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叶天远将碗一放,低声说了句“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后拉开椅子就要往餐厅外走。
叶广庭叫住他,“学习重要,可是身体更重要,你不能总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我知道,”他平静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你们不用担心。”
云沛张了张口,有些话还是没有在里说出来。上次叶天远去北城找胡夏歌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但是她并没有当面找他。
叶老爷子放下碗筷,神色略带凝重,“怎么觉得天远这孩子变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向了云沛。
“可能是吧,”她声线温缓,谦和有礼,“前两天是代表学校报名参加了市里的化学竞赛,所以会有压力也是正常的。”
“还是要抽时间和孩子多沟通。”
云沛应好,“我会的。”
叶天远的变化她作为他的母亲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虽然他去了趟北城,但是并没有出现她所担心的情况,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云沛端着牛奶去了叶天远的房间,他正在书桌前埋头学习,台灯落在他那拧着眉的侧脸上。
他不开心,所有不开心的情绪全部呈现在了脸上。
“天远,和妈妈聊聊吧。”这样的他,她看在眼里也会觉得心疼。
他将笔搁下,客气又平静,“要聊什么,您说。”
云沛有些难过,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变得这样陌生了,她没有拐弯抹角,“你是不是去找过那女孩了?”
“…她叫胡夏歌,”叶天远迎上她的目光,“她来过我们家,您也知道她的名字的。”
“叫什么不重要,”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况且,我也没有特意去记住她的名字。”
云沛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天远,你是不是还在怨我,怨我擅自作主让她离开京都?”
能不怨吗?
可是怨了他又能做什么呢?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叶天远没有回答,房间里陷入一片无奈的沉默。
“天远,你现在怨我没有关系,等你再长大几年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孝顺且心软,所以不能用硬的,“咱们叶家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可是妈妈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可你爷爷不只只有你爸爸一个儿子啊。”
大人们所看到的事情,少年的确看不到。
“那姑娘是挺好的,至少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是善良能当饭吃吗?她的家世背景就摆在那里了,以后我不求你找个比叶家厉害的,但是至少也得是实力相当的,你明白吗?”
叶天远放在书本上的手渐渐收紧,睫毛在眼窝下留下一片暗影,闪了闪,“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
他不喜欢,所以不想明白,宁愿永远都不要明白。
“这不是复杂,这是现实,”云沛情绪有些激动了,“你叔叔婶婶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啊,你现在还小,妈妈不该说这些让你烦心,可是不说你又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天远,算妈妈求你了,听妈妈的,好不好?”
云沛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眼角泛着泪光,再轻轻一眨,一滴轻泪就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得先未雨绸缪。
起风了。
胡夏歌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拢了拢校服,最近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身后有个声音在喊自己,她没有回头佯装没听见似的加快脚步。
“喂,你怎么不理我啊?”方俊还是追上了她,挡在了她的面前。
“有事吗?”
方俊有些腼腆,“你收了我的信,是不是就答应了我的追求?”说完,少年的脸浮现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简旻说的没错,收了信并不代表结束,反而是开始。
“不是还给你了吗?”胡夏歌尽量让自己拒绝的态度不会伤到他,又能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应该以学业为重,再说,你就不担心被学校老师知道吗?”
方俊心虚了,确实有老师已经打过电话给他的父母了,因此他还挨了骂。
“说要以学业为重,那上次那人男人是谁?”男生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会普通的关系。
他的语气让胡夏歌感到一丝不痛快,她不想给予理会。
方俊又说,“我上次在天柏娱乐城里面见过他,天柏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吧,那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他能去那种地方肯定是去做坏事的,夏歌,你要离他远一点,他会伤害到你的。”
树叶在头顶上沙沙作响,胡夏歌虽然明白他是在关心自己,可还是因为他的话拧紧了眉头。
“那你呢,你还是学生,不也出现在了那里?”
方俊愣了下,脸色涨得红红的,一方面是一时被怼得不知应答,一方面是因为胡夏歌为他说话而感到着急又激动。
“我、我是被朋友拉着去的,”他努力地解释着,“那天刚好是我朋友生日,我除了喝酒,其它什么的都没有干。”
方俊家境不错,他说的也是实话,可他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那里的,对于胡夏歌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方俊,我想认真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不要让我被学习退学,我也不想影响你自己。”
说完,将少年失魂落魄的身影留在了夕阳下。
她的脚步有点快,缓了下情绪后才发觉口袋里的手机振了振,这是她的新号码,知道的没有几个人。
是一条短信。
“夏歌,对于我母亲做的事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夕阳的余晖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本来是温暖的光线这一刻却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不要再联系了……
这不就是她想到的吗?可是为什么还会这么的难过?
她的书包里,还随身带着上次他留给自己的几百块钱,她没有花,没有打算会再见面,那几张纸币就当存个念想好了。
如今看来,不用了。
眼眶发胀酸得厉害,胡夏歌抬头,迅速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湿润,可是…可是还是好难过。
借着绑鞋带,她还是忍不住在路边蹲了下来,努力地告诉自己,这样就真的很好,对谁都好。
只是这鞋带绑得太久,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一道身影从头顶笼了下来。
胡夏歌抬头,背着光她不清男人的脸庞,但是却知道他是谁。
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唉,真丢人!”