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啊！”
例行的七星会议结束，开阳星这句暴躁的发言还在刻晴脑海中回荡。
他那一副空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的郁闷神色，也留在刻晴脑海中。
今天的会议沉闷得像是陷入泥潭。
会议一结束，刻晴便挣脱泥潭般回到办事处，趴在窗台上想吹吹风，给脑袋降降温。
可看到玉京台前的小广场上汇聚的人群，她的脑袋像是又受到一层挤压，更加郁闷。
正因为今天是例行的七星会议，聚齐过来的人群可能想听到一些最新的消息。
刻晴从窗户移开，她有点害怕被下面的群众发现。
她靠在窗户旁发出一声叹息。
今天的七星会议并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结果。
面对愈演愈烈的舆情，他们七星还是选择了暂时回避。
“难道真的只能等待天使的降临吗？”
刻晴在今天的会议上发问道。
她自己其实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原本还对自我的无能感到自责。
但当见到六位同僚都沉默无声，毫无提议时，她不争气地跟着沉默了。
这荒唐的一幕气得刻晴都有点想骂人。
包括骂她自己。
在这段时间里，天星预言，至冬还有最近蒙德出现的天使，被抹除的记忆……
以及最令璃月人惊恐的天罚：变成石像。
面对种种事件她们七星做出的反应，不需要谁来批评才懂，刻晴自己都无法接受。
没错，关于在北码头发生的石化天罚事件，最后还是传遍了璃月。
事情发生在拥有各国商客，人多眼杂的北码头。
除非当场所有人记忆都被抹除，不然消息不可能守住。
所以，这仿佛因泄露了什么禁忌而降下的天罚，很快刺痛到了璃月民众的危机神经。
瞬间造成部分人避之不及，部分人又趋之若鹜。
来回再三之下，关于记忆被抹除的事情完全被揭露证实。
前些天，玉京台面对众多不安的群众，也无法否定回避。
记忆被抹除的事实是公开肯定了。
连同着玉京台还没有应对措施的事实，也跟着暴露了。
除了表示正在积极备战天使之外，刻晴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仅仅是这样的回复，很难让受到可能会被石化恐吓的居民完全安心下来。
原本坊间的舆论大多偏向于：只要击败了天使，就能恢复记忆。
可前两天蒙德击败天使，记忆依旧没有恢复的消息传到璃月后。
一下子又掀起了一阵舆论波澜。
有人因此反对打击天使，认为被消除的记忆属于禁忌。
最好抱着不知者无罪的态度，放弃掉回复记忆的事情。
也有人继续坚持打击，认为随意抹除记忆的行为无比错误，理应纠正。
更有甚者认为天使降临璃月，是来取代帝君的。
前两种言论刻晴还能理解。
但最后这种荒唐的言论让刻晴气得发抖，大骂叛徒。
他们完全否定了天使初次降临时，给璃月带来的危机。
还否定了当时千岩军，诸位仙家，以及帝君守卫璃月的努力。
刻晴是真想把这种人丢进业障之风，尝尝哪位天使的滋味。
好在这种取代的言论很快被玉京台，以及广大的璃月人强烈驳斥，得以遏制。
随后坊间的舆论闹得再凶，玉京台也在广泛听取意见。
但听起来靠谱的意见寥寥无几。
其中获得最多支持的建言，居然是找稻妻要人。
索要的人自然是那个名叫谷雨的家伙。
因为无论是玉京台还是坊间，都认为一切的起因就是他！
隐隐有抓人过来问罪的意图。
坊间对此可能觉得理直气壮。
但实际操作起来基本不太可能。
据夜兰从稻妻得到的消息，现在整个稻妻也忘记了谷雨这号人。
唯有他们的将军大人，像是为了确定谷雨的存在，对外颁布任命公文。
这应该是祂的态度与声明。
如此情况下，想要问罪有着神明庇护的一方重臣，显然不太现实。
何况……
“他便是一切的罪源吗？”
刻晴头靠着墙壁，望着天花板的琉璃吊灯，目光迷离。
尽管记忆消失，但经过这段时间对过往事件的恶补。
那个名叫谷雨的人，已经变成了刻晴熟悉的陌生人。
刻晴有着一种类似熟知的历史人物，居然还活着的奇妙感觉。
再加上对于谷雨过往事迹的了解，刻晴不觉得罪在谷雨。
相反，她认为谷雨是受害者，受罚者。
此时此刻，他也在某处思索着破解方法，恢复记忆。
刻晴呆呆地望着琉璃吊灯，妄想着他在干什么？
对于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种种了解，谷雨的事迹和形象已经印在了刻晴的脑海中。
借由想象力，悄无声息地幻想拼接着。
最后在刻晴迷离的视野中，浮现出一道白衣背影。
是……欲要挑战神明的白衣背影。
琉璃灯光柔和朦胧，刻晴目光失神，忽然呆呆地说道。
“……我王……！！”
说完这两个字，刻晴顷刻间像是被踩到了脚般，一股躁动的热气冲向头顶脸面。
她双手捂着发热的脸面，发出啊啊的悔恨声。
头上的两束紫色发髻乱晃，两鬓的紫发散在脸颊上。
“刻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这……这是背叛吧？”
对自我的一声训斥让刻晴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手捂着胸口，隔着柔顺的白色锦缎，里面的心脏跳得厉害。
细想刚才的迷离与梦幻，刻晴摸摸后背，冒出的冷汗濡湿贴身的丝衣。
虽然她本就有向谷雨寻求解答的想法，但心中却一阵后怕。
刻晴面色难看地捂着额头，她搞不清刚才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她想诚实地对待这份心情，可方才那一声“我王”，确确实实带着她的……
“臣服……应该是赞赏吧？”
转换了另一种说法后，刻晴慢慢缓下了胸中翻涌的心情。
刻晴平息下一口气，眨眼润过的眸子清澈明朗。
她的日志详细地记录有这一幕——想要争夺印记的谷雨挑战至冬的女皇，那声“我王”是宵宫的支持与鼓励。
可明知道没有任何胜算，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毅然向至冬女皇挑战。
至今，刻晴还无法完全理解谷雨为什么要挑战女皇。
而谷雨和宵宫，他们一个挑战者和一个支持者所给的回复……
“笨蛋……两个笨蛋……还有当时的我……原来三个笨蛋是这么来的。”
刻晴轻笑一声，郁闷沉重的身体如受清风吹拂，轻松了几分。
失去记忆的她终于有点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会在日志最后留下三个笨蛋的评语了。
“臣服…笨蛋…即便知道失败也要做……”
刻晴低声喃喃，她觉得她隐约抓到了什么契机。
全身何处因经脉的连结，十分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的有力悸动。
仿佛身体已经准备好了，可思想却没有跟上。
“我是在犹豫什么吗？假如这次事件跟挑战至冬女皇一样……嗯？”
窗外以及整座楼阁的嘈杂打断了刻晴的思绪。
她从窗外望去，广场上的人群和喧闹没有消减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脚下的阁楼也同一台大机器全力运行般哄哄作响。
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