善了,毕竟这可是他那好父亲的私生子,也是间接导致母亲跳楼自杀的罪魁祸首。
“兄长两年没有回来,奶奶十分想你。”
司夜寒想要上前接过轮椅,却被司雾北出声阻止了,他的目光转回,淡然说道:“不必了,别再让你父亲看到,说我这个当兄长的使唤你了。”
姜衡对着司夜寒笑了下,将轮椅推进了屋子,徒留司夜寒露出的手有些尴尬的收回,他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司雾北在老宅用完晚饭后跟老夫人又说了会儿话,一派祥和之时,门外传来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母亲。”
女声自他身后响起,一旁的司夜寒上前喊了一声妈,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来,一时之间场面竟然还有些尴尬。
“奶奶,我先回去了。”
司雾北的手刚搭到轮椅上,就有人摔了一个茶盏过来,幸好姜衡手快挡了回去,这才没让司雾北受伤。
“见到你母亲,你不会叫人吗?”
轮椅缓缓转了过来,司雾北抬头看向那两人,穿着旗袍的女人亲密的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人脸上满是怒火,这就是司雾北那抛弃妻子的父亲,司其云了。
“母亲?我母亲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让我认哪门子母亲?”
司雾北的手放在轮椅上,纤长的指骨在扶手上敲了敲轻笑了一声,司其云看着他的样子紧皱眉头,正要说什么就被老夫人给阻止了。
“都住口,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带着你的女人滚出老宅!”
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地上,老夫人喘了口气,怒骂出声,司夜寒赶忙上前给她顺背:“奶奶别生气了。”
他是私生子出身,司家又是极其重礼仪规矩的,能接纳他都是因为不想让司家血脉流落在外,但是这么多年来,司家一直都不承认他母亲的身份,所以他母亲在司家的地位也是极其尴尬,妻不妻,妾不妾的。
“莫叔,送客。”
司雾北的眸子冷了下来,对着一旁的莫叔说了一句,司其云冷哼一声,带着那女人离开了这里。
“阿北啊。”
身后的老夫人喊了他一声,姜衡立马将轮椅转过来,推到了沙发处,老夫人握住司雾北的手叹了一口气:“奶奶问你,这么多年了,你心中的仇恨,可消减了?”
“奶奶,我从来不骗您,实话,一点也没有。”
老夫人就知道自己这个孙子从来不说假话,他也从来不屑于骗人,她将目光对上了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说道:“你手上的这串佛珠,当年是明远大师给的,他说你性子执拗,总有一天会走火入魔,所以才让你时常念珠,消磨戾气。”
“阿北,你是司家嫡子,将来司家的掌权者一定会是你,若你出了事,这偌大的司家就无人能主持了,听奶奶一句劝,放下吧。”
她不希望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孙子终日活在那无望的仇恨之中,有时候,心念太重,也不见得是好事。
“奶奶,放不下的,我念了十几年,若不是答应了爷爷,他们怎么还能活到现在呢?您放心,只要爷爷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动他们。”
司雾北将手从老夫人手中抽出来,脸上挂着的却是最淡漠疏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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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还要回风家,你是不是傻啊,风家都敢肆无忌惮把你丢在精神病院,你回去干嘛啊你!”
景瑶一脸怒气的拦在风宁面前,她真想不明白,那风家都那么对她了,她干嘛还要回去。
“瑶瑶,这是风家欠我的,我必须要去拿回来,你放心,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欺负我的。”
风宁笑了下,从前的时候,不管去做什么,她都必须往前走,因为往后她没有退路的,她手上握着的是整个轩辕国的命运,同样也是她自己的命运。
如今,她要去拿回曾经本应该属于风宁的一切,因为这,本就是风家欠她的。
景瑶撅了下嘴,转过了身:“就算是欠你的,你也不能身体才刚好就去吧。”
她把宁宁带回来还找了医生给她检查身体,这才知道她的身体受了多大的折磨,身上满是伤痕,吃不饱饭,落下了大大小小的毛病。
风宁上前晃了晃她的胳膊,虽说她不喜欢与人亲近,但是如今跟景瑶住了几日,倒是越发熟练了:“我保证,日落之时,一定回来,怎么样?”
“你!”
景瑶看着她的笑,也没了脾气:“行吧,那你得带着我的保镖去,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没问题。”
风宁知道这是景瑶为了保护她,所以她也欣然接受。
景瑶的住处距离风家的别墅还有一段距离,在路上的时候,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她还进去买了一双银筷子用来防身用。
“二小姐???”
当车子停在风家别墅的时候,仆人看着风宁都有些愣住了,风宁看向他们说道:“叫我风小姐。”
说罢就要走进去,仆人纷纷上前拦住她:“您不能进的,二,不是,风小姐。”
“我回来拿自己的东西,也不行吗?”
风宁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衣裳,满头乌发被那双银筷子别住,一双凤眸看向他们,微微挑眉问道。
“当然不行,风家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站在二楼的风楚楚早就听到了风宁的声音,她拉开落地窗帘,满脸怒气的看向她,该死的风宁,害的她休养了许久才能出门见人,一看到她就能想到自己脸上那火辣辣的巴掌。
“我想进的地方,还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眼瞅着她就要走进风家,风楚楚赶忙出声喊道:“你这是私闯民宅!!!”
“风家不是一直想跟我撇清关系吗?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你确定不让我进去?”
风宁瞥了一眼伸手拦她的人,踏着步子走了进去,这风家不愧是能在华都排第二阶梯的豪门世家,只不过用钱喂养出来的却是最肮脏腐烂的人心。
明明是他们把她带回的风家,为的是替风楚楚推掉华都四大家司家的婚约,结果司家悔婚后,他们就把她
风宁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脸上在被人画着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人在不断催促,头有些昏沉,但却没有那种被毒酒灼烧肠胃的感觉。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明亮镜子中的那张脸,小巧的脸庞,好看的凤眸,唇上涂着鲜艳的红,还有她身上这纯白的衣服。
“还没有画好呢,不要睁开眼。”
一只手重新覆盖在她的眼上,她被迫闭上眼,随后便有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纷杂而至。
原来这里已经是五百年后了,不是轩辕国,而是京国,原身叫小宁,是京国华都风家真正的千金,却被假千金鸠占鹊巢二十年,她从小被养父母苛待,靠着自己的努力来到华都上大学。
本以为人生可以走上正轨,但是风家被京国四大家族的司家选中,要给他们的掌权者做冲喜新嫁娘,于是小宁被带到风家,还未享福就要送到西郊去冲喜。
从始至终,风家都将小宁利用的彻底,甚至他们都忘了,她才应该是风家真正的千金。
难受的情绪自心底蔓延开来,风宁推开了自己面前的人,一双眼眸之中满是凌厉气势,她站起身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贵妇人,那就是小宁的母亲,曲文梅。
“赶紧坐下,别耽误了吉时。”
曲文梅说了一句,生怕耽误了司家的好事,毕竟司家许了不少好处,若是耽搁了,他们可是会生气的。
“我也是你的女儿,一个亲生的,竟然比不上那个假的。”
风宁捂住了胸口,看向她问出了这句话,这是原身一直压在心底想问的话,曲文梅听着她的话,皱了下眉:“胡说什么,多少人想嫁进司家,行了,别化了,赶快的。”
曲文梅其实在听到她那句问话的时候,心中是有一点愧疚,但是一个是自己亲自养了二十年的名门贵女,一个是乡下的野丫头,根本没有一点可比之处,自己的女儿将来是要嫁给更好的,为自己带来更多的价值。
要不是司家选中了他们,她也根本不会把她带回来,能让她嫁给司家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多少人想嫁进去还没有机会呢。
“好,要我嫁过去,一个条件,五千万。”
风宁看着她脸上的算计冷笑了下,记忆里的曲文梅永远都是利益大于一切,小宁走的是苦情女的路子,她风宁可不是,堂堂轩辕女帝她怕过什么。
司家婚礼准备的这么匆忙,就是为了给那个一年前突然陷入昏迷的嫡子司雾北冲喜,说白了,嫁进去就是守活寡,而且若是司雾北在一年内还醒不过来,就会被剥夺掌权者的身份。
风家当然不会愿意将自己培养了那么久的女儿嫁给一个活死人,所以才把她带了回去,让她顶着风楚楚的名头嫁过去。
“你在说什么,脑子有病吧。”
曲文梅听着她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脑子有病,五千万她怎么不去抢?
风宁歪了一下头,笑着坐到了椅子上:“司家想要的,是风楚楚,可不是我一个乡下的野丫头。”
她伸出手来,看着自己这双还带着薄茧的手,小宁长得很好看,哪怕是在乡下,也难掩她的美貌,所以那对重男轻女的养父母当时还想把她卖掉换钱,要不是她逃了出去,只怕也不会站在华都的土地上了。
“你还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如果我不愿意,就算你把我压到车上,我也会说,我不是风楚楚,那司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啧啧啧,京国四大家之首的司家大概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人摆一道吧,若是他们知道了,那可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啊。”
风宁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又将目光对上了曲文梅,她从前在轩辕国的时候,有人就总觉得能掌控住她,让她做个傀儡皇帝。
可是她风宁向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秉承的人生信条一直都是,他人若动我一分,那我就绝对会还回去十分,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向来是有仇当面报。
曲文梅走上前去,想要像以前一样揪住她的耳朵,给她一巴掌,便听到她说:“还要八分钟。”
“你也是风家人,就不怕司家对你出手吗?”
她将自己不是风楚楚这件事说出来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司家难道还能放过她吗?
“怕啊,不过我一个光脚的还能怕你穿鞋的?司家要是知道我不是风楚楚,第一个对付的只会是风家,而不是我。”
风宁佯装害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风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替嫁,就是因为一直以来风楚楚营造的都是那种柔弱美人,但却满腹才华的人设,除了必须要去学校的课,她基本都在家中请了家教。
再加上三年前,她去了m国进修,一个月前才刚刚回来,三年来,足以改变一个人的长相了,司家又是急匆匆的,按她猜测,在定下风家女之后,风家给过去的照片,就是她的了。
不过,以司家的能力不会不去调查,难道,真是太匆忙,竟是连这种事都没去查看吗?
“还有五分钟。”
在曲文梅还想开口的时候,风宁伸出手晃了晃自己的五根手指,再次出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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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别墅,一座装扮十分古朴的房间内,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他终于从那个噩梦里挣脱了,司雾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推门进来的姜衡看到他醒来十分欣喜。
“四爷,你终于醒了。”
随后便是按下电话,让医生过来检查,另一间房的司老爷子和司老太太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一个笑来,如释重负一般。
“多谢明空大师保佑。”
两人对着面前一位穿着袈裟的和尚恭敬的说道,那和尚双手合十满面笑意:“两位客气了。”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有些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